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也会哭泣：探访希伯伦H2区犹太定居点

2023-11-06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巴勒斯坦西岸城市希伯伦,位于耶路撒冷以南30公里处,2011年时城区内约有17万巴勒斯坦人和几百名犹太定居者。但是与希伯伦绝大部分的H1区巴勒斯坦民众不同,H2地带的巴勒斯坦人仍然还要面临来自犹太定居者和以色列军人、警察的种种挑战,尤其是在巴以冲突升级之时,他们面临的情势更是严峻。

巴勒斯坦西岸城市希伯伦,位于耶路撒冷以南30公里处,2011年时城区内约有17万巴勒斯坦人和几百名犹太定居者。^[43]在1947年联合国的巴勒斯坦分治决议中,希伯伦被规划给阿拉伯人一方。1948年第一次中东战争后,希伯伦被并入约旦。^[44]随着1967年以色列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取得绝对性胜利,阿拉伯人最终也失去了对希伯伦的掌控。

以色列占领希伯伦的次年,一群犹太人来到希伯伦老城,随后在以色列官方的支持下滞留此城,并且谋求建立定居点。1970年3月,以色列议会批准在希伯伦建立基亚特·阿巴(Kiryat Arba)定居点,次年,第一批50个犹太家庭移居而来,此后不断有犹太人前来希伯伦定居,并不断建立新的定居点。^[45]由于一些犹太定居点就建在当地巴勒斯坦人的核心区,自然巴勒斯坦人和新来的犹太定居者会产生矛盾,这也使得希伯伦成为西岸地区巴以冲突最为激烈的城市,也是市区内存在犹太人定居点的唯一巴勒斯坦城市。

1995年9月,巴以签署了关于扩大巴勒斯坦自治范围的协议,规定以军撤出约旦河西岸的7座主要城市,据此以色列应在1996年3月完成从希伯伦撤军的工作,但是以色列以保护希伯伦市内犹太人定居者的安全为由,迟迟不肯撤军。经过7个多月的艰苦谈判,巴以双方终于在1997年1月签署了希伯伦协议,据此希伯伦市被分为H1和H2两部分,H1区拥有12万多巴勒斯坦人,占全市面积的80%,由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控制；H2区包括希伯伦老城和犹太人定居点,居住着三万多名巴勒斯坦人和数百名犹太人,由以色列军方直接控制,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只被赋予针对巴勒斯坦人的民事权力。需要强调的是,希伯伦商业中心和南北交通大动脉均位于老城中。此外1997年希伯伦协议还要求巴以双方履行为全城居民的行动自由提供便利的义务。

1997年希伯伦协议签署后,以色列依约从规定区完成了撤军,希伯伦H1区的巴勒斯坦人也终于迎来了新的生活。但是与希伯伦绝大部分的H1区巴勒斯坦民众不同,H2地带的巴勒斯坦人仍然还要面临来自犹太定居者和以色列军人、警察的种种挑战,尤其是在巴以冲突升级之时,他们面临的情势更是严峻。2011年2—3月间,我受巴勒斯坦希伯伦大学校长的邀请,前往该校进行了为期两周的访学,期间对巴以情势相当严峻的希伯伦H2区进行了多次实地考察,这部分内容即是在此次实地调查的基础之上完成的,也是多年来中国学者基于田野调查对希伯伦所做的第一个研究。

作者在希伯伦大学图书馆与学生交流

我初次去希伯伦老城时有两位当地巴勒斯坦人陪同,一位是希伯伦大学英语系学生E,另一位是正在德国读书的留学生F。在老城区入口处是毗邻的巴勒斯坦人商铺,不过顾客寥寥；在这条狭窄的商道上方,是连接两边建筑的铁丝网,网上则是砖头、瓶子等各色杂物垃圾,据说都是居住在上面的犹太人扔的。一些巴勒斯坦人迫于犹太人的压力弃屋而去,所以在犹太定居者的旁临和对过,一些房子是空着的。

