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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画欧洲:开姆尼茨与安娜的聚会

【摘要】:“周末我们在开姆尼茨有个聚会,你也来参加吧。”开姆尼茨位于德国东部的萨克森州,史料记载中始于1143年。据当地导游说,无奈的是,90年后,开姆尼茨欲将雕像归还,却因为双方都不愿意为如此巨大的雕像出运费而不了了之。马克思雕像开姆尼茨地图与艾恩西德尔的大路相平行,有一条铁路直通开姆尼茨。到达开姆尼茨之前还会经过其他在树影中昏睡的小镇。开姆尼茨市的市容清洁、干净,街头秩序井然。

一日之屋的邻居是意大利人安娜。他们一家三口和婆婆住在一起,婆婆住在二楼,有单独的楼梯出入,因此也算是相对独立的两户人家。安娜的丈夫是位受人尊重的大提琴演奏家,8岁的儿子秉承了父亲的天分成为少年合唱团的领唱。安娜身材丰满匀称,在欧洲算是小骨架的女人,她有着大麦色的皮肤和闪烁着星光的大眼睛,睫毛长得简直像洋娃娃。她大约四十五岁,想必年轻时是少有的美人。

“周末我们在开姆尼茨有个聚会,你也来参加吧。”安娜兴致勃勃地邀请我。她是学院的教务主任之一,专门负责外籍教师和访问学者。“那些外教大部分互相也不认识,你不会感到难堪的。”

开姆尼茨位于德国东部的萨克森州,史料记载中始于1143年。城市的格言是“有头脑的城市”(Stadt mit Kö pfchen)。1953—1990年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时期,开姆尼茨曾改称“卡尔·马克思城”(Karl-Marx-Stadt)[1],城中矗立着前苏联赠送的马克思雕像。据当地导游说,无奈的是,90年后,开姆尼茨欲将雕像归还,却因为双方都不愿意为如此巨大的雕像出运费而不了了之。

马克思雕像

开姆尼茨地图

与艾恩西德尔的大路相平行,有一条铁路直通开姆尼茨。到达开姆尼茨之前还会经过其他在树影中昏睡的小镇。路边有几座废弃的建筑,德国统一后,很多东德人涌入西德,因此有不少空置的公寓甚至是整幢建筑,直到现在也有一些名花无主的房子。除此之外,德国有些城堡的售价也仅有1欧元,但前提是买主必须提交严谨的修缮计划。

安娜开车带我进城(开姆尼茨)。她十分健谈,一路上几乎把她的家族史讲到20世纪初的一次大战。之后又谈到她的工作,这让她感到压力重重、步履维艰。安娜工作十分卖力,午餐基本上都是在办公桌前以苹果和三明治代劳,也毫不吝惜自己的休息时间。这种行为引起了很多德国同仁的不满。

“你能想到吗?有很多人盯着你的位置,力图发现你的一点点错误。”她说。

说真的,我想象不到。但这让我有一点点感动,这位充满魅力的女强人至少可以在我这样一个来去匆匆的外国游客面前发发牢骚。每年外教来的时候,安娜都要带着他们聚会和参观市容。

开姆尼茨市的市容清洁、干净,街头秩序井然。它的人口只有25万,城市交通依赖公共汽车电车和城市铁路。有些乐队开着卡车到处表演,还有两个人在购物中心门口忘情地拉着小提琴和手风琴。附近用餐的客人用掌声感谢他们的精彩表演。他们是艺术家,不是乞丐,前面既没有帽子,也没有琴盒,当然也有可能是餐馆的老板请来的。还有的艺术家一边演奏,一边卖自己录制的CD。

聚会在一座现代建筑内进行,我仔细观察着建筑物的细节,楼梯栏杆、踏步、门框、玻璃幕墙、地板……一切都像是匠人细细打磨出来的,简单的建筑形式下到处都充满精雕细琢。这一刻又不得不佩服德国人的严谨与一丝不苟的作风。

安娜的外教中有位安·玛莉博士,这是位典型的高大美国人,像极了卡本特妹妹,只是长着更加柔和俊美的脸部线条和充满微笑的淡蓝色眼睛。我看书很少注意作者的名字,但当安娜把她介绍给我时,我一下子联想到不久前读过的一本书。我拿出手机翻阅着亚马逊的购书记录,一点没错!就是安·玛莉!我激动万分,将手机屏幕拿给她看,说自己是她的粉丝。我的声音有点颤抖,语法颠三倒四。但她不仅听懂了我的话,并且在之后的交谈中充当了我和其他人的翻译,即使我们讲的全是英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知道我在说些什么。(www.chuimin.cn)

语言学家马克·奥古斯塔特是个德国人,他长着跟列宁一模一样的额头和山羊胡。他正和几位老师谈论“感同身受”(Empathy),他认为教师应该具有这个功能去切身地体会学生们的感受。他对我说,他曾经在台湾生活过两年并且会一点当地的方言中国人富含Empathy,而遗憾的是西方人太缺少它了。我于是问那么Sympathy(同情)呢?他笑起来:“太多了!我们有过量的同情!”

