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荐福寺寺院重修成果报告

2023-11-08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明初荐福寺基本还是保留着宋代以来以塔院为寺院的格局。明代荐福寺最重要的一次重建是正统年间由番僧勺思吉主持，在原塔院基础上扩建寺院，基本奠定了今天荐福寺的布局。通过重建，荐福寺规模扩大，殿宇森严、金碧辉煌，古刹重兴。明末，在荐福寺小雁塔的北部增建“地藏禅院”，禅院以地藏殿为正殿，白衣阁是地藏禅院南门。

明初荐福寺基本还是保留着宋代以来以塔院为寺院的格局。清雍正十二年（1734）《荐福寺来原》碑留下了明初重修荐福寺殿阁的记载：

明初洪武年，有僧古梅居此，戒律精严，身心洞鉴，与秦康王有夙世之因，深加敬爱，重辉殿阁。永乐年，礼部尚书胡公讳琏赠诗云：世外高僧号古梅，古梅常占百花魁，清虚冷淡家风别，不待阳春意早回。因奏请敕赐铭额。

碑中提到的秦康王为明代分封的秦藩第五任秦王，宣德元年（1426）嗣位，^[6]晚于洪武、永乐时期，不可能与僧人古梅有交集。碑中还提到写诗称赞僧人古梅的礼部尚书胡琏，活动于明初永乐年间，不见史书记载。倒是明代中期有位胡琏，官至户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嘉靖二十二年（1543）卒。^[7]因此，明初洪武年僧人古梅“重辉殿阁”的事迹尚难确证。

明代荐福寺最重要的一次重建是正统年间由番僧勺思吉主持，在原塔院基础上扩建寺院，基本奠定了今天荐福寺的布局。勺思吉本陕西西宁卫弘觉寺僧，宣德元年获得官府颁发的度牒，回到陕西西安府荐福寺修行。据该寺出土的正统十四年（1449）《礼部劄付及荐福殿堂图碑》（又称《圣旨碑》）记载：

（勺思吉）见得本寺系古刹丛林，建立年远，殿堂废驰，宝塔见存。臣思是古迹，于宣德七年发心，舍己衣钵及化缘，修盖前后殿宇，周围廊庑，俱各完备。

这次重建从宣德七年（1432）开始发心募资，至正统十四年结束，历时18 年。勺思吉完工后上奏礼部，并附上本寺修成的图样，乞请圣上赐予寺额。

此次修寺时因逾越规制使用绿琉璃瓦而被敕命礼部审理，勺思吉答称：

（唐时建立的荐福寺）有正佛殿、天王殿、大悲殿、藏殿、慈氏阁，俱是绿琉璃瓦□造。为因年远废驰，宣德七年间，勺思吉监参化缘修理，将旧绿琉璃瓦沿边安盖完备。

“琉璃瓦沿边安盖”即在屋顶以琉璃剪边，其余部分用陶瓦，是唐宋重要建筑多用的做法。明代出现全部用琉璃瓦的屋顶，^[8]也有认为宋代已有满铺琉璃瓦的屋顶^[9]。虽然勺思吉答说有被礼部审理的背景，所说不一定全部真实，但其所述宣德年间寺内殿堂状况和修寺时绿琉璃瓦沿边安盖的情况仍然是反映当时寺院建筑的重要信息。

天顺二年（1458）《敕赐荐福禅寺重建记》碑对于勺思吉重建荐福寺做了详细的记录和补充。碑载，宝玉峰师（即勺思吉） “姓王氏，华州人”，其整修荐福寺“始于正统八年癸亥，至十四年己巳，凡七阅寒暑而后讫”。所记重建起讫年份实际仅有七年，而不包括募资筹备的时间，补充了《圣旨碑》的记载。该碑详细记述了这次整修的结果：

