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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引论:探讨其是否偏离了美学

【摘要】:坦诚地讲,伯林特的这一质疑也是国内批评生态美学的学者们共同的疑问。坦诚地讲,笔者将生态美学的研究对象概括为“生态审美”受到了环境美学的启发。这些事实表明,担心“生态美学”成为忽视审美问题的“生态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顾名思义,“生态美学”就是“生态的美学”或者“生态学的美学”。因此,讨论生态美学必然遇到的一个前提问题是:将生态学与美学联结在一起是否合法?伯林特首先质疑的就是这个问题。

伯林特指出,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对美学的一个重要影响是运用某些特定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审美现象。他并不简单地反对这种做法,但同时指出,一旦试图将审美纳入某一科学模型而偏离了审美体验时,这种努力就误入歧途了,因为“这些尝试所蕴含的危险在于试图通过某种形式的科学认知模型或范式来约束或解释审美的独特力量”。伯林特明确提出,他这篇文章的目的是“倡导对科学在美学中的运用加以限定,质疑其作为具有普适性的诠释模型的大一统地位”;“对把进化论理论和生态学理论应用到自然美学的做法加以限定,因为这一做法已经使得美学变成了进化论或生态学的一个分支”。究其实质而言,伯林特质疑的问题是“生态学在社会和人文科学领域的适用性”,他坚持美学研究应该将审美体验放在首要地位,不同意用生态学这样的科学理论来解释审美现象[6]。从这种学术立场出发,伯林特含蓄地批评笔者的生态美学研究是误入歧途。

坦诚地讲,伯林特的这一质疑也是国内批评生态美学的学者们共同的疑问。笔者这里需要依次辩解的问题如下:第一,生态美学是否将审美体验放在了美学研究的首要地位?第二,如果生态美学并没有忽视审美的独特力量,那么,它是如何借助生态学展开美学论述的?第三,将生态学作为美学研究的新范式是否合理可行?

作为一个术语,“生态美学”的中心词无疑是“美学”而不是“生态学”,也就是说,生态美学必须是“美学”而不是“生态学”,笔者对此非常清楚。与此同时,生态美学作为美学,必须将审美问题而不是生态问题的研究放在首位。这不仅是伯林特的立场,笔者所构建的生态美学其实也正是这样做的。国内外研究生态美学的学者不少,不同学者对于生态美学的研究对象有着不同的理解,笔者明确将之限定为“生态审美”,伯林特应该比较清楚,读者单从标题就可以明白笔者的落脚点之所在,这里无须重复。(www.chuimin.cn)

坦诚地讲,笔者将生态美学的研究对象概括为“生态审美”受到了环境美学的启发。环境美学的学术出发点是超越艺术哲学,其着眼点是对于艺术之外的所有事物的审美欣赏,其中主要是对于自然或曰自然环境的审美欣赏。因此,环境美学的关键问题就是有别于“艺术审美”的“环境审美”。为了回答如何欣赏环境这个问题,环境美学家们提出了一系列的审美模式,诸如卡尔森的环境模式,伯林特的交融模式,最终都是为了解决环境审美问题。

环境美学清醒地意识到环境区别于艺术品的各种特性,在解释“怎样欣赏环境”这个核心问题时涉及生态学等自然科学,认为生态学所提供的科学知识有助于环境审美。这无疑是正确的。笔者看到了环境美学的这种生态取向,进一步在生态批评的启发下追问了如下问题:生态知识有助于环境审美吗?能否借助生态学知识去欣赏艺术?1978年正式出现的生态批评肯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生态批评最初被界定为生态学与文学的结合,很多生态批评论著大量借鉴了生态知识。这就意味着,生态知识的引入,必然改变包括文学在内的艺术欣赏乃至艺术创作。就艺术批评而言,除了文学意义上的生态批评之外,生态电影批评、生态绘画批评也已经出现;就艺术作品而言,生态文学、生态影视、生态绘画等也层出不穷。那么,美学研究如何面对这些新的艺术批评与艺术样式呢?如果美学也应该从审美的角度研究这些问题,这种美学的名称应该是什么呢?显然不是环境美学,因为环境美学从其出发点开始就是对艺术品与艺术哲学的超越。因此,笔者构想的生态美学既包括对环境的审美欣赏,也包括对艺术的审美欣赏,与传统美学的区别在于是否借助生态知识与生态伦理,其深层底蕴在于坚持人类中心主义还是倡导生态整体主义。现代美学比如康德美学既研究自然审美又研究艺术审美,但它显然没有涉及生态知识与生态伦理,其深层底蕴是高扬人类主体性而不是生态系统整体观。生态美学是在生态学的影响日益扩大的情况下,伴随着生态伦理学的兴起而产生的一种美学新形态,其核心是借助生态知识与生态伦理来进行审美欣赏,无论审美欣赏的对象是艺术品还是各种环境。简言之,笔者在构建生态美学过程中,从一开始就将“审美”问题而不是“生态”问题置于美学研究的核心或者说首要位置,比如,笔者2015年发表的《论生态美学的美学观与研究对象》一文提出了一种以“审美”为核心的美学模式,即“审美能力—审美可供性—审美体验”三元模式,尝试着以之为框架构建以“生态审美”为研究对象的生态美学[7]。这些事实表明,担心“生态美学”成为忽视审美问题的“生态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由于伯林特无法阅读汉语文献,因而无法完全把握笔者生态美学的新进展,他的误解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