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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引论:美感、艺术与生态美

【摘要】:[3]李泽厚采纳了这个观点并做了一点修改,提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说法:“美学——是以美感经验为中心,研究美和艺术的学科”[4]。尽管如此,这种模式依然成为中国当代美学的主导性模式,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是李泽厚担任名誉主编的《美学百科全书》,其第一部分为“总论”,主要包括三方面的问题,依次是“美的本体论”“审美经验论”和“艺术经验论”,[8]正可以与李泽厚的“美—美感—艺术”美学模式一一对应。

美学理论之间的纷争,最终都可以归结为美学观的分歧。中国当代出现过不少美学观,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如下一种观点:“美学是研究艺术和美的科学”。这个观点源自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该书在概括鲍姆加滕的美学观时提出:“美学虽是作为一种认识论提出的,同时也就是研究艺术和美的科学。”[3]李泽厚采纳了这个观点并做了一点修改,提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说法:“美学——是以美感经验为中心,研究美和艺术的学科”[4]。他出版于1989年的《美学四讲》集中体现了这种美学观:四讲其实就是四章,依次分别是“美学”“美”“美感”和“艺术”;除了第一章是对于美学观的讨论之外,二、三、四章清楚地显示了一种美学模式,即“美—美感—艺术”三元模式[5]

对于李泽厚实践美学的理论得失,学术界已经有过很多讨论,笔者这里从美学观的角度提出如下几点批评和质疑:

1.李泽厚严重误解鲍姆加滕的“审美学”,将之解释为“人们认识美、感知美的学科”[6],从而遗漏了美学的阿基米德点——“审美”。因此,李泽厚的“美学”最终还是“关于美的学科”——“美”学,而不是鲍姆加滕意义上的“审美”学。

2.所谓的“认识美、感知美”,也就是对于美的认识、感知,其结果就是李泽厚所谓的“美感”——这固然解决了“美”与“美感”这两个关键词之间的逻辑联系,但其背后隐含的是一个动宾词组“审—美”——这是对于西方意义上的“审美”这个术语的严重误解,笔者已经对此进行过比较详细的批判分析[7]

3.就其核心内容或关键词来说,这个框架难以解释“美”与“艺术”的关系:一方面无法说明二者通过怎样的路径与“美学”同时联系起来——“美”学不是“艺术”学;另一方面无法解释现代以来远离“美”的那些艺术——其最简单的解决途径就是宣布它们为“非艺术”——然而,这显然无法真正面对20世纪以来的艺术实践。(www.chuimin.cn)

4.李泽厚的美学没有把主要精力用在上述美学问题的理论分析上,而是用到了上述那些问题的哲学基础“实践”上,所以赢得了“实践美学”的名号。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基础毕竟是基础,就像一个建筑的地基无论多么重要都还不是建筑本身那样——美学的哲学基础无论多么重要,都还不是美学,而是一般意义上的“哲学”。笔者一直觉得中国当代美学的重要偏颇之一是谈美学不足,谈哲学有余,这种特点在李泽厚这里体现得比较明显。

尽管如此,这种模式依然成为中国当代美学的主导性模式,最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是李泽厚担任名誉主编的《美学百科全书》,其第一部分为“总论”,主要包括三方面的问题,依次是“美的本体论”“审美经验论”和“艺术经验论”,[8]正可以与李泽厚的“美—美感—艺术”美学模式一一对应。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用“审美经验”来取代“美感”是这部百科全书对于美学理论的重要贡献之一,正是超越李泽厚美学模式的契机之所在。

受上述美学观制约,中国学者在构建生态美学时,顺理成章地提出了“生态美”概念——既然美学研究的对象是“美”,生态美学研究的对象当然就是“生态美”了。[9]质疑生态美学的实践美学学者也是从“生态美”概念入手来批评生态美学的。比如,有学者提出了如下问题:“是否存在‘生态美’这一美的形态?如果存在,它的内涵是什么?它和自然美、社会美的关系怎么处理?”[10]其立论角度是“美的形态”,论述思路是把所谓的“生态美”视为一种与其他“美的形态”——诸如“自然美”“艺术美”“社会美”“技术美”等形态——平行的一种形态来进行对比。这表明,作者脑海中的“美学”依然是李泽厚意义上的“美”学。

然而,笔者斗胆指出:从“美”这个角度来进行生态美学研究必然误入歧途,因为这种思路根本无视自利奥波德以来的生态审美实践,没有认识到生态审美活动所欣赏的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些“美”(即优美的对象);恰恰相反,生态审美所欣赏的反倒是那些平凡的、琐细的乃至丑陋的事物;在全球范围内的生态运动兴起之前,这些事物极少,甚至从来没有进入人类的审美视野之中,比如荒野、湿地沼泽、蚂蟥等。简言之,“生态美”是一个误导性概念。我们下文将对此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