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报纸副刊：探索艺术性与媒介转型

如果说文学是一种语言艺术，诗歌是一门时间的艺术，那么，承载文学、诗歌、绘画等艺术的副刊就是一种综合艺术，它是对语言艺术、时空艺术的再现。作为各种艺术的再现，副刊追求的境界也是各方面的综合性结合的高度完美，这种完美包括：思想的完美、精神的完美、品位的完美、情趣的完美、语言的完美、形式的完美等，以及思想的重构性、语言的审美性和形象的感染性，这些使副刊能够拥有一种力度之美、意蕴之气和表意之情，达到集审美情趣和文学感染力于一身的艺术完美。正像有些人提倡的，副刊应当是报纸的女神，是精神之美与艺术之美的经典化身，有血有肉、充满活力、光彩照人，副刊的艺术性使它的魅力具有永恒的价值。

倘若把报纸的正刊与副刊内容都看作一种人的意识的创作品的话，那么，正刊的创作品是一种事实的再现，是客观的、外在的。由于文体的要求，正刊思想的张力是受一定限制的，它突出表现为新闻人物及事件的思想影响力，而难以表达创作主体（记者或作者）的思想。副刊则不同，由于它的体裁广泛，内容涉及社会各个角落，它比报纸正刊更“软”、更“活”，能够较灵活地用文学体裁表达主体的思想感触，可以说副刊能提供一个思想交流的场所，让各种思想汇聚于此并展示、碰撞，将创作主体（作者及编辑）的内在思维与外在的文体形式衔接得当，使其思想的张力达到一种艺术化的完美高度。

所谓艺术，就是“为人们提供在理解、发现和领悟过程中的‘惊讶’、‘新奇’和‘陌生化’感觉，促使我们用新的方式看待自己，在更深的层次把握对事物的领悟，发现、更新并深化着我们的想象天地和心灵世界。”^[6]艺术作品能使人产生一种情感的力量，在新的认识过程中形成自身的领悟、妙悟的效果。艺术能启发人的思想，是因为大多数的艺术作品在创作主体的思想物化过程中已具有了一定的思想，而这种思想内在表现出来的艺术形式又会给艺术欣赏者提供新的角度、新的触点。副刊就有这样一种特性，它使报纸不再是简单的新闻纸，而具有了更加丰富的内容和更加多样的形式，强化了传播的吸引力、说服力和感染力。

副刊为思想的表达与交流提供了一个自由场所，它容纳形形色色的思想：怀旧的、新潮的、传统的、另类的，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文化水平的人的思想都能在这里找到它的栖息之地，并自由地表达。比如，《新民晚报·夜光杯》的《灯光》和《七夕会》专栏、《北京晚报·五色土》的《点滴教育》专栏、《北京青年报·天天副刊》的《观点广场》专栏等。副刊这块宝地像个多棱镜，从不同的侧面折射出社会的纷繁复杂，形成了一种海纳百川的宽松、包容的思想境界。但这种包容并非是良莠不齐的，副刊这一“艺术品”有它的第二创作主体，即副刊编辑，他会将自己的创作意图通过稿件的选择、版式的编排等表现出来，从而将一个零散的、个性化的思想观点统摄于某一个宽泛的思想体系之中，使无序的多元化思想有序化、整合化，从而达到一种思想的重构。这种重构性具有两层含义。

副刊的文章大多以文艺作品为主，文学体裁多是小说、散文、小品文、诗歌等，其中，小说是采取隐晦的形式，将作者的思想藏匿于人物的塑造、结构的安排和细节的刻画上，而散文、小品文之类则是作者思想的直接再现。

另外，有些副刊专门就一个专题进行不同角度的思想碰撞，比如，《北京晚报·五色土》副刊有一期总题是《节日处方》（2004年2月1日）的组文就是这样，如同一个问题的专栏，但又不局限于专栏的固有模式。此组文章包括四篇文章：《我想上班了》《歌声与微笑》《不一样的春节》《尽我可能颠覆这一天的生活》，这四篇文章分别描写了四种不同的节日心态，展示了现代人对于传统节日的多样化理解，从而展示了社会发展过程中人们的生存状态的细微之变。