这是一个有趣的团体,你几乎很难在两个人之间找到相同的祖籍。来自波兰的地理学家多罗塔·克莱门索维茨教授和她的土耳其丈夫常年住在伊斯坦布尔;伊朗的英语老师西玛·巴戈扎德是个素食主义者但是却喜欢葡萄酒;俄罗斯的维拉·伊万洛夫娜有着令人羡慕的白得透亮的皮肤和淡金色的卷发;土生土长的尼克·优格博士拥有一家很大的灯光工程公司。听说我来自中国,他就像是看到了另一扇窗,希望我有机会介绍中国的工程项目给他……

还有和我同月同日生的植物学家艾米·艾森克普博士,她是个出生在纽约的犹太人,将近60岁,终身未嫁,和身为护士的高大英俊而又童心未泯的男朋友周游列国。他们主要为联合国工作,之前曾经深入安第斯山脉对印第安原著民进行“人类学田野调查”,编写民族志;之后他们准备去阿拉斯加研究因纽特人的酗酒与虐待儿童现象。她的姨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经在集中营饱受凌辱,虽然顽强地活了下来,但终身不育。家族的历史让艾米更加坚定了帮助弱者,与世俗的不公正做斗争的决心。公交车上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孕妇面前吸烟,她愤怒地抢过男人的香烟扔在脚下。这一举动让她的男朋友吓个半死。

我忽然意识到西方世界的魅力所在:就是多样化、多元化的文化交融。人们属于不同的种族和国家,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每个人都有故事,这些故事不是来自于个人,而是来自于他们背后的世界。然而,人类毕竟是人类,他们关心的、谈论的,依旧是如何保住饭碗、如何升迁、如何改进工作让自己更加无懈可击,如何拓展市场获得更多利益……只有艾米和别人不一样,她瘦小的身躯像个年老的妖精,显得滑稽可笑,却让我有一种想要追随她的冲动。

大部分人对艾米的言论不感兴趣,渐渐地,聚谈变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对话。艾米告诉我有些中国学生称呼她艾森克普小姐(Miss),她不喜欢这个,因为这听起来仅仅把她当作一个女人。她不仅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博士,所以艾森克普博士听起来更好。她调皮地说读个博士学位可不容易。看来,博士在西方人眼里算是个大人物,而且女博士完全不用担心嫁不出去。安娜也很想读个博士学位,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儿子,她说卢卡斯(儿子)就是她的博士学位。

之后我们一起去参观开姆尼茨的历史建筑。作为新建的工业城市,开姆尼茨以现代建筑为主,承传了包豪斯传统,注重体块,简洁大方,又带有欧洲20世纪新艺术运动的手法与某些苏联未来主义塔特林风格的装饰。

除了新建筑,开姆尼茨仍保有许多古迹,宫殿教堂就是其中一个。在教堂的钟楼里住着一位“钟楼怪人”,他的一生几乎都住在这里,但绝对不是《巴黎圣母院》中卡西莫多那般畸形丑陋。他长得高大挺拔,皮肤苍白,脸刮得干干净净。除了为教堂敲钟,还为老城区的市政厅钟塔敲钟,并兼这两个地方的讲解员。工作的时候他总是穿着萨克森的传统制服,面带微笑,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宫殿教堂是开姆尼茨的始祖,据这里的教堂讲解员说,1136年,由于这座森林中教堂和修道院的繁荣,而开始有居民定居。1593年,僧侣们在宫殿湖中养鱼并鼓励居民打捞。1545年,教堂在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下解体,用作国王的行宫,宫殿教堂因此得名。而后三十年战争(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是三十年战争?)教堂中的珍宝、名画被瑞典人抢劫一空,领主无力返修只能将其卖掉。1812年拿破仑曾将它作为武器弹药仓库。另一件悲惨的事件发生在1945年,美国军队轰炸教堂,而当时教堂中正在举行婚礼

抛开沉重的历史和那群古怪的外国知识分子,讲几件有趣小插曲吧:

有一次买了快餐后,我问服务员要两包番茄酱,服务员说了一大堆听起来像是上海话的外语后,我终于明白,这里的番茄酱是要单独算钱的,之后我再也没敢在任何一家快餐店要过番茄酱。

还有一次我去用公共卫生间,由于景点不大,卫生间只有一间,有位先生站在旁边像是在排队。可是当前面的人出来后,他却有些迟疑。我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没有零钱啊?大部分公共卫生间需要投币1~2欧元,而这里只要投币0.2欧元,这个人可能不会有这么小额的硬币。于是我问他是不是需要硬币,并拿出一枚给他,他摇摇头,微笑着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女士优先”。

还有一次我跟着安娜女士全家去游泳,到了游泳池才发现更衣室似乎是为我一个人准备的。德国人都在泳池旁边小山坡的草地上换泳装,大部分人赤身裸体地躺着晒太阳。他们就像是来野餐的,全家老小开着车,车上装着地垫、浴巾、饮料等一大堆的行李,浩浩荡荡,将欢乐洒满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