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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审美体验和内在关系

【摘要】:吉布森之所以称自己的视知觉理论为“生态立场的”,关键原因就在于他比一般生态学家更加彻底、更加深入地阐述了动物及其生境的内在关系。一般来说,审美体验包括如下三个最重要的成分:理解、想象和感情。在生态审美体验中,生态学知识加深了我们对于事物生态属性及其特征的理解,引导着我们按照生态系统及其构成要素之间的关系展开想象,去体验大自然无限神奇的造化力量。

值得我们高度注意的是,吉布森特别重视借助生态学来论述他的可供性理论。某种程度上我们甚至可以说,可供性理论主要受到了生态学的启示。吉布森借鉴的生态学概念是“生境”(niche)和“栖息地”(habitat),[24]他认为二者具有较大差别。他这样写道:“生境更多地指动物如何生活而不是何处生活。我认为,生境是一系列可供性。”[25]因此,尽管很多论著都将habitat翻译为“生境”,我们这里还是根据吉布森的语境将之翻译为“栖息地”,以便将之与“何处”更加清晰地联系起来。

吉布森认为,自然环境为动物提供了多种多样的生存方式,而不同的动物有着不同的生存方式。对于理解“生态审美”最具有启发价值的是吉布森的如下论断:

特定的生境隐含着一种动物,而这种动物也隐含着一种生境。[26]

这就清楚地说明:动物及其生境是不可分离的,离开了它的原初生境,那种动物已经不是原来的物种了。人类通常修建动物园来供游客欣赏动物,比如修建猴山来养猴子,修建玻璃馆来养鲨鱼。但是,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这些被饲养的动物已经远远脱离了它们本来的生境和栖息地,它们那些与其生存环境密不可分的天然属性已经大大丧失——即使没有丧失,但也因为丧失了其原本的生境,其无限的丰富性已经荡然无存。人类固然可以对这些被饲养的动物进行“审—美”,将之视为审美对象来欣赏,但是,这与我们这里所论述的“生态审美”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生态审美所欣赏的是生存在原本生境中的动物,欣赏的是吉布森所说的“动物如何生活而不是何处生活”——在那种状态下,动物的自然本性才能得到最天然最充分的显现,与动物休戚相关的生境也自然而然成为审美体验的丰富来源。比如说,当我们在原始荒野里欣赏丹顶鹤之美的时候,丹顶鹤的生境“沼泽地”也同时被我们欣赏,因为根据基本的生态学知识我们会知道,没有沼泽地,就不会有丹顶鹤。丹顶鹤之美固然很容易成为人们的欣赏对象,但是,在富有生态教养的欣赏者那里,普普通通的沼泽地及其一片草叶、一个水洼、一只蚂蟥,等等,都因其作为一个生物群落和一个生态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而被欣赏。这些东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的”东西,它们甚至是“丑的”,但是,这绝不妨碍它们成为充满魅力的“审美对象”,具有生态教养的欣赏者能够从中体验到大自然神奇的造化力量,它们都具有当代环境美学理论中所一再强调的“肯定性审美价值”。我们之所以认定这样的审美就是“生态审美”,是因为这样的审美最为符合生态学的经典定义:有机体及其环境之间的互动。吉布森之所以称自己的视知觉理论为“生态立场的”,关键原因就在于他比一般生态学家更加彻底、更加深入地阐述了动物及其生境的内在关系。(www.chuimin.cn)

简言之,生态审美的要义可以归结如下:第一,尊重事物本身的天然状态而不是将之“人化”,这与强调“美的根源”在于“自然的人化”的实践美学大相径庭;第二,基本的生态学知识在生态审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它启发并引导着欣赏者的想象力和感情的方向;第三,传统意义上的“美”根本无法描述这样的审美活动及其审美对象,取而代之的关键词应该是“审美对象”及其“肯定性审美价值”。李泽厚的美学框架因为混淆了“美”和“审美对象”而无法解释上述现象,所以中国学者产生了“生态美”这样的误导性概念。

一般来说,审美体验包括如下三个最重要的成分:理解、想象和感情。在生态审美体验中,生态学知识加深了我们对于事物生态属性及其特征的理解,引导着我们按照生态系统及其构成要素之间的关系展开想象,去体验大自然无限神奇的造化力量。与此同时,生态伦理则塑造着我们的感情和态度,促使我们形成新型的感情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