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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城:中国古县城的宗教文化特色

【摘要】:寺庙多,宗教活动频繁,宗教文化浓郁,而慈城人又能将宗教文化融合到民间生活中,丰富了生活内容,增加了生活情趣,留下许多令人回味的往事。许多人记不起来了,其实,慈城是有过庙会的,规模虽不大,但也是每年定时定点举行的。清道观山是慈城人永不泯灭的“青春驻地”。慈城人因礼佛而出游,并不限于附近的清道观,还有赭山龙王堂、保国寺以及宁波的天童寺、阿育王寺等庙宇,并以“朝圣”、“显灵”等名义参加民间社会活动。

王伟臣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慈城的庙宇不少,而且大多殿宇巍峨,气势恢宏。一进南门就是一座高大壮丽的孝子庙,后用作南城小学。每当阳光明媚、和风熙拂之日,雕刻精致的石牌坊上鸟雀飞鸣,院内书声琅琅,一派安详平和的气氛。来到骢马桥下有财神殿(改作警察局)和三官殿,来到太阳殿路口有大关圣殿,来到直街的尽头有城隍庙(用作民众教育馆)。在城市南北轴线上就有五座寺庙。而城内城外还有永明寺、东岳庙、鲁班殿、柳山庙、玉皇阁、小关圣殿、北门外大庙、东门外清道观等等,不胜枚举。寺庙多,宗教活动频繁,宗教文化浓郁,而慈城人又能将宗教文化融合到民间生活中,丰富了生活内容,增加了生活情趣,留下许多令人回味的往事。

慈城人自称信佛,却不专一拜佛,反正“见庙门就进,逢菩萨就拜”,从不分是佛教还是道教,也不问他是哪路神仙。慈城人只把这些菩萨都看成是法力无比却又善良亲和、能庇护全家平安的保护神。他们又以世俗的生活方式去想象佛国与仙界。

我家住在觉民路,靠近柳山庙,我祖母每逢去柳山庙进香,在牒疏上的落款总是写“柳山庙脚下信女王门x氏”,她说这就是她在佛国的户籍。

清道观山门的护法神(王灵官)长得英姿勃勃,勇猛有力。一次祖母带我向他上供叩头,再用一根红线拴在我的手腕上,说是已经把我过继给菩萨了。以后我每年向这位“过房爷”施礼,祈求他保佑我聪明智慧,长命百岁。

慈城也有庙会吗?许多人记不起来了,其实,慈城是有过庙会的,规模虽不大,但也是每年定时定点举行的。慈城西隅至今有一条残剩的、破败的“永明寺街”,便是当年举行庙会的地方。永明寺在未遭日机轰炸前殿宇宏伟,佛像庄严,极为壮观。每逢庙会,永明寺前香客拥挤,人声鼎沸。至今从这条比其他街道宽阔广大得多的路面上犹可想见当年摊贩林立、香烟缭绕的欢庆热闹场面。

农历七月三十,地藏王菩萨生日,遍地插地藏香这是一个别开生面的节庆活动。在夏天暗黑的晚上,凡有空隙的地方,无论是草地、花园、墙角、路边.到处都插着点燃了的棒香,头上星光闪烁,脚下香火灿烂,一层烟雾蒙在上面,飘忽不定,人在地上走,犹如云中行,似梦似幻.这是多么奇妙的情景。.大人小孩无不为之兴高采烈,乐而忘返。

每年正月初一清晨,从清道观山上传来新春钟声后,城里的红男绿女无不成群结队,蜂拥而上,争拜庙岁。以后一年四季,游清道观山的人络绎不绝。清道观山因有清道观而著称,山并不高,但正是“山J不在高.有文则名”,清道观是有丰富道教文化内涵的,清道观山也因而成为众人瞻仰之地。

清道观不但规模恢宏,建筑壮丽,而且殿前廊下挂满了对联短匾。有许多书法精品。就拿山门上题匾“句章第一山”这五个字来说,笔势遒劲,对我印象之深,至今不忘。

清道观后庭僻静处有一个桂花厅,厅前有数颗硕大的桂花树,枝叶繁茂,每当秋风乍起,黄花满枝,香气四溢。大户人家从城里担来了佳希美酒,在此会友宴请.临园把酒,其意气如何!