有的副刊着力刻画了社会中凸现的人物，映射了不同的人生。比如，《北京晚报·五色土》里的“人物面对面”、《北京青年报·天天副刊》的“人物在线”等，摹写了各色人物的生存理想和价值观，使读者在看到别样生活的同时，产生了对人生的别样思考。这就是文艺作品的力量，它再现生活原生态的过程也是启发人心智的过程，会形成某种思想碰撞。这就涉及副刊思想重构性表现的第二个层面，即价值观的启发。

它是体现副刊力度的最重要的层面。一般以富有哲理的小品文为文学载体，将深刻的人生道理寓于生动的故事中，给读者以强大的思想启蒙的力量。

例如，关于对待人生态度的文章，《羊城晚报·花地》中有篇《沙粒和珍珠》（2004年2月21日）：一个年轻人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对人生悲观绝望，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后偶遇一老者，老者将珍珠和沙粒同时置于沙粒中，珍珠能轻易找出来，而沙粒则难以辨认。老者以此为喻，告诫“年轻人”，“有些时候，你必须知道自己是普通的沙粒，而不是价值连城的珍珠，你要卓尔不群，必须有鹤立鸡群的资本才行。如果你忍受不了打击和挫折，承受不住忽视和平淡，就很难达到辉煌”。这番话对“年轻人”有很大的鼓舞性，对读者也同样会有很大的思想影响力。无独有偶，《新民晚报·夜光杯》登有著名记者范敬宜先生的“敬宜笔记”，其中一篇名为：《求阙》（2004年2月7日），意为“求缺”，文章深入浅出地阐释了满缺的辩证关系，是一篇饱含长者慈爱的哲理小品文。他将“求阙”作为给青年人的格言，认为一帆风顺的年轻一代更要有“求阙”的意识，“作为人生的追求，宁求缺，不求全”。这两篇文章针对经历迥异的人群（失意与得意、失败与成功）所面临的人生，提出了一脉相通的对待人生的态度，即一种从容不迫的、积极的、平衡的心态。在人生的路上，只有保持一种时刻进取的状态，做到不悲观、不自满，才能让自我价值充分体现，书写出辉煌的人生来。

类似这样的文章，在副刊上不胜枚举，所以说副刊可以帮助读者充分认识自己，冷静客观地认识周围的环境，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积极的人生目标，寻找到自己的社会坐标，并向自己理想的目标不断地进取。

副刊内在的思想魅力并不像新闻报道的力量那样“显而易见”，它对于读者的影响更像是“随风入夜”的春雨一样具有“润物无声”的作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最终归宿就是“化”的结果——重构出新的思想观念，帮助人们形成对人生、事业、家庭、情感等各方面正确的理解和认识，洗涤人们的心灵，使之更积极地面对生活。

语言可谓是一门艺术，人的思维一旦通过语言表达出来，就能使思想的交流成为可能。同时，“人类语言的突出优点就在于它能以有限的符号构造出无限多样的语句，从而表达人的复杂的精神世界”^[7]。语言的表达所处的环境通常被称为语境，它是对语言所勾勒的境界的一种美学认识，与之相关的“意境”则更是中国传统艺术理论中一个居于核心地位的美学范畴，它是中国古典艺术极力追求的境界，它集中凝聚着中华民族的审美意识。语境和意境是相生相息、密不可分的，语境是意境的气韵之所，而意境是语境的主体追求。对于许多文学作品来说，语境是形成意境的“物质外壳”，语言本身的功能使许多思想可以通过词语、句式的各种变化而凸现出来，形成某种意象的表达。

副刊从自身的构造来说，以文艺作品居多，因此，若追根溯源，副刊所拥有的永恒之意蕴绝大部分来自语言的魅力，而副刊的语言又具有什么样的特点呢？这样的语言所形成的意境又具有哪些审美特质呢？

语言是个涵盖面很广的范畴，它包括口头语言、文字语言、肢体语言、艺术语言等，狭义的语言一般指口头语言和文字语言。而副刊的语言大体包括文章的语言、再现艺术作品的语言和版面语言，在这里我们主要指文章的语言。