以原浮图为主，前作正殿，塑三世佛像及阿难、迦叶尊者，侍列诸天菩萨。壁绘三大士像，珠缨宝鬘，庄严端好。又前，作山门及天王殿、钟鼓之楼，楼之间森慈氏殿，后作后殿，塑释迦、药师、弥陀三像，壁绘五方五佛八十四龛。藻饰严丽，极诸幻态。又后，作方丈。左右列大悲殿、藏殿、伽蓝祖师之堂，翼以廊庑百十余间。饭僧有堂，栖禅有所，供设之具与夫庖、湢、库、圊，悉皆完备。外则缭以崇垣，辟地五顷有奇，以赡其众。

通过重建，荐福寺规模扩大，殿宇森严、金碧辉煌，古刹重兴。

明代正统年间（1436 ～1449）修寺后，到了成化八年（1472），陕西都知监太监刘祥又重修荐福禅寺，据当时《敕赐荐福禅寺重修记》碑载，刘祥对残损零落的殿宇进行修缮，于“天王殿前构山门三楹”，并为寺院置良田“一顷有奇”，“岁取其入，以赡僧众”。

今荐福寺南山门南面“勑赐荐福寺”石门额上有“明正德九年二月吉日”的题刻时间，由此推断明代正德九年（1514）时重建了寺院南山门，后延修使用至今。

明末，在荐福寺小雁塔的北部增建“地藏禅院”，禅院以地藏殿为正殿，白衣阁是地藏禅院南门。据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白衣阁匾额》和崇祯十一年（1638）《重修荐福寺地藏王殿碑》记载，万历年间（1573 ～1620）南京吏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王用宾和僧纲司副都纲来仓发起捐资，在小雁塔北部兴建地藏殿。该碑碑阴则有线刻布袋和尚像，是弥勒菩萨的化身形象。万历二十六年，山西蒲州商人信士李天和、樊良吉等建立白衣阁。崇祯九年至十一年，住持、僧众又重修地藏禅院，“为正殿五楹，白衣大士阁三楹，左右断案殿六楹，禅堂五楹，药王、韦驮、尊天殿四楹、香积厨五楹”。清代顺治十八年（1661）又重修白衣阁。据《重修白衣阁记》，阁内供奉“白衣大士”（为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之一）。

清代康熙九年至三十一年间（1670 ～1692），化主僧心奥（尊称奥公，号太元）主持重新整修荐福寺寺院，重现庄严壮丽之象。其事迹分别见载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和康熙三十一年（1692）两方《重修荐福寺碑记》。据康熙三十一年《重修荐福寺碑记》：

而上列三世佛，旁殿伽蓝祖师大悲弥勒，中路慈氏阁，后有白衣阁、药王洞暨地藏十王宝殿，月面云眉，雪齿金容，而玉毫光金粟影，隐隐逼人，昔汉清凉台开阳城黄面夫子不啻也。后屹竦宝塔十五层，高三百尺，金盘炫日，宝铎含风，初未得日助月扶而合尖，待年久矣。殿以前钟楼二座，所谓“鸣钟觉梦”者，非其所乎？(www.chuimin.cn)

此碑阴《荐福殿堂图》下之《荐福地粮记》，记载了寺院坐落、尺丈、民粮、军粮和山场。记云：

寺基尺丈：中长贰百叁拾肆弓，阔一百叁拾捌弓，共积弓叁万二千贰百玖拾贰弓在也。

据《清会典》载：“起度则五尺为步，三百六十步为里；丈地则五尺为弓，二百四十弓为亩。”清代一营造尺等于现在的0.32 米，^[10]则《荐福地粮记》载荐福寺南北长374 米，东西宽220.8 米，面积为当时的136 亩余，与雍正十二年《荐福寺来原》碑载“其寺基周一顷五十亩”基本相符。^[11]