清道观山确也不负“第一山”这一美称。登临山顺,绿畴似锦,沃野无边,长河横陈,碧空海阔,令人意气风发,思绪万千,因而清道观山成为慈城人游览、休闲、踏青、访秋必去之地。作客他乡回来的慈城人无论已白发苍苍或风华正茂,总要邀上两三昔日同伴.重游清道观山,或驻足于古柏道上,或仰卧于山坡草丛,往事历历,回味无穷。清道观山是慈城人永不泯灭的“青春驻地”。(www.chuimin.cn)

慈城人因礼佛而出游,并不限于附近的清道观,还有赭山龙王堂、保国寺以及宁波天童寺阿育王寺等庙宇,并以“朝圣”、“显灵”等名义参加民间社会活动。如1936年宁波灵桥建成,举行开光通车典礼,慈城人闻讯以往,盛况空前,便是一例。通车典礼举行那天,一些念佛老太太三五结伴,合租一只小舟,天蒙蒙亮在通济桥下船。每人带两只拷篮,一只放佛珠、经卷、香烛,另一只放糕点等索食。小舟直放奉化江边.停靠后立即奔向灵桥。巍巍乎高哉.彩虹凌空,甚于七级浮屠.既称之为灵桥,当有灵气,老太太们立即点香燃烛,跪地膜拜,并闶悚慨解囊,争买“关牒"。

然后不忘在灵桥边吃上一碗“缸豆沙淡糊”,再去宁波城里观光游览。1936年的宁波已是一个兴旺发达的近代化海港,马路宽阔,楼房密集,商业繁荣,百货云集。当老太太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商品满载而归时,个个眉开眼笑。

可见上世纪30年代,当“旅游”这个新名词还没有出现时,慈城人已将宗教活动与游览观光、消闲购物结合得多么完美。

慈城的寺庙庵堂都设有经堂,供信女(主要是老婆婆)念佛诵经。经堂窗明凡净,环境安宁,老婆婆们围桌坐下以后,一边数着佛珠,一边就窃窃小声谈起各自的家事,倾诉心中的细情,这就是慈城人所说的“河坤头媳妇说阿婆,庵堂’里阿婆说媳妇”。

经堂是老婆婆们极为重要的社交场所,她们因念佛而相识相知,免除了寂寞与孤独,结为念佛友,念佛伴,甚至成为至交结为儿女亲家。

1941年日寇入侵慈城后,佛事停止,寺庙败落,老婆婆们相约在大户人家的庭堂里集合念经,烧香磕头。相聚更频繁.相知更密切.遇有当时稀缺的物资如麻油、肥皂等互相馈赠.遇有疾病或困难,互相体贴慰问,情同姐妹,实际上形成了宗教上的“田契”(小团体)。

在那黑暗如磬的日子里,幸得有宗教上的精神寄托,念佛友伴的真诚相助,一些老婆婆.特别是有“丧夫失子”心灵创伤的老妇人,才得以从苫难中熬过来。

宗教文化是民族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其内容十分丰富,作用甚为广泛,与人们的感情深厚,对人们性格的形成,如慈城人的慈祥温和、乐善好施都有一定影响。所以对宗教文化不应以其“唯心”而鄙弃之。

关于灵桥“开光”、购买“关棵”一事虽是我童年实有的经历,但“市政建设”怎么会有“宗教形式”,心有存疑,久久不敢落笔“近读陆平一主包,的上海宁波经济促进会会刊2003年第一期载有《千年沧桑话灵桥》一文,文中有称灵桥是在1936年6月27日举行盛大开桥典礼的,是日以“开光”之名吸引远近民众前来买“关牒”,所得2万余元,以弥补建桥款之不足等语,可见我所忆走实。而此一举动,亦可见当年宁波人头脑何等活络,竟想到利用“宗教形式,,来募集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