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将问题集中在生态智慧与生态美学的关系上,首先在奈斯生态智慧T学说的基础上,整合利奥波德的共同体学说和中国传统文化思想而提出生态智慧C学说;然后讨论生态智慧C与生态美学的关系及其在生态批评领域的运用。生态智慧C的最终目标是培育人与他人、人类与其他物种和谐共栖的文明,即生态文明。因此,“生态智慧C”是一个贯通古今中西、人文与科学、生态伦理学与生态美学的关键词。......
2023-11-17
从词语的构成角度来说,生态智慧(ecosophy)是前缀“生态(eco-)”和后缀“智慧(-sophy)”的组合。挪威哲学家阿伦·奈斯在20世纪70年代首次提出这个术语。奈斯最为著名的是他的“深层生态学”(deep ecology)概念。在奈斯看来,与“浅层的”一词相反,“深层的”表达了与生态学有关的“最普遍和最根本的观点”[6]。众所周知,生态学最初作为生物学领域的一个分支,通常研究的是有机体与其环境的关系。相比于科学的生态学,深层生态学的特性是要追问科学背后更加“深层的问题”。由此,形容词“深层的”强调我们要追问“为什么”和“应该如何”的问题,也就是那些与哲学思想和价值观念有关的理论问题,而这已经超出了生态学科学的研究范围。因此,深层生态学和生态智慧都涉及“从科学向智慧的转变”问题[7],借用佛学的术语来说,就是如何“转识成智”的问题。
那么,这种转化的内在思路和根据又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似乎不难理解。我们都知道,人类固然是一种有机体,固然也必须像其他任何种类的有机体一样与其环境发生互动关系,但是,人类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要比一般有机体与其环境之间的关系复杂很多,因为人类的行为不是一般的本能行为,而是在特定文化思想、价值观念的引领下所做的行为。这就意味着,文化思想和价值观念在人类与环境的互动过程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而科学意义上的生态学通常不研究这方面的内容。因此,相对于人之为人的特性而言,生态智慧暗示着某种哲学探讨而不是科学研究——作为一名精通生态学的哲学家,奈斯明确地意识到生态学科学的限度,正是针对生态学的局限才提出了“生态智慧”。
众所周知,经济学(economy)和生态学(ecology)共享着一个同样的前缀,即eco-。在奈斯的理解中,生态智慧(ecosophy)就是由这个前缀加上哲学(philosophy)的后缀“智慧(-sophy)”组合而成的:前者最初的含义是“家园”,但在全球生态运动的时代语境中,它却有着比一般意义上的家园更为广泛的意义——它意味着“地球家园”,也就是每个地球成员的共同家园。众所周知,地球是宇宙中唯一一个发现生命的星球,养育地球生命的圈层通常被称为“生物圈”或“生态圈”。因此,在奈斯看来,生态智慧便顺理成章地意味着“由生态圈中生命的各种条件所激发的哲学世界观或系统”[8]。考虑到每一种情境都是独特和具体的,同时也为了更加明确地体现生态平等意识,奈斯特意将其生态智慧称为“生态智慧T”——“T”指的是特维尔加斯坦(Tvergastein),一个山上的小屋,奈斯就是在那里写了许多著作。与此同时,奈斯鼓励读者发展各自的生态智慧学说,比如,生态智慧X、Y或Z。
在奈斯生态智慧T学说的启发和鼓励下,笔者尝试着提出本人的生态智慧,即“生态智慧C”[9]。C代表九个带有大写字母C的英语表达式:1.Chinese culture(中国文化),这是我们的文化背景;2.Confucianism(儒学),这一般被认为是中国在全球文化生态系统中的象征;3.Continuity of being(存有的连续性),这是中国哲学和美学在形而上学和本体论上的前提或曰承诺;4.Creating life(生生),这是在中国传统经典《易经》中提出的一个核心观念,“生生之道”被视为天地万物及其本然大美的本源,“生生之德”被视为天地的伟大德性;5.Compassion(同情),主要体现在庄子对于“游鱼之乐”的欣赏中,该故事表明人类具有一种特殊能力,即与所有生命共享而同情的能力,也就是古人所说的“通物”的能力;6.Cheng Hao(程颢),宋代哲学家,其审美思想代表了中国美学对于生态审美欣赏比较系统的表达;7.Community(共同体),这是生态学的一个关键术语,美国学者利奥波德据此发展了他的生态良知和大地伦理等观念;8.Cultural evils(文弊),即文化弊端,这是笔者在自己的“生生美学”中首创的一个关键词;9.Commensality(共生或共栖),这代表着生态智慧C的最终目标,也就是培育人与他人、人类与其他物种和谐共生的文明,即生态文明。
