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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冠军钢琴教育家但昭义:商业课程与教学互动

【摘要】:在后现代音乐教育学中,“自制课程”指根据时代、学科及学术发展的需要,由个别教师所制定的相对新的课程,是原有课程无法触及的领域,但如果要开设这些课程,一方面存在师资的匮乏,另一方面,“自制课程”也无法挤进原有课程的整体安排中。正是出于弥补这种课程缺陷的考虑,但昭义请作曲系教授给钢琴比赛选手讲课已经成为他的课程安排。正是这种不断探索的精神促成了他不断研究新的问题用于他的课程与教学。

在后现代音乐教育学中,“自制课程”指根据时代、学科及学术发展的需要,由个别教师所制定的相对新的课程,是原有课程无法触及的领域,但如果要开设这些课程,一方面存在师资的匮乏,另一方面,“自制课程”也无法挤进原有课程的整体安排中。不管是作为正式课程还是补充课程,其课时都难以安排在正式课程中。因此,自制课程只好在导师的个别课中安排,这种自制课程的结构特点是:由导师规定一些书目文献作为自制课程的“教材”,提出问题,通过讨论和对话,基本掌握这些自制课程中的学科基本概念,建立起前沿学科新的概念的参照和研究,将这些新的理论或理念引入实践性的阐释,包括口头表达和书面写作的阐释,并在个别课中讨论,建立学生对前沿学科意义不断探索的信心。

一旅美钢琴家讲:中国内地的音乐学院培养声乐、器乐类学生并不要求学习“四大件”(指和声、曲式、复调、配器),这些被划为作曲系学生的必修课。正是出于弥补这种课程缺陷的考虑,但昭义请作曲系教授给钢琴比赛选手讲课已经成为他的课程安排。但昭义坚持,演奏专业学生请作曲系教授做一点作品分析非常必要。2000年7月,在李云迪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之前,但昭义带着李云迪登门向原作曲系系主任黄虎威教授求教,面向李云迪一个人上“作品分析”课,但昭义带着乐谱自始至终同桌旁听,黄教授上了4个半天、4个单元,一次3个小时。当紫茵采访黄教授时问道:“别的钢琴老师有没有找过您做这件事?”黄教授答道:“没有,从来没有,但昭义是第一个来找我为学生讲课的钢琴老师。”

但昭义还亲自制定钢琴大师演奏的各种版本的分析课,“他经常为备课找来各种名家演奏的唱片作观摩比较……在研读乐谱的基础上通过听唱片来做比较印证,而不是先前我们谈到的那种靠‘听唱片备课’”。但老师的一位学生讲:“但老师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经常为学生组织‘唱片赏析会’。在那CD还不十分普及的年代里,就能很有远见地培养学生学习大师的演奏。”但昭义本人讲:“因为手上掌握的文献有限,必须大量备课。我们查阅资料,尽可能地搜集世界著名钢琴家演奏的音响资料,反复聆听研究,反复分析对比,力求吸纳各家所长,融会贯通,以加深对作品思想内涵的理解和音乐风格的把握。”在1996年的利兹国际钢琴比赛前期,但昭义讲道:“我带着陈萨读传记,查资料,听音响,作案头工作,从理解上打好基础;我们又从演奏上反复探寻有表现力的声音,寻觅贝多芬晚期的风格特点,感悟和体验作品中的情感内涵。由于确立了较高的艺术目标,付出了锲而不舍的刻苦努力,尽管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我们还是最终走进了贝多芬的音乐世界。比赛时,陈萨的演奏深深地打动了评委,甚至令有些评委动情抹泪,成功地‘闯’过了第一关。正是第一轮的出色表演为她最后取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还有一种课程,就是课外自然与社会体验的活动课程。学生薛啸秋要与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合作录制《黄河》钢琴协奏曲,但老师要求他一定亲自去黄河看看,感受自然;去南京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感受历史。这种课程与教学真可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自然与社会对于艺术家以“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使艺术家获得丰富的内心情感和艺术表现的构思。由此,艺术家通过自然与社会的体验,加上艺术修养才能造就了艺术的“魅力”。

但老师在薛啸秋录制《黄河》的前期教学中做了很多工作,他曾开玩笑说:“我的嗓子是怎么哑的?你们去问薛啸秋。”据薛父讲,都是因为给薛啸秋唱《黄河》唱哑的。

但老师讲究“歌唱性”的感觉,并不仅只是在心里唱,有时他要求学生必须从嘴里唱出来,因为只有实际体验唱歌,才能懂得旋律起伏的意义、音程跨度的张力,以及为什么要特别强调和特别讲究的呼吸问题等。心里有感觉、有欲望,如果没有方法还是出不了“唱”的感觉。他有他的方法:改变手指触键的速度、力度、角度,手指在键面上的部分、面积都强调为“歌唱性”服务。但老师以歌唱性作为钢琴音乐的教学重点,这与钢琴大师涅·高兹的做法不谋而合。如涅·高兹在教学贝多芬作品101号A大调奏鸣曲第一乐章时讲:“第一乐章是一首弦乐曲,应当把这个贯穿全曲的美妙歌声弹出来。这里的轻声(piano)是有表情的、弦乐性的、歌唱性的。贝多芬如此伟大,因为乐器好像只起‘辅助的作用’。贝多芬的音乐首先是宏伟的交响乐思。应当尽可能‘迫使’钢琴发出歌声,因为音乐多半是以歌声来表达的。”