“语言是存在的启示性到来，语言是被理解了的存在，是人与存在照面的中介。”^[8]几乎所有的人类活动都通过语言来达到心灵上的交流，语言是思想表达和交流的中介，它把流动的思想以恰当的形式永存下来，因此，语言是意识的凝结和形式。从审美角度来理解副刊的语言，它有以下特点。

1.标题的恰切之美

语言的建筑材料是语词，语言的恰切之美，即指用词用字要准确、恰当，能适应题旨情境，主观上合情，客观上入理。好的文学作品都是经过作家严格选词炼字，给人以句辞精当的文采美感。而副刊的文章大多要经过编辑精心选稿、文辞加工的过程，稿件语言的精当与否更是选稿、用稿的要求之一，尤其是副刊文章的标题，跟许多新闻稿、文学作品一样，是整篇文章的“眼睛”，它传递给读者的不仅仅是文意之概括，更重要的是它的视觉之美和意味之精。比如：《“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作曲家王立平与〈红楼梦〉的不解情缘》（《北京晚报·五色土》，2004年2月4日），写了《红楼梦》主题音乐创作人王立平与《红楼梦》的情结。题目以四季的轮回、流年的偷换作为意象依托，一方面表达了作曲家内心经久不绝的情愫，另一方面也应和了音乐旋律的流动美，渲染了情感在音乐中“流”淌不断的意境。

2.意象的形色之美

谈到意象就让人联想到屈原《离骚》里的“香草”“美人”等。意象即思想意味的对象，是创作主体为了表达内心的感触而选择的表达对象，这个过程也是创作主体选择语言的过程。语言描述物象，语言本身就成了意味与物象之间的表达中介。因此，语言所流露的特质就是意象的特质。在副刊的许多文章中，鲜明生动的文字，使人物栩栩如生，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3.节奏的韵味之美

文学作品具有相当高的艺术性，它的根本目的就是通过审美之途、通过赋诗运思，感悟人生和生命意蕴所在，并在唤醒他人之时也唤醒自己，走向“诗意人生”。副刊的文学性和审美性也正体现于此，它通过诗歌、散文、小说等文学体裁表达特定的意蕴，其语境也具有很强的节奏美、韵律美。比如下面这一段关于油轮上的夜间舞会的描写：

……黑暗。然后灯光、布景。接着红扇子、绿长裙、足踝佩环玲珑。一片金色之中，琴声翻飞，舞者起身、跪地、再起身、再跪地，长发在甬道的阴影下，在所有观众的眼皮底，随着她的身影的摇曳而晃动。……有风。于是，那个伏着的身影的笑声隐隐约约地传到了我耳里。我稍稍朝前倾身，将耳朵贴近黑——大厅一下浸润在了五月的阳光里——我听见了大海的笑声，那令人心碎、美妙绝伦的青春的欢笑啊。^[9]

写夜间舞会的场景：灯光、布景、红扇子、绿长裙、足踝、琴声翻飞、起身、跪地、再起身跪地……许多凌乱的物象迭起、律动，字符之间流动的似乎是音乐、灯光、晃动的人影，让人倏地融入涌动于黑暗中的激情而浪漫的海上舞会中。

大体来说，人类语言表达有三种基本功能：认知的功能、评价的功能和意动的功能。它们基本上体现了人类意识中知、情、意三方面的内容。黑格尔说：“凡是意识所能想到的和内心里构成形状的东西，只有语言，才能接受过来，表现出去，使它们成为观念和想象的对象。”^[10]也就是说，语言能够表达人们的认知和情感，从内容上来说，语境所表达的也是人们的认知和情感；从美学角度来说，副刊的意蕴就在于这种语言境界的审美特质，它具体表现在副刊文章的意境之中。

副刊的境界主要体现在副刊的文学作品当中。事实上，在副刊的许多文章中，作者并不是对现实进行简单的感受和反映，而是在取境的审美把握中感情浓缩的表现，是融合真、善、美的审美评价。审美主体面对千姿百态的美的形象，会激起一种特有的愉快的心理状态，即美感愉悦和享受。对读者来说也一样，具有高度审美意蕴的文章能使读者享受到美，从而产生心灵的共鸣和愉悦。下面谈谈副刊意境中两个较为突出的意境之蕴。

