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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乡村生活:追寻欧洲乐园之旅

【摘要】:艾恩西德尔镇的创始人是萨克森国王安东一世,他十分受人爱戴,被称为“温厚的”国王。镇的尽头是家名为“Puls”的超市,那里能买到食物和基本的生活用品。一日之屋的院子不大,却秋意浓浓。两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向我们指向一口井和一个小水池。就在这里,这幢美丽的一日之屋,我开始了从小就向往的乡村生活。我和雅吾喜欢在任意一站下车,在某个陌生的小镇闲逛。森林漫无边际,延伸至整个厄尔士山脉。

艾恩西德尔镇的清晨是何等的寂静啊!静到人的骨髓里去,静到人的梦中去!

我推开窗子,一阵潮湿的薄雾立刻将我身上的暖气带走,这晨的凉意扑在我脸上,浸我心肺。我房间的小门外有一段室外木楼梯,因为这段楼梯太老旧了,它夹在两旁的灌木丛中,通向有栏杆的陡峭山路。无论是楼梯还是山路都早已被遗忘,但它们依然很干净,只是藏得恰到好处。

艾恩西德尔镇的创始人是萨克森国王安东一世(Anton,1755—1836),他十分受人爱戴,被称为“温厚的”国王。可怜的是,他与萨丁王国的公主卡罗琳娜以及神圣罗马皇帝之女玛丽亚的两次婚姻中的孩子们都不幸夭折,到最后也没有子嗣。那个年代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明百姓,能活下来似乎都不容易,有些王室的家族画像里,会将夭折的孩子也画上去,并通过戴在他们手上的戒指位置不同于其他孩子,来判断他们实际上已经不在人世。

艾恩西德尔镇位于厄尔士山脉(Erzge-birge),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路的一头通向开往开姆尼茨市中心的大道,另一头则伸入茂密的森林。镇的尽头是家名为“Puls”的超市,那里能买到食物和基本的生活用品。与主路相连还有两条上山的小路,小路旁建有一座座童话般的德国传统小房子,我住的这幢就是其中一座。这些小房子形态、颜色各异,家家户户都种了很多花草树木,所有的窗台和阳台都是对盛夏的无声赞美:百花盛开、争芳斗艳。院内传出潺潺流水声,伴随着时不时传出来的小孩子和大人的欢笑。

从我的住所可以望见起伏的山丘和上面金色的野草。森林一望无垠,阳光照耀着山坡上的城市与私家花园。我打开窗户,怀着莫可名状的喜悦呼吸着清晨的凉爽。空气清新、生机盎然,秋意趁着晨曦悄然而入,带走了阳光的温暖与热浪。

忽然,一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日之屋,只有一天记忆的房子,以后我就称这所房子为一日之屋。

一日之屋共有三层,为了出租曾进行过改造:这样每一层的房间都像是一套独立的公寓——有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卧室。可惜目前整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住客。改造后的房子呈现出两种木头颜色:原先的已经有些年头,木色早已发黑;而新改造的窗框则是浅颜色的。一日之屋的院子不大,却秋意浓浓。疯长的珊瑚树篱遮住了我们的视野,将外界完全隔离开来。院子种着攀藤玫瑰、合欢、栾树和垂丝海棠;迷迭香和薰衣草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蝴蝶穿梭于杜鹃花、九重葛与三色堇花丛。两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向我们指向一口井和一个小水池池塘上原本有座小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座小桥被移动到旁边匍匐剪股颖的草地上了。

就在这里,这幢美丽的一日之屋,我开始了从小就向往的乡村生活。

每天吃过早饭我就带上自制餐包(里面装着一个面包、一个苹果、一小块黄油和一杯酸奶),出去“探险”。有时我从南面下山,一直走到城际小火车的车站。这辆火车通向开姆尼茨,沿途的小镇都会停车。我和雅吾喜欢在任意一站下车,在某个陌生的小镇闲逛。我们大部分时间不讲话,她有时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不一定非要回答。

“下次带上张宇吧?”雅吾建议:“我们一起去树林采蘑菇。”

数不清的参天大树长在东面的山上,那是我晚饭后必去的地方,但每次都不会太深入。在树林边缘还能照得到阳光的地方会找到各式各样的蘑菇,我不确定它们是不是有毒,所以从来不采。有一天我们三个一早就去那里,并且决定顺着林间小路一直往里走。

“你的肚子里长出苹果树来了吗?”我问张宇。

“我把苹果核吃进肚子里了吗?”男孩张大了嘴巴:“完全不记得了。”

雅吾紧张起来:“如果你每天都忘记之前的事,会不会吃太多苹果核?”

“肯定不会,因为我肚子里还没有结出苹果来。”(www.chuimin.cn)

几个骑自行车的德国少年从我们身边飞驶而过,这样的上坡能骑得如此快真是了不起。越往里走光线越柔和,巨大的树冠渐渐变成天宇。但也有好多树冠倒下了,伐木工人把它们修剪成一根根原木,在截面上用彩色油漆编上号。

“那些树干会孤单吗,没有树枝和树叶?”雅吾问。

“习惯就好了。”我说。

森林漫无边际,延伸至整个厄尔士山脉。当小路开始向着远方倾斜而下的时候我们决定从侧边穿出,没过多久便重见天日。一片茂密的杂草地静静地躺在山顶上,俯瞰着山下的农田和小村落,草地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根木头路标。这里宁静得有点像世外桃源,一座远离大陆的孤岛,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枫林馆疗养院。”张宇说:“去找他玩吧。”

“根本没有什么枫林馆疗养院,那是F+U学院。”

他不解地望着我。

“去山下的村子里。”雅吾指着那些红瓦屋顶的小房子。于是我们开始不慌不忙地下山,穿过齐腰高的庄稼地。我们在这迷宫般地麦田里奔跑起来,不知为什么有点害怕。麦秆又硬又糙,一道道刮擦着我们的脚踝。我抬头看看令人眩晕的天空,那里有一种会将我吸走的力量。

我们出了麦田,又穿过一片草地,就到了村庄。德国的村庄和中国很不一样,房子看起来就是上海的别墅区,人们坐在院子的阳伞下喝冷饮,孩子们在充气游泳池里欢笑着戏水。艾恩西德尔镇上的房子都被高而密实的树篱挡住,只看得到屋顶;而这里的篱笆则疏可走马。村民们看到我们就微笑着向我们挥手问候,我也用德语向他们问日安。一日之屋的附近住着安娜女士一家,她有一次邀请我去做客,顺便跟她学了几句德语。

下午我们趁着下坡一路小跑去Puls超市采购食物。但回来上山则要费点力气。

这里由于纬度高所以天黑得很晚,晚上九点天还是大亮着。于是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坐在路边画这些房子。夏日无风的黄昏,夕阳久久地流连在德国古老的小城。那些带有钟楼、刻有家族徽章的房子,曾经的显赫豪门以它们骄傲的残照之姿令我赞叹不已。艾恩西德尔居民很少,有点像落于时间的夹缝之中,每过十几分钟才能见到一两个行人,小鸟和蜜蜂倒是时不时地飞过。陪伴着我们的只有宁静,和某种诗意盎然的伤怀之美!

不写生的时候我们就去听风或者散步,每隔一刻钟都会有遥远教堂的钟声轻颤着穿过整个厄尔士山脉。山无数,落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你那个风枫林馆疗养院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问张宇,“去找他玩吧。有时候三个人还是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