著名钢琴演奏家、教育家、德国科隆音乐学院教授伊莱亚·歇普斯对但昭义在钢琴教育中不断探索的精神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讲:“他一直在关心新的事物并有新的一些想法……但昭义教授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智者,永远有新的想法和计划,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够发现新大陆,并引导社会进步。”正是这种不断探索的精神促成了他不断研究新的问题用于他的课程与教学。在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之前,为了使李云迪能够更好地理解肖邦的作品,但昭义就开始了他对肖邦音乐风格的探索。但昭义讲道:“何谓肖邦风格?我们参加肖邦钢琴比赛就必须要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在我的教学上又一次面临困惑。反过来,又确实让我获得了一次因为准备这个比赛而集中地、全面地学习研究肖邦和他的音乐,尤其这种解读他的音乐风格的机会,从而开始了‘走进肖邦’的征程。‘走进肖邦’的过程是一个学习、研究、实践、感悟、融入、吸收和升华的过程。我们从了解肖邦的时代和他的经历开始;从学习肖邦传记和研究他的作品的理论著述中入门;从把握浪漫主义音乐风格特征中深入;从实践演奏肖邦的音乐中感悟和提高。经过不断地深入,一个浪漫的、天才的、民族的、爱国的、悲情的肖邦的多侧面形象与音乐内涵终于浮现在我们眼前……在取得了肖邦风格音乐的这样一个定位以后,便确定了我们对他的音乐的演奏方式的定位。概括起来有四条……”(www.chuimin.cn)

在2000年第十四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之前十五年,冠军一直空缺,因为,该比赛的评判的首要标准是“必须符合肖邦音乐的风格”。在此之前,曾有一位资深评论家讲道:“肖邦乐曲的演奏,被虚伪的传统、平凡庸俗的抒情、歇斯底里的崇拜歪曲得如此至甚,必须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才能冲破席卷着演奏家们的、可能埋没真正肖邦的鄙俗之浪。”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这样伟大的艺术家来自中国。

但老师还有一个“秘诀”,就是递字条。在重大国际比赛前,陈萨、吴驰、左章等学生都收到过但老师的字条,陈萨是收到字条最多的,她还用一个盒子将其保存了起来。收到但老师的字条,就好像收到“精囊妙计”,学生顿时便充满自信,使比赛能得到最佳发挥。这种字条,有点类似莫斯科师范大学钢琴系主任齐平教授所提到的“暗示法”。他讲:“经验丰富的教师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学生以精神上的支持,哪怕是一两句话,都会对青年学生发挥巨大的作用……每个人都要选择一个固定的自我暗示公式。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独特的选择方法,每个决心保持正常心态的人都会自行决定自己所需要的具体方法,采用口头(语言)咨询法或其他方法,采用这种方法,还是另一种方法,一切都要服从自己心声的安排……当然,此类语言(词语)多种多样,每个人在选择哪种语言时最好能够适合他所需要的心态……如果每个人把自己选定的自我暗示词语反复重复几遍,那么,自我暗示公式将逐渐深入到他的潜意识之中,在潜意识中得以巩固之后,这个公式便向纵深发展,然后到达状态之中。一个人通过这些固定的词语,达到自己所‘寻找的’内在的自我感觉并获得振奋的精神,这就是自我暗示的目的和意义,也就是自我暗示的终点站。”

但老师的字条自然具有“暗示法”的作用,而究其根本,我们认为以中国自身文化的角度来阐释,这些字条是但老师长期来与学生之间不断沟通所建立的“仁义礼智信”中的“诚信”,这种“信用”,是相互的“信任”、共同的“信念”,以及通过演奏实践所建立的真实的“信心”,这就是“神秘”字条所展示的“文化中国”的力量。

在《但昭义教育文论》中,我们看到了《但昭义、张昊辰师生对话录》。张昊辰曾获得第十三届范·克莱本钢琴比赛金奖,但老师附在对话录里的后记中讲道:“我为什么想到要采访张昊辰?几十年的教学中遇到过多少孩子,多少少年,多少青年。张昊辰的确是罕见的另类……学生的个体差异竟然是那么的天壤之别,我的灵感驱使我必须抓住他这次回国的机会采访他,用访谈的方式走进他的心灵,让更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和更多的音乐学子从昊辰的心路历程中吸取一些有益的东西。昊辰对我的问题的回答,我原则上不动其意地做实录,我也尽量不插话,以免影响他连绵不断的思路,并力求保持对一个21世纪中国青年独立思维的客观叙述。”一般来讲,都是学生采访老师,我们很少看到有老师采访学生。但老师已经是著名的钢琴教育家了,为什么还要采访学生?用中国哲学家心学大师王阳明的话来讲: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人有眼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但老师便是那种具有“大如天”心胸和视野的儒者,“海纳百川”的学者。这也是但老师长期以教学相长,不断关注学生的成长,并以独特的眼光来总结不同学生的艺术个性和艺术成果以拓展他的教学特色。

曾跟随但老师多年的学生,现是川音钢琴系教授的王雁,2004年曾写过一篇关于但老师在教学中如何提高艺术表现力的文章,用了六句短语对他的教学特点进行了概括:始于情,成于势,达于声,精于度,施于勤,归于一。这个“归于一”,可有讲究。用李健教授的话讲:“与但老师这么多年来的接触中,我从没有正面去‘探索’他在钢琴教育上的‘天机’、‘秘方’,只有长期以来在他身边所看到的那种对钢琴教育事业的态度。我听到他对我说过的最引人深思的一个词是弹琴要‘通’。是啊,‘通’,万物皆一,唯达者知通为一。”更进一步来讲,它相通于儒家的“吾道一以贯之”。“道”在孔子的心中就是“仁”,就是陆九渊的“本心”,也就是王雁教授所言的“归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