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海津讲坛荟萃:《红楼梦》爱情婚姻悲剧

海津讲坛荟萃:《红楼梦》爱情婚姻悲剧

【摘要】:《红楼梦》最为感人的部分,首先是宝黛钗间的爱情婚姻悲剧。旧模式是郎才女貌,一见钟情,然后幽期密约,中举团圆;而宝黛之爱则始终与疑惧、忧愁、苦痛、矛盾相伴,并且最终以悲剧告终。宝黛的爱情悲剧首先与黛玉独特的性格气质有关。

红楼梦》最为感人的部分,首先是宝黛钗间的爱情婚姻悲剧。作品首回说,“本书大旨谈情”;第五回《红楼梦曲》中又唱,“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1.“木石前盟”——宝黛的恋爱悲剧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说:“林黛玉用她的整个生涯唱出了一首缠绵哀艳的恋歌,《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流着他心中的血,眼中的泪,给她做成了纪录。”“她把全部自我沉浸在感情的深海中,呼唤着咀嚼着这里边的一起,从这里面酿出她自己的思想、性格、情绪、嗜好,以及她精巧的语言与优美的诗歌,以后,就在这里面消灭了她自己。”

宝黛之爱纯洁真挚,如诗如歌。宝玉是古代文学作品中的“新人”形象,七八岁时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黛玉来到,他们彼此似曾相识,“昼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顺,似胶如漆。”第十九回耗子精盗香玉的故事、第二十九回“我为的是我的心”两段,都将他们的感情与思恋写得冰清玉洁,超凡脱俗。

宝黛之爱具有鲜明的叛逆性,表现出新的时代色彩和深刻的思想内涵。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宝黛之爱逐步增添了新的时代色彩与思想内涵。两个爱情的主角不是以前戏曲小说中所常写的“金榜题名”式的才子和“温婉贤淑”式的佳人(“她有德言工貌,小生有温良恭俭”;“姐姐是仕女班头,秀才是文章魁首”);而是两个性情“乖僻”,被人笑为“痴病”的封建主义叛逆者。正是因为这种叛逆,把他们更深地引向了爱情,而爱情又更深地使他们走向了叛逆。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以封建为内容的性格相投、思想一致的基础上,较知己之爱更进一步。第二十三回沁芳闸桥同看《西厢记》,作品写“不到一顿饭功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看见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黛玉听《牡丹亭》曲不觉心动神摇,如痴如醉,站立不住,均体现出他们不合时俗的叛逆性格。

宝黛之爱曲折缠绵,具有浓烈的悲剧意味和独特的美学风貌。旧模式是郎才女貌,一见钟情,然后幽期密约,中举团圆;而宝黛之爱则始终与疑惧、忧愁、苦痛、矛盾相伴,并且最终以悲剧告终。

宝黛的爱情悲剧首先与黛玉独特的性格气质有关。黛玉以情为生命,自幼惯于孤独,她除宝玉外,不觉得需要别人存在;而宝玉却不太孤独,永远有许多女孩子围绕着他。黛玉要赢得宝玉,只有以自己的生命与那天定的金玉因缘斗争。她随时用心去谛听,有谁的脚步走近了宝玉的身边;随时窥伺着,宝玉的心在向着谁跳动——她的灵魂永远在紧张、惊愕之中。

其次,特定的时代氛围,造成了宝黛之爱那种欲掩还露、忽喜忽怒的特色,并决定了它最终的悲剧结局。宝黛之爱始终是处在旧时代的压力下发展的,这种压力不只来自贾政这些封建家长,还来自一种巨大的隐蔽势力,来自污浊的男权世界,这是那一时代像空气一般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周围并且一直渗透到他们心里的传统观念。此时,还找不到一块不仅能够容纳自由恋爱、婚姻自主,而且还能够容纳贾宝玉、林黛玉的生活理想和生活道路的乐土。(www.chuimin.cn)

从黛玉爱情这方面来看,黛玉追求的不只是爱情自由,更重要的是个性的自由、人格的平等。用她自己的话说:“我为的是我的心!”她“癖性喜洁”,反对的不只是封建婚姻制度,更重要的,她厌恶那整个污浊的社会。因此,宝黛爱情发展得愈深,所承担的时代压力愈重,这层悲愁的时代色彩也愈浓。

2.“金玉良缘”——宝玉与宝钗的婚姻悲剧

木石前盟是没有婚姻的爱情,固然可悼;金玉良缘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更觉可悲。《红楼梦曲》中的《终身误》唱:“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颇道出了宝钗悲剧的苦痛。

虽然宝钗身上戴着凿錾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之字的金锁,但这并不能锁定宝玉;她虽然是封建淑女的代表,美丽娴静,朴素无华,有节制,会做人,处处都遵守封建礼法与道德,但旧的封建礼法与道德并不保护她,她的命运并不比别人好。

宝玉与宝钗没有人生价值取向上的任何共鸣。宝钗进京本来是准备侍选入宫,她更多留心于仕途经济,留意于礼法妇道;宝玉则与此相反,他沉浸于风月诗酒,渴望性灵的自由,对宝钗所讲的“仕途经济”的混账话感觉讨厌。宝玉对宝钗的喜爱,源自对年轻美丽的女性普遍爱慕的感觉,但却始终没有产生过爱情。第二十八回,宝玉看宝姐姐红麝串子,雪白一段酥臂,便动了羡慕之心,这样的文字从来没有用在黛玉身上,这是对清净洁白女儿的一种“唐突”。如此,当最终宝玉弃宝钗而离家出走,读者更多的是对宝钗的同情,而非对宝玉的不满。

3.其他爱情婚姻悲剧的烘托与深化

尽管宝黛钗三人间的爱情婚姻故事已足以让人荡气回肠,唏嘘不已,但作者并不止于此,而是多方面加以延伸拓展。如迎春误嫁,惨遭丈夫孙绍祖蹂躏摧残;探春远嫁,难与父母亲人们相见;湘云命蹇,丈夫早亡等。此外,作品还写了小红与贾芸、龄官与贾蔷、司棋与潘又安、尤三姐与柳湘莲等多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使《红楼梦》爱情悲剧的主题得以向更多层面延伸与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