希伯伦巴勒斯坦人、犹太人混居区

越过以色列军方检查站,我发现前方一群人正在和几个以色列大兵说着什么,于是走上前去探听,方知那位穿着讲究的巴勒斯坦人想跨越眼前这条街道,但是被以色列士兵拒绝了,巴勒斯坦人只被允许进入街边附近几个生意萧条的商店和靠近检查站的一块小地方。站在这冷清的道路旁,E告诉我,巴勒斯坦人是不被允许走中间大道的,只能走一侧的狭窄小道。但是后来当我独自再次来到此处时,分明看到也有巴勒斯坦人在大道上行走,不过很明显,走在狭窄侧道上的巴勒斯坦人更多。

顺道再往里走100米处,又有一处以色列军人检查站,巴勒斯坦人是禁止跨越这里的,但是持有国际护照的人士可以进入。从我们抵达此处始,F就显得特别激动,因为他的祖宅就在这里,但目前也只能是废弃在那里。F带领我们,从那条巴勒斯坦人常走的狭窄侧道上来到他的老宅前,这是一幢三层小楼,门窗之上尽是灰尘。环顾四周,发现巴勒斯坦人的窗户上都安装有非常稠密的铁丝网。(www.chuimin.cn)

又一日,我独自前往老城犹太定居点。经过检查站进入定居点后,发现路两侧的店铺门已是布满灰尘,而且还被涂上以色列的标志大卫星——显然它们的主人都是巴勒斯坦人。前行不久,便来到赫赫有名的舒哈达街,它原本是希伯伦城的主要商业街,连接大市场和巴勒斯坦人口稠密区,但如今舒哈达街早已是风光不再。出于对生活在此处的几百位犹太人的安全考虑,以色列军方已经把此街道封锁了十余年,禁止巴勒斯坦人通行(曾经短暂允许通行),直到现在仍然如此,所以我才会在希伯伦城H1区的很多墙壁上看到“OPEN SHUHADA STREET(开放舒哈达大街)”的红色大印章。

希伯伦市内墙壁上“开放舒哈达大街”的标语

这时展现在我眼前的舒哈达街犹如以色列本土街道一样的清洁,只是路两旁的房门都被焊接死,且大都涂有明显的以色列痕迹,窗户上的玻璃全都支离破碎。在我所走过的并不是很长的一段街道上有三个以色列军人检查处,环顾四周,基本在各个制高点也都有以色列大兵的身影。

一日傍晚时分,我走出酒店在街上散步,天黑后我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而是继续走向老城。夜间的希伯伦街道基本是出租车和零星小贩的天下,而且越是靠近老城,路人就越少,其中有一段竟然只有我一个人。来到那个对我而言标志着老城入口的犹太人定居点时,我顿足观望。在周围巴勒斯坦人破旧建筑的衬托下,夜间灯光明亮的定居点显得更是突出,我拿出手机对其拍照,正要拍摄第三张时,突然有个声音从上面传来,问我是干啥的,我仔细一看,在高处有一个以色列岗楼,一位拿着枪的大兵正在朝我看。

空荡的舒哈达大街及破败的巴勒斯坦人房屋

需要注意的是,希伯伦犹太定居者和以色列警察、军队的关系也谈不上非常融洽,这是因为定居者至今仍还试图扩大定居点范围,出于巴以和谈考虑以及所面临的国际社会压力,以色列政府在定居点问题上已经与定居者的诉求出现裂痕。定居者大都是宗教信仰浓厚的所谓正统犹太人,而在当前的以色列社会,那些正统犹太教徒并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群体。所以,尽管在定居者对抗巴勒斯坦人时以色列警察和军队会站在定居者一边,可定居者与以色列警察和军队之间也存在间隙,有时甚至会发生激烈的暴力对抗。

在希伯伦游学时,我曾问过几位巴勒斯坦人,如果他们在H1区看到犹太人会怎么办,我得到的答复是犹太人不敢出现在H1区,如果他们真的出现在H1区,“我们就会袭击甚至杀死他们”。在特拉维夫时我也曾问一些以色列人是否会去希伯伦,他们均表示不会去,因为那里太危险。巴以之间的裂痕实在是太深了!

上帝也会哭泣：探访希伯伦H2区犹太定居点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