1.虚实相生的独特意境

意境的形成，是注重艺术因素虚实相生的结果。所谓虚实相生，即写实与写虚相应相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是创作主体将情感隐匿起来，通过对意境的渲染将其若隐若现地表现出来的方式。清代方东树在《昭昧詹言》里说：“凡诗写实境宜近，写意境宜远。近则亲切不泛，远则想味不尽。作文作画亦然。”^[11]将写实与写意当作两种不同的手法进行比较，其实也是实境与虚境不同导致的实境，即直接呈现的蕴涵情景、形神的特定艺术形象或符号；虚境，则是由特定形象在幻想、联想、想象中生成的形象。意境就是从实境（直觉形象）触发虚境，产生艺术幻想或联想，同时凭借艺术家或鉴赏家情与理辩证相生的认识与想象力，进一步形成实境与虚境的相互包容、渗透与转化的完整意境，并充分调动欣赏者的想象力，由实入虚、由虚悟实，从而形成一个具有意中之境、“飞动之趣”的艺术空间。

2.意与境浑然一体的性情之美

“表现主体的精神美并不是中国传统美学的最终目的。它的最终目的是达于‘天’，即达于那个统摄心物、化育万物的天地之道。审美主体的心之所以宝贵，是因为人之心乃天地之精。这样必然就还要透过情与境寻找更高的层次，找渗透在情与境背后的宇宙灵气的流行，道体的光辉。”^[12]中国美学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即意与境浑然一体，在意境创造与鉴赏中，通过种种艺术实境获得一种“与道俱往、着手成春”的境界，使审美主客体都能在美的体验中，达到妙造自然的体验高峰。而这种意与境浑然一体就是借景抒情，使“性情之美”融于外在之景，二者相合一体。“借景抒情以观德的格式，是通过‘化景物为情思’的审美心理活动，将形象信息转化为情感信息，最后形成复杂的虚幻空间，实为通过一种情景交融的时空和一体以观德。”^[13]下面欣赏这段描写：(www.chuimin.cn)

我的写作与读书处就在松林里，就面向了大海。一抬头就是松海之绿，就是波涛之上的各色船只。鸟儿们不停地在床前嬉戏，探头向里观望，这使我不愉快中反而不能专心。倒是远方的天际苍茫之色，引发我的遥远之思，让我想到此地此时的深意和情缘。我不能不一次次梳理心绪、沉浸和缅怀，于无尽的苍穹之间，极目之处，寻找自己的来踪与归路。……心中从未有过的清澈和安定，也是从未有过的多思和想念。^[14]

将“恍若梦境”的书院之景与作者心灵上洗尽铅华后的“清澈和安定”之情很巧妙地融于一体，给读者以无尽的遐想，似乎在跟作者一同感受那“美丽的万松蒲”之美。

副刊的思想力度之美和意境之隽永，虽说一个是副刊的内在思想，一个是副刊的外在意蕴，但终究是副刊的内容。内容总是通过形式来表现，副刊外在的形式就是其内在思想性和意境美的依托，因此，副刊的外在形式具有表意的功能。副刊的外在形式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方面是副刊具体文章的体裁形式，另一方面是副刊的版面形式。

如果把副刊当作一个容器，那么，它所容纳的东西是种类繁多的：时政性的、思想性的、批评性的、写实的、抒情的、艺术的等，可谓是囊括万千；而形式上，副刊的体裁多样，它大体上包括：文学作品（小说、诗歌、小品文、连载作品、书评、随笔、杂文等）、艺术作品（书法、绘画、速写、篆刻、艺术品收藏与鉴赏、摄影等）、生活作品、科普作品等，但无论是哪一种形式，最重要的是与具体的内容相契合，与副刊所要表达的整体思想相契合。副刊体裁的多样性在表意上所体现的副刊的艺术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选“裁”的艺术：因“报”制宜