我们这里首先讨论其中的一个C,即第七个关键词Community(共同体或群落)。在生态理论中,共同体是一个非常常用的术语,适用于任何特定环境中生活在一起的生物群体。利奥波德明确将其“大地伦理学”奠定在“共同体概念”之上。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对于伦理学的特性有着深刻的理解。他是这样理解伦理学的:“迄今为止的所有伦理学都基于一个前提:共同体是由互相依赖的各个部分组成的,而个体则是共同体的成员。”[10]由此可见“共同体”这个生态学术语的伦理学意义。在其发表于1947年的题为“生态良知”的文章中,他又将生态学定义为“关于共同体的科学”,进而将生态良知定义为“共同体生活/生命的伦理学”[11]。他断言,哲学、伦理学和宗教缺乏的是“生态良知”,并且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价值观的改变应该被高度重视。利奥波德的大地伦理观/学的思路是扩大“共同体”的边界,也就是将人类共同体扩大开来,让共同体包括人类之外的、非人类的要素和成员,比如土壤、水域、植物和动物——这些成员的集合体就是他所说的“大地”。利奥波德还确认这些成员的存在权利,希望人类能够“提高我们自己”,从而改善“大地的面容”(the face of the land)[12]。
简言之,利奥波德的大地伦理学改变了智人相对于大地共同体的角色:由以前的外在征服者,转变为共同体之中的普通成员和公民。这就意味着,人类应该尊重共同体的每个成员以及共同体本身。[13]显而易见,利奥波德的这些论断并非科学生态学的观点,而是生态智慧的观点,也就是一种根植于生物圈的、生态的哲学价值观。正是在强调共同体的基础上,利奥波德提出了一段影响广泛的格言,非常明确地表达了他的生态价值观。他这样写道:“一件事情,当它趋向于保持生命共同体的完整性、稳定性和美的时候,它就是正确的;反之,它就是错误的。”[14]从进化论科学的角度来说,从地质时间刻度(比如十万年或百万年)来看,地球行星其实一直处于持续不断的剧烈变化中,根本没有利奥波德所说的“完整性”或“稳定性”可言,国际上有些学者正是从这个角度批评大地伦理学“幼稚”。然而,从哲学的角度来说,特别是从人类文明几千年的发展历程这个角度来看,人类的确“应该”超越科学意义上的“是/事实”而进入“应该/价值”的领域,“应该”将保护地球行星生态圈的完整性和稳定性作为自己的价值取向——只有这样做,人类才能够应对二百多年的现代工业文明所造成的全球生态危机。
我们现在来看第五个C,即Compassion(同情)。同情通常是指对其他人的苦难和不幸所表现的怜悯和关心。但是,随着共同体意识和基于它的生态良知的觉醒,我们也应该将同情心从“他人”扩大到“他物”(二者可以合称“他者”),也就是扩大到共生于共同体中的任何个体,无论它是植物还是动物。与此同时,我们可以从正面的、积极的角度来重新解释“同情”一词的意义:同情不仅是对于“他者”的痛苦或不幸的消极同情,我们更强调分享他者的喜悦或满足。问题在于,这一点如何可能?
在哲学史上,如何体认他人之心一直是一个理论难题。通常的解决的方式可以是“以心换心”,比如,中国古人曾提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15]那么,对于人类之外的“他者”,即那些通常认为没有意识的事物,人类又如何可能体知其喜怒哀乐等生命状态呢?用当今生态批评研究的术语来说,就是“跨物种交流”(Interspecies communication)[16]如何可能的问题。针对这个理论难题,我们不妨重温一下中国道家经典之作《庄子》,那里记载着一个关于“游鱼之乐”的哲学故事,其内容如下: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倏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17]
我们可能知道鱼的快乐吗?如果可能,我们如何知道呢?庄子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说他在濠河的桥梁上可以知道游鱼的喜悦。这个故事包含的哲学问题,可以按照“主体间性”这个概念所隐含的思路来解决。但是,主体间性通常指的是“人—人”关系,两个人之间互为“主体”。我们有什么样的理由,将“主体间性”应用到“人—物”关系上呢?因为按照现代哲学的理解,只有具有心灵的人才能够成为“主体”。
针对这样的难题,我们认为,关键是如何理解作为一种人类活动的“知”。笔者认为,我们“知”(认知或认识)的方式至少有三种,第一种是科学地认识,即采用实验的方式来认识事物的属性;第二种是哲学地认识,即按照哲学认识论的方式,思辨事物的性质;第三种是审美地感知,即对于事物特定状态的心领神会。我们当然有理由假设:在河中游动的鱼儿是一种生物,当其生命需要或生存渴望在其生存境遇中得到满足时,它可以获得一种满足或快乐,这应该是非常合理的推论。这里的“推论”不是数学推理或逻辑推理,而是通过游鱼的情态体会出来的——这不仅仅是一种“认识”,而且是一种“理解”,是一种“明白”,或者说,是在认识基础上的理解和明白。笔者认为,通过他物的生命情态来理解其生命状态,这是人类的一种自然能力,此即“共情”(sympathy)。无论是从传统中国哲学的角度,还是从今天的生态伦理的角度,人类都应尊重非人类的内在价值及其享有生命的权利,正是从这种态度或关怀上,可以自然生发出“积极的同情”,即基于生态伦理和生态关怀的感受力和理解力[18]。(www.chuimin.cn)
