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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林》的基本内涵及思想史述评析

【摘要】:在《淮南子》中,有关林业发展的思考与认识虽不是核心的思想内容,但也成为《淮南子》思想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之一。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对待自然的林业资源,《淮南子》还表现出“赏林”的人文意趣。

在《淮南子》中,有关林业发展的思考与认识虽不是核心的思想内容,但也成为《淮南子》思想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之一。而且,若深入探究,我们会发现,《淮南子》实际上在黄老道家历史影响下,蕴含着丰富的林业思想,这在重林、用林、植林、护林和赏林等方面得到具体表现,特别是其中还体现出崇尚自然和谐、讲求持续发展的强烈的生态意识,这使得《淮南子》在秦汉林业发展史上具有独特地位,不容忽视,值得我们系统探讨和认识。

第一,“重林”是《淮南子》对待林业资源的基本态度。“神托于秋豪之末,而大宇宙之总。其德优天地而和阴阳,节四时而调五行。呴谕覆育,万物群生,润于草木,浸于金石,禽兽硕大,豪毛润泽,羽翼奋也,角觡生也”[5],“春风至则甘雨降,生育万物,羽者妪伏,毛者孕育,草木荣华,鸟兽卵胎”[6],“下至介鳞,上及毛羽,条修叶贯,万物百族,由本至末,莫不有序。是故入小而不逼,处大而不窕,浸乎金石,润乎草木,宇中六合,振豪之末,莫不顺比”[7],在《淮南子》看来,理想的自然环境应具有“万物群生,润于草木”,“草木荣华”的现实内涵,换言之,“天之所为,禽兽草木”[8],丰盛的“草木”资源,能够成为“万物”之所以萌生、育长的良好条件,这对“禽兽”“羽翼”等自然生物的现实生存极为重要,能够促使其更好地合乎“天地之性”,实现良好发展。

第二,“用林”是《淮南子》对待林业资源的现实认识。对于人类社会而言,林业资源同样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作为农业经济辅助的林业资源,成为人们获得生存的必要条件。“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9],“山林薮泽,有能取疏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导之”[10],“斧柯而樵,桔槔而汲,民逸而利多焉”[11],“以冬伐木而积之,于春浮之河而鬻之”[12],人们的衣食之资时常取材于林业,仰赖林业的发展。而且,人们在实际生活中不论是居住、出行,抑或器具制造、水患治理,也都离不开林业资源的积极开发和有效利用,“钻燧取火,构木为台”[13],“故六骐骥、四,以济江河,不若窾木便者,处世然也”[14],“伐楩柟豫章而剖梨之,或为棺椁,或为柱梁,披断拨檖,所用万方”[15],“水泉动,则伐树木,取竹箭”[16],“禹沐浴霪雨,栉扶风,决江疏河,凿龙门,辟伊阙,修彭蠡之防,乘四载,随山刊木,平治水土,定千八百国”。正因为此,对林业资源的高度重视,自古以来就成为统治者的基本认识,在国家发展中占有一席之地,“故尧之治天下也,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大田,师奚仲为工。其导万民也,水处者渔,山处者木,谷处者牧,陆处者农”[17]。基于这种认识,《淮南子》在思想上始终强调林业资源对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主张人们能根据自身的实际需要,对其进行合理开发与使用。

第三,“植林”是《淮南子》对待林业资源的理性认知。《淮南子》认为:“夫萍树根于水,木树根于土”[18],“地不定,草木无所植”[19],林木的自然生长不仅需要适宜的水土条件,而且“天地之生物也有本末”,“草木之性,洪者为本,而杀者为末”,人们更要在实践中应根据自然规律来种植林木,以培“本”为重,只有如此,才能“灌其本而枝叶美”,使林业发展能合乎“天地之性也”[20]。《淮南子》特别强调:“今夫树木者,灌以瀿水,畴以肥壤,一人养之,十人拔之,则必无余蘖”[21],人们在林木种植中,应创造促其自然成长的外部环境,而非过度进行人力干预,以主观意愿取代林木生长的客观规律。此外,《淮南子》主张:“上因天时,下尽地利”[22],“不弃时,与天为期”[23],认为人们从事林木种植,应具有强烈的时节观念,“孟春行夏令则风雨不时,草木旱落”[24],“季春行冬令,则寒气时发,草木皆肃”[25],“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26],因此不论是“树杏”“树李”“树桃”“树柘”,还是“树槐”“树枣”“树栎”,这种多样化的林木种植都须根据自然时节的变化而进行。人们只有在实践中坚持“制度阴阳”的基本原则,以“天为绳,地为准,春为规,夏为衡,秋为矩,冬为权”[27],才能推动林业的合理、良性的发展,实现“养长化育,万物蕃昌”的理想状态。(www.chuimin.cn)

第四,“护林”是《淮南子》对待林业资源的可贵精神。在林业发展上,《淮南子》反对不顾自然时节的滥伐林木,主张林木应该有适宜生长的外部环境,因此在一年中的“孟春之月”尤为“禁伐木”[28],而且“草木未落,斤斧不得入山林”[29]。尤须指出,《淮南子》在思想上十分强调:“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30],对完全不顾忌林业发展的短视行为进行谴责,认为只有对林业资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才能“草木之发若蒸气,禽兽之归若流泉,飞鸟之归若烟云,有所以致之也”[31]。基于此,《淮南子》一方面主张统治者在政治上能有力推动林木种植,规划林业发展,“以时种树,务修田畴,滋植桑麻,肥高下,各因其宜,丘陵阪险不生五谷者,以树竹木”,在林业经济合乎理性的发展中,更好地发挥其服务民众的现实目的,正所谓“春伐枯槁,夏取果蓏,秋畜疏食,冬伐薪蒸,以为民资”[32]。另一方面,《淮南子》在林业发展上也对统治者提出政治诉求,反对“大构驾,兴宫室,延楼栈道”,甚至“焚林而猎,烧燎大木,鼓橐吹埵,以销铜铁,靡流坚锻”,为满足一己私欲而破坏性开采林业资源,最终在“无厌足目”中,导致“山无峻干,林无柘梓,燎木以为炭,燔草而为灰,野莽白素,不得其时,上掩天光,下殄地财”[33]的严重恶果,为现实的林业发展造成不可弥补的自然损失。因此,不论是普通民众,还是统治阶层,《淮南子》认为都应理性的对待林业发展,利用林业资源,只要依照自然规律,实现林业经济的良性发展,才能将“收敛畜积,伐薪木”转变为长远行为,从而富国利民。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对待自然的林业资源,《淮南子》还表现出“赏林”的人文意趣。“乔木之下,空穴之中,足以适情;无以自得也,虽以天下为家,万民为臣妾,不足以养生也”[34],在《淮南子》看来,“古之人有居岩穴而神不遗者,末世有势为万乘而日忧悲者”,如果人们希望自己能获得生命的内在快乐,就应效法那些“遗物而与道同出”的“圣人”或隐士,在林木茂盛、环境清幽的自然环境中“适情”以“养生”。由此可见,《淮南子》眼中的林业资源,不仅是自然的,也是人文的,只要人们具有一定的“赏林”意识,将自身的生存状态与良好的林业环境相协调、相融合,就更易于实现心理的“自得”,获取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