首页 理论教育中国古代道家乐论与《道德经》:玄妙而深远

中国古代道家乐论与《道德经》:玄妙而深远

【摘要】:与儒家、墨家音乐争论的侧重点截然不同的是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乐论思想。尹喜知道老子思想的超然与玄妙,恳求老子留下提点后人的智慧,才有了后来的《道德经》。但与此同时,道又“先天地生”,在“惟恍惟惚、恍兮惚兮”中自行显现。在这样的思想前提下,《道德经》中对音乐的讨论也充满了玄虚色彩,其审美旨归寡淡幽深、审美经验辩证客观。这一场关于音乐的百家争鸣以及由此产生的经典乐论思想,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式微、消逝。

儒家墨家音乐争论的侧重点截然不同的是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乐论思想。老子姓李名聃,无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最终的去向都充满了传奇色彩。老子的哲学思想主要集中在《老子》一书中。《老子》又名《道德经》《道德真经》,虽然只有五千字,却洋洋洒洒道尽了天地规律、宇宙真理,直到如今人们依然能感受到老子思想的高度前瞻性。《道德经》的问世亦充满了传奇色彩,据说当时函谷关的太守尹喜观象于天时,见紫气东来便知有圣人要经过。果然,等来了老子。尹喜知道老子思想的超然与玄妙,恳求老子留下提点后人的智慧,才有了后来的《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德经》的开篇便引出了老子哲学中最为重要的“道”的范畴。在老子看来,真正的本体意义上的“道”既无以明之,也不可言说。当有意窥视时,道“视而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让人难以把握。但与此同时,道又“先天地生”,在“惟恍惟惚、恍兮惚兮”中自行显现。道是“无”,虽然“淡乎其无味”[47],但其中“物”“气”“象”却无所不包,充满辩证精神,是一种超越理性又超越感性的玄虚存在。在这样的思想前提下,《道德经》中对音乐的讨论也充满了玄虚色彩,其审美旨归寡淡幽深、审美经验辩证客观。与儒家、墨家不同,老子对音乐的讨论并不停留在具体的音乐实践、音乐行为以及音乐的社会作用上,而是超越了这些,直接对音乐的本质、音乐的存在方式、音乐的美如何体现等根本性问题进行诠释与回答。

老子推崇的音乐,是具有道之特征的“大音”。在《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中,他写下了一串排比:“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道隐无名”,[48]其中的“大音希声”便是影响了千百年的重要的音乐美学命题。这一命题充满了辩证的美感,就字面意思而言,说的是“最大的声音实则没有声音”,然而其实质则是借乐言道。所谓的“大音”便是“听之不闻”“淡兮无味”的道,或者说是道的音响显现;而“希声”便是一切“有声”的起源,即“无声”。这样的音声状态虽然难以用听觉捕捉,但却与道同一。它先天恒有,超然物外,亘古不变,是所有有声之乐的起点,无为而自由,无声却包罗万象。推崇“大音”,便是推崇“大道”。

图2—24 清 《缂丝青牛老子图》(www.chuimin.cn)

与此同时,老子却十分贬斥人为的、具有工艺性的音乐。在《道德经》第十二章中亦有一系列排比:“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另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49]此处,“五音”与“大音”相对,指的是人们用各类器乐演奏出的、具有工艺审美性、迎合听感官快适的音乐。在老子看来,这些世俗人为的音乐非宫即商,音调纷繁,虽然动听却容易让人耽于声色享受,长此以往必将感官昏聩、心智迷乱。类似的提法,亦出现在《道德经》第三十五章中:“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50],动人的音乐与诱人的美食一样,总是令人流连忘返,而道则不同,虽然寡淡却意蕴悠远、无穷无尽。

老子的乐论思想微言大义,审美理想清微淡远,对后世文人、士人、乐人、琴人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到了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于幽篁中抚琴长啸、饮酒清谈,他们创作的许多音乐作品、产生的一系列乐论思想都或多或少受到了道家音乐思想与美学旨归的启发。而陶渊明的那张弦徽不具的无弦琴,更是大音希声意象的具象呈现。

孔孟论乐,意在“仁义”;墨子论乐,意在“爱人”;老子论乐,意在“无为”。在先秦乐论中,实体的音乐从来不是主要考量的对象,诸子百家们借音乐而言他,纷纷阐述自己的哲学思想与治国理念。先秦音乐,可以是礼、是仁、是义、是道,上能承接洪荒宇宙万古规律、下能体察民间百姓生活百态。同样,也正因此,先秦的乐论亦多元而丰沛,包含了美善、仁爱、道义、无为,既与国家兴衰、治国大道有紧密关联,又对万物规律、终极存在等问题直射鹄的。这一场关于音乐的百家争鸣以及由此产生的经典乐论思想,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式微、消逝。相反,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些思想的火光时时闪现,以别样的方式与人们相遇、在乐声中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