共同体作为生态学中的关键术语,表明了共同体各成员之间的互联性或连通性,共情则表明这些成员之间的界限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消失。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哲学地或形而上学地理解互联性或连通性?也就是说,“积极的同情”是否有着深层的哲学根基?从中国哲学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借鉴“存有的连续性”这个概念,此即生态智慧C的第三个C,Continuity of being(存有的连续性)——这是杜维明教授的一篇文章的标题。杜维明在这篇文章中介绍了中国人关于自然的观点和主张,他指出:
中国人对存有连续性的信念,是中国本体论的基本主题,对于中国哲学、宗教、认识论、美学和伦理具有深远的影响。[19]
这个信念是基于宇宙主义作为有机体的中国模式的思维,他借用莫特(F.W.Mote)的话指出,在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中,整个宇宙的所有部分都属于一个有机整体,它们都作为参与者而处于一个自发的自我生成的过程中,并且都进行着相互作用。组成宇宙最基本的东西是气(物质能量),即生命力或生命的力量。这种形而上学的假设与笛卡儿的精神—物质二分法明显不同。在由气组成的统一宇宙中,所有形式的存在,从地到天,都是一个通常被称为“大化流行”的连续体的组成部分。在这个巨大的连续体内,“存在的链条从不被破坏,并且,在宇宙中的任何给定的一对物体之间,总能找到连续性——在所有的存在方式中,持续存在的气使一切作为单一过程的展开一起流动”[20]。
所以,为了完整地理解生态智慧C,有必要回到传统的中国宇宙观。在追问“我们和宇宙中万物究竟源于何处”这个本体论问题时,我们总是很容易推论到最原始性的根源,中国古人通常称为“本根”,如《庄子·大宗师》所言:“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21]这种意义上的“本根”近似哲学中的“本体”。中国古代哲学家用各种各样的名称来指代这个“本根”或曰“本体”,比如,天(字面意思是天空),天地(字面意思是天和地),或道(字面意思是道路)。就“天”而言,最著名的例子是孔子的事迹和言论,如《论语·阳货》所载: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22]
在孔子看来,“天”产生了宇宙间的所有事物。与“天”相对应的则是“道”,这是一个更加哲学化的术语,它被更为广泛地运用来描述终极性的起源——“道”创造了宇宙间的万物,宇宙本身也包含于其中。这方面最重要的一个例子是《老子》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23]
《老子》中的“玄德”在传统的儒家经典中也被叫做“天地大德”,比如,《易经》一方面提出“天地之大德曰生”,另外一方面则提出“生生之谓易”。[24]在汉语中,当“生”作为一个动词时,它的字面意思是“生育”或者是“创造”;当“生”作为一个名词时,它就意味着“生命”。因此,《易经》中的词组“生生”就意味着“创造生命”。陈荣捷的英文版著作《中国哲学资料选》将“生生之谓易”这句话翻译为:Changes mean production and reproduction。[25]笔者认为,陈先生的这种翻译方式可以进一步推敲,不如将“生生”理解为一个动宾词组而翻译为“Creating life”,将之作为生态智慧C的第四个要点,也就是第四个C。在生态智慧C看来,宇宙万物(包括宇宙自身)都是被创生出来的,也就是说,创生宇宙万物的那个最终的、终极的本源就是唯一的“本体”:这个本体在西方宗教神学中被称为“神”,在中国哲学中则被称为“道”,在生态科学中则是“生态系统”——本书最重要的一个观点,就是将生态系统放在与“神”和“道”平行的位置上,将之进行哲学改造而作为宇宙万物的本体,借此反对国内美学界对于“本体”的种种误用和滥用,诸如“实践本体”“工具本体”“情本体”“历史本体”“生命本体”“形式本体”等等,不一而足[26]。至于这个“生态系统本体”又是从何而来的,那只能借用庄子和魏晋玄学的表述,将之描述为自本、自根、自运、自化、自在、自适。
关于第六点Cheng Hao(程颢)和第八点Cultural evils(文弊),我们将在适当的地方进行相应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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