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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是否使人变愚蠢?

【摘要】:咖啡在牛津大学开始流行后,咖啡馆越开越多,于是大学当局提出了反对,担心会造成学生的懒惰,影响他们学习。牛津大学的一位古文物研究者安东尼·伍德对热衷泡咖啡馆的风气作出了严厉批评。咖啡馆不仅无碍于知识活动,反而积极促进这类活动。

咖啡馆这个新环境太诱人了,永远不知道下次去时会听到什么消息,或遇到什么人,常客经常在里面花上好几个小时阅读讨论,丝毫不觉时光的流逝。英国官员塞缪尔·佩皮斯(Samuel Pepys)著名的日记中经常出现“后来去了咖啡馆”的字样。他在1664年1 月11日那天记的日记显示了那个时期的咖啡馆内大事小情任意谈论,四海一家的随意气氛:

后来去了咖啡馆,W.佩蒂爵士(Sir W.Petty)和格兰特船长(Captain Grant)也来了,我们谈了起来[旁边的一位年轻人我猜是商人,叫希尔先生(Mr Hill),他到过不少地方,对各种音乐和其他事情非常精通],谈音乐,谈人的共性,谈记忆的方法……还有别的出色话题。我非常愉快,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谈伴了,如果有时间,我很想和那位希尔先生结交……大家还都在谈科隆奈尔·特纳(Collonell Turner),谈那起抢劫案;看来他要被处绞刑。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喜欢咖啡馆,咖啡馆使有些人忧心忡忡。他们不满基督徒居然弃传统的英国啤酒去喝穆斯林的饮料,担心酒馆主人的生计难以为继。但他们抱怨最多的是咖啡馆使人分心,本应做正事,却把时间浪费在和朋友谈论无谓的小事上,这和今天对社交媒体的批评如出一辙。

咖啡在牛津大学开始流行后,咖啡馆越开越多,于是大学当局提出了反对,担心会造成学生的懒惰,影响他们学习。牛津大学的一位古文物研究者安东尼·伍德(Aathony Wood)对热衷泡咖啡馆的风气作出了严厉批评。“为什么扎实认真的学习越来越少,大学里几乎没有人认真学习了?”他问道。“答案是:因为有咖啡馆,他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那里了。”剑桥大学也有人表示了同样的担心,一位观察者注意到:“在教堂做完礼拜后去某个咖啡馆(咖啡馆的数量很多)已经成了习惯,在那里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闲谈,读些无益的报纸,那些报纸不断地从伦敦大量运来。学生们热切地关心(和他们毫无关系的)新闻,别的什么都顾不上。很少有人在祈祷后直接回自己房间,而不去咖啡馆流连。去咖啡馆只为追时髦,完全是浪费时间。在咖啡馆的一片嘈杂声中,谁能认真学习课程呢?”

反对咖啡馆的人通过写小册子发表批评,这是可以想见的。《解释英国的一大关注》(The Grand Concern of England Explained,1673年)的作者抱怨说,咖啡馆“给国家带来莫大损害,毁了国王的众多子民:它们是勤劳苦干的大敌,断送了许多认真向上的年轻绅士和商人。他们在去这些地方之前是勤劳的学生或店主,知道如何管理时间和金钱;但自从咖啡馆出现后,他们以节约为借口,为了避免一次花多于一便士或两便士的钱,去咖啡馆和朋友聊天,一聊就是三四个小时,刚聊完又进来一个熟人,又开始新的话题,所以他们经常在咖啡馆泡五六个小时;在此期间,他们的学业或生意都被抛在脑后”。(www.chuimin.cn)

那个时期的讽刺作品中常有咖啡馆里的讨厌鬼、无所不知的政治评论家和散布谣言的生意人这类的人物形象。另一本小册子《咖啡馆的特点》(The Character of a Coffeehouse,1673年)嘲讽咖啡馆,说它是“政治小贩麇集的交易所,他们在这里互相兜售一些没影儿的故事和愚蠢的观念,也向大众叫卖。无聊的小册子堆积如山,还有更加无聊的人去读它们……到处弥漫的烟草味比地狱的硫黄更加恶臭难闻,烟雾腾腾,就像咖啡馆常客的头脑一样迷糊不清”。

与这种意见形成对比的是,像《旁观者》的创刊人约瑟夫·艾迪生这样的支持咖啡馆的人认为,年轻人去咖啡馆可以自我提高,了解世界,并学习得体的举止和高雅的品位。《旁观者》和比它先创刊的《闲谈者》一样,既对咖啡馆中的讨论发表评论,也鼓励激发这样的讨论。为了给伦敦以外的读者提供全面的概要,《旁观者》实际上创造了一个理想化的咖啡馆,艾迪生在里面努力向读者灌输“明智健康的情感”。“人说是苏格拉底把哲学从天上带到了人间,”艾迪生在《旁观者》1711年3 月12 日刊中写道,“我不揣浅陋,希望人说是我把哲学带出了密室、图书馆学校学院,使其在俱乐部和集会中,在茶桌旁,在咖啡馆里扎下根来。”在一本题为“为咖啡馆辩护”(Coffee-houses Vindicated)的小册子里,作者在赞扬咖啡馆能改善性格的时候提到了另一位经典人物:“简言之,无可否认,这里的人是最礼貌,总的来说也是最聪明的一群;经常聆听他们的交流,观察他们的言谈举止,必定能改善我们的礼仪,扩大我们的知识,使我们的谈吐更文雅,行为更安详,应对更得体,并去除那种(我记得图利有时称之为)“pudor subrusticus”,即本性最好的人经常为之所累的笨拙的谦虚,那使他们在人前腼腆扭捏,乖张可笑。”[这里用了西塞罗的绰号“图利”,17 个世纪前,他在写给朋友卢修斯·卢塞乌斯(Lucius Lucceius)的信中谈到自己“笨拙的腼腆”。]

咖啡馆到底能否改善人的举止姑且不论,人们愿意在那里讨论知识性的问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咖啡馆不仅无碍于知识活动,反而积极促进这类活动。它们有时被称为“便士大学”,因为任何人只要花上买一碟咖啡的钱,就能旁听或参加交谈。当时的一首歌谣说得好:“这么好的大学,从未有过;花上一便士,就能当学者。”对当时称为“自然哲学”的科学的进步感兴趣的人特别喜欢在咖啡馆里讨论这些高深的问题。胡克的日记显示,他和他的科学家同行在咖啡馆里进行学术讨论,同制造实验仪器的技工谈判,有时还在咖啡馆里做科学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