副刊可以囊括多种体裁，像一桌各种美味应有尽有的豪宴。体裁的多样可以使副刊拥有“万种风情”，如对社会某些不良现象，可以用杂文、漫画、讽刺诗、曲艺、相声等形式予以抨击。

副刊可容纳的体裁虽多，但是却不能不分主次、没有重点，那样会使副刊显得杂乱；若只选一种体裁，又会使版面显得单一、呆板。这就涉及一个选“裁”的问题，体裁是内容表现的外在形式，因此直接影响着整个副刊的风格，如何选择体裁和排列体裁是一门艺术，只有将这门艺术运用得恰到好处，才会使副刊的表意自然、流畅，才会使之产生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而对于每一个副刊来说，在追求自我风格的过程中一定要把握一个基本原则，即因“报”制宜。

所谓“因报制宜”，就是根据报纸本身的整体风格来定位副刊自身，要使副刊形成的风格与报纸风格融为一体。比如晚报的副刊大多是类目繁多的“拼盘”，体裁样式多，每版至少包括三种以上的体裁（除连载之外）。副刊的体裁样式选择影响整个版面给读者的印象，比如《北京青年报》的《天天副刊》共四版，体裁种类不多，但每版都有“主打”体裁，或是情感类随笔，或是纪实性报告文学，或是知识性小品文，尤其是第二版，是固定的人物特写版：大幅人物照片、大字号标题、大篇幅的文字和大块留白，给读者的感觉很大气，与《北京青年报》的“浓眉大眼”相匹配，而这种版式与选择了长篇纪实文学作“主打”有很大的关系。

2.做好副刊的“大餐”

若把副刊比作一桌酒宴，那么体现其风格的应当是酒宴的“主打菜”，因此副刊就应当重视“主打菜”的制作手法，在体裁上着力创新。

（1）纪实文学是副刊的一大亮点

纪实文学曾是副刊的支柱性体裁，它在纪实与虚构中更倾向于纪实，因此常被新闻写作借鉴，形成新闻特写、深度报道等新闻样式。而有的副刊却渐渐与这一传统优势疏远，将之化解成零散的“大杂烩”。事实上，纪实文学是副刊吸引读者的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做好了这一道菜就不怕整个副刊没有色泽。纪实文学在副刊中更偏重于它的文学色彩，比如《北京青年报·天天副刊》的“人物在线”就是一个大型的人物特写、纪实故事、口述实录等性质的专题性版块，还有《北京晚报·五色土》副刊里的“人物面对面”等都具有纪实文学的恒久魅力。

（2）副刊连载的选择

连载小说是大多数副刊比较固定的内容之一，尤其注重与创作同步。可以说，连载小说是我国报纸副刊的优势。原创连载小说，是指随着副刊出版同步创作并首次刊登的小说。原创连载小说像首播的电视剧一样，情节无法预测，结局不能预卜，这种文学作品或创作手法特别适合日报、晚报副刊使用。在副刊发展史上，有许多原创连载小说后来都成为文学名著，比如张恨水的《春明外史》《金粉世家》等，还有金庸的《天龙八部》等许多作品也都是最先在报纸副刊上与读者见面的。

现在副刊上的连载故事，体裁很广，并不局限于小说的连载，还有一些人物传记、名人的回忆录、纪实文学、虚构小说。有的如同清澈的小溪，有的如同澎湃的大河，或平缓流淌，或咆哮汹涌，在每日的副刊天地里展露冰山的一角，日积月累形成一部生动的社会画卷。

副刊一般都开辟一个版来专门刊登连载故事，如《羊城晚报》的《晚会·连载》、《北京青年报》的《天天副刊》开设的“每日连载”、《新民晚报》的《夜光杯·连载》等，每版的连载故事数量要适中，一般以三篇为宜，每篇内容的篇幅也要做到平衡，同时，使故事情节有所进展并留下一定的悬念，以吸引读者阅读。

3.巧选副刊的“配菜”