经康熙三十一年重修，荐福寺成为“关中名蓝胜地”。雍正十二年《荐福寺来原》碑详细记载了当时荐福寺前后十一进的殿堂分布情况：

其寺基周一顷五十亩，中建大佛殿五楹。前荐福阁三楹，……又前，左右建钟鼓楼，关中八景“雁塔晨钟”此其一也。……又东建大悲殿三楹，斋堂五楹，伽蓝殿三楹，禅堂五楹；西建弥勒殿三楹，祖师殿三楹。又前，天王殿三楹，金刚殿三楹，山门三楹。大殿后方丈五楹，左右回廊各数十余楹。又后，浮图名小雁塔……又后，白衣阁□三楹，韦陀殿三楹，地藏殿五楹，左右十王殿各三楹。最后，有睡佛殿基址尚存。由前竟后，通一十一进。周围杂树数百余株。

嘉庆二年（1797）《重修荐福寺碑记》云：

本朝康熙间，紫谷禅师修葺塔基，永抚军捐饰大佛殿像，其殿五楹，星霜剥蚀，砖瓦毁残，木植朽蠹，……为撤而新之，并立东西廊房各三楹，为住僧燕息及游人小憩之所，以免动辄丛集佛殿也。经始于丁巳二月，越七月而蒇事。

可知晋人杨廷瓒捐募资财，嘉庆二年时对大殿进行了历时半年的重修，并在大殿附近增建了东西廊房各三楹。这也应是今大殿和藏经楼间东、西厢房的始建。

此后寺院还有一些小规模的维修记载，道光十七年（1837）《本原碑》云：“道光丙申□……□创修马王殿三楹、献殿□……”道光丙申为道光十六年（1836），是年寺院可能创修了马王殿、献殿等。《本原碑》外，马王殿、献殿不见于记载，其殿址、功用不详。

关于明清荐福寺与唐代荐福寺塔院的关系，对比康熙三十一年《重修荐福寺碑记》碑阴的《荐福殿堂图》与明正统十四年《圣旨碑》碑阴的《荐福殿堂图》，可以看出：

首先，清代荐福寺的殿堂布局与明代大体相同。所不同处，小雁塔南寺院部分，明代依次是一个开放院落、两重周围廊庑的大院落和一个开放院落；清代殿宇以墙垣围绕，隔为四重院落。小雁塔及以北寺院部分，明代以塔为中心，东、北、西三面树木围绕，南对方丈殿；清代，中路塔北建有殿堂三座，两侧有东、西院落。^[12]

其次，根据明正统十四年的《荐福殿堂图》，正统年修完的寺院坐北朝南。小雁塔位于寺院殿堂之北，其方形基座、十五层塔身、宝珠形塔刹顶保存完整（图九）。塔南的正殿、慈氏阁、天王殿之间是两重周围廊庑院落。

北宋《长安志》等文献记载唐代荐福寺塔院在安仁坊西北隅。近年的考古勘探、发掘发现，唐代安仁坊西北角的坊墙遗迹，在今小雁塔西北的友谊西路南侧，朱雀路东侧；安仁坊的横街遗迹，在小雁塔南部的今清代荐福寺大殿与慈氏阁之间。根据西安文物考古地理信息系统测量，清代荐福寺的东院墙大致位于安仁坊的南北中线一带。可知小雁塔位于安仁坊西北隅的南北中轴线上，唐代荐福寺塔院与清代荐福寺的北部、中部的范围基本相同。结合明正统十四年《荐福殿堂图》塔居寺内北部、塔北再无殿堂的情况来看，正统年间修寺的格局应是以原唐代塔院为基础向南扩建而形成的。

荐福寺、慈恩寺、兴善寺、兴教寺等西安地区保存下来的始建于隋唐或更早的名寺，大多是明清时重建的，其布局也多是明代形成的。近年来在唐代安仁坊考古新发现的基础上，对唐代小雁塔塔院布局的研究做出大致推测，^[13]其与明清荐福寺布局的演变关系也逐渐明晰，当然最终的确论还需要更加充分的考古发现与文献资料的支持。

图九　明正统十四年《荐福殿堂图》中的小雁塔

明清荐福寺寺院重修成果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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