前面提到副刊可以容纳的体裁很多，“红花也要绿叶衬”，在确定了每期的主打稿件之后，需要一些其他的体裁来点缀，比如，某版主打稿件是一篇散文体的游记，这版的其他部分就可以配上一些小知识、小幽默，或者在版面上点缀一点篆刻、书法、漫画等。比如《羊城晚报·晚会》的“家庭广角”版中有个小栏目名为“家庭相册”，登载了普通人的照片，却能让读者感受到家庭的温馨。比如，一张名为《古稀三兄弟》（2004年3月8日）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近古稀的三兄弟出游时坐在一起的留影，旁边还配有打油诗：“结伴出游三兄弟，年虽古稀仍有戏。肩上背着摄影机，人文景观来描记。”这样的“配菜”无疑增强了副刊的可读性和趣味性。

另外，副刊还有言论文章，一般以杂文或随笔等体裁为主。报纸正刊的言论一般是表达正式的、严肃的问题的文章，而副刊言论无论从涉猎领域还是问题的范围来说，都比正刊有较大的宽容度和自由度。副刊提倡不同风格的言论作品兼容并蓄，报纸不同，其副刊言论风格也应各具特色。

副刊“配菜”的时候，一定要以体现副刊总体风格为基础，要点缀得恰到好处，从而使各种体裁样式相映成趣，共同构造副刊的形式艺术。

人对形式美的感受最直接，艺术作品如美术、音乐、书法让人易受到感染首先在于形式。报纸的副刊也一样，它的版式设计不仅能影响内容的传播效果，而且能反映其艺术魅力。

但是，版式能更好地表现具体文章的内容，却不受具体文章的限制，因为“形式可以单独存在，可以作为一种物体的‘真实’或‘不真实’的再现，或者作为一种空间或平面的抽象界限”^[15]，这是报纸的最后一步设计，却是最先跟读者见面的一步，它的传播效果是无形的、潜移默化的。因此，版式是创造版面形式美的基本因素。

报纸版面的形式美具有双重审美特征。它首先服从并服务于报道内容，凭借程式化和风格化的版面语言去表现内容，使内容形式形成表里一致的整体；同时，它又有着相对独立的美学价值，有着不依存于内容的自身的规定性。

首先，副刊的版式设计在总体风格上要与报纸整体风格相和谐。在这一点上报纸的副刊与正刊有着相同之处。副刊可以通过对稿件的选择、编排来告诉读者什么是应当关注的，什么是值得赞成和肯定的，通过版式的设计来表达报纸的倾向，同时通过版式的特点来突出报纸的特点。

比如，《北京青年报》就是以它“浓眉大眼”的版式风格在众多的报纸中独树一帜的，它的《天天副刊》同样具有与其正刊一脉相通的版式风格，头版总是大胆选用鲜艳的颜色，选择抽象画或者漫画，尽量将视觉冲击“软”化，使读者有种脱离了现实的轻松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那种“峰回路转”的突兀，而是与整体相融合又独立于整体之外的风格，这就是副刊版式风格的整体性。同样地，《新民晚报》的《夜光杯》副刊从版式风格上来说，也能融到报纸整体版式当中去，让人接触副刊时不觉得突兀。

其次，开辟灵活多变的栏目，体现“个性美”。副刊要办出特色，开启各种灵活多变的栏目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手段。栏目名称要起得新颖，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形成自己的风格。名称起得好，有助于丰富版面的内容，避免单调乏味。比如《北京青年报·天天副刊》一版林林总总的小栏目就很多：“浪漫之都”“绝对零度”“第一现场”“生活后窗”“都市标本”等；《羊城晚报》副刊的“含风莲·古今轶事”“奇异果·奇闻怪事”“榕树须·哲理故事”等；《北京晚报》副刊的“五色土小品”“东西南北”“都市漫画”等，这些都是很有特点的专栏，以灵活多变的形式开辟出丰富多彩的个性之美。

再次，运用多种手段，美化版面。设计版面时，编辑应调动一切手段，恰如其分地配置艺术摄影图片、美术作品、书法、篆刻，利用插图、题花、尾花点缀，通过线条装饰、精心制作标题等来美化版面。这样的版面就有了美的构思，就会流淌出美的情趣、美的韵致和热情向上的时代气息来，让人有兴致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