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立人:中国古代家训与家书

2023-11-05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以家训或家书的形式教育子女，是中国古代家庭教育的特有景观。家训内容主要涉及个人行为举止、交友治家，以及对行为规范的提倡与禁止等。维持一个家庭的秩序有家法，维持一个家族的秩序则有宗法。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如《颜氏家训》《朱子家训》《曾国藩家书》等，至今仍脍炙人口，广为流传。师法与家法相互联系，但家法对一家弟子影响更重。作家训、家书之人因其性格特点和具体处境各异，留给子孙不同教训。

随着教育向民间下移，蒙学也逐渐发展起来，有了专门的蒙学教材，如《弟子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等，都是我国主要的传统蒙学教材。

蒙学教材主要涉及音律文字、伦理规范、日常事务，结合幼儿年龄与心理特点，以诗歌韵文、历史故事等为主要形式，读着朗朗上口，便于记忆，大大增强了幼儿学习的兴趣，也达到了学以致用的目的。

与此同时，蒙学教材的另一种形式——家训——出现了。以家训或家书的形式教育子女，是中国古代家庭教育的特有景观。家训内容主要涉及个人行为举止、交友治家，以及对行为规范的提倡与禁止等。其主旨为推崇忠孝节义、教导礼义廉耻，是儒家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古代社会是以家族为基本单位的农业社会，有家才有国，“家齐而后国治”。有家庭教育，儒家教育才得以继续。维持一个家庭的秩序有家法，维持一个家族的秩序则有宗法。家训，就是对子孙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的教诲。

家训在中国古代教育中极为普遍，上及帝王，下至庶民。能为子孙后代留下家训的人，必然是针对时弊，对如何修身、齐家、治国有所思虑作为的贤德之人，这样的人即便未曾读过书，也并不妨碍其尽德行善。

从汉代开始，家谱中记录了许多治家教子的名言警句，为世人所推崇，成为“修身”“齐家”的典范、良策，家训著作也随之变得丰富多彩。其中最为人称道的如《颜氏家训》《朱子家训》《曾国藩家书》等，至今仍脍炙人口，广为流传。这些训诫子孙、心怀家国之人，看的是眼前，想的是将来，会因目见耳闻而忧虑世人。所以，家训的内容虽然以伦理道德规范为主，但也会因个人的性格、具体的处境不同而有所侧重与变化。

西汉辞赋家东方朔晚年作的《诫子书》中，就教诲其子要以中庸之道为人处世。人生如戏，当随时变化、与道相从，灵活以待而不固守常态。

有一次，汉武帝在三伏天赐肉给百官。众官来了，奉诏分肉的官员却迟迟不到。东方朔就拔出剑，割下一块肉，然后对大家说：“三伏天肉容易坏，你们赶快割肉回去吧。”说完自己先拿着肉走了。第二天，武帝问东方朔为何擅自割肉，让他检讨自责。东方朔拜过武帝，即刻吟唱：

东方朔，东方朔，为何这么做？

不待诏受赐，实在太无礼。

割肉挥佩剑，实在太壮观！

只割一点点，又如此廉俭。

拿肉给妻儿，堪称真模范！

东方朔这一曲，听得汉武帝哈哈大笑说：“朕让你做检讨，你反倒表扬起自己来了！”说完，又赐给他一些酒肉拿回去了。(www.chuimin.cn)

自古伴君如伴虎，汉武帝好大喜功，奢侈重敛，迷惑于仙术、神怪之说。小人乘机阿谀迎合、以图私利，对忠节义士加以陷害皆在所难免。东方朔才能出众，政治眼光长远，常在朝堂上向汉武帝铮铮直谏，戏弄当权奸臣。汉武帝虽觉得很没面子，却总又被东方朔的机敏逗得哈哈大笑，转怒为喜。东方朔虽始终被汉武帝视为表演滑稽杂耍的小丑，未得重用，然而能屡谏成功，不能不说是他处世智慧之所在。东方朔既然自称避世于朝廷的“大隐”，留下那样的诫子家训也就不奇怪了。

东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留给子孙的家训语气甚为严厉，风格又有不同。马援在出征途中作《诫兄子马严马敦书》，警戒侄儿们禁止议论他人是非短长，甚至有“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的训诫。比起东方朔“明道处世，莫尚于中，优哉游哉，与道相从”的训言，马援的家训则更有一股坚贞忠烈的气概。

马将军之所以有此家训，必然与其身负东汉开国重任，常年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戎马生涯有密切关系。

班昭为女，故有“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之《女诫》，强调女子一心事夫，不可再嫁，应当与小叔、小姨等和睦相处。陶渊明虽去职归隐，仍训其子“当思四海皆兄弟之义”；唐太宗李世民作《帝范》十二条，明言其为“帝王之大纲”，警诫太子李治天子之位难得而易失，国家基业成迟而败速；南宋文学家叶梦得作《石林家训》，开首即言“旦起须先读书三五卷，正其用心处，然后可及他事”。

林则徐在与儿子的家书中，除了道德教训，必谈文字读书学习之事，看毕长子汝舟来信教训其字迹潦草；据次子聪彝寄来的诗文，指教其文笔枯涩，当多阅读文章、史书，并告其读书之法。三子拱枢喜好作画，然而“文笔稚气”，难成全篇，林则徐在家书中则教诲其当先渊博见识、擅长诗词，方能成为名家，否则“心中茅塞未开，所画必多俗气，只能充作画匠耳”。

清代军政大臣、洋务派首领张之洞在《致儿子书》中则以国家正处于用武之秋，告诫其子勿忘自立自强，务必勇猛刚毅，“养成一军人资格”。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家邹容，对舅舅天理命运、盛衰循环的守旧观点不予苟同，在家书中以孔子、谭嗣同等人为例，认为关注世道治乱、国家安危为圣人之道。此封家书虽为邹容写与父母，然其中杀身成仁的警训，及其后来亲力亲为、奋起革命的事迹，却流传后世，足以启迪来者。

小专题 11

教育之声

——“师法”与“家法”

师法与家法产生于汉代。由于古籍残毁脱落，汉初儒家经学皆口耳相授。数传之后，句读义训互有歧异，乃分为各家。每一家学各有弟子相传相守，虽历年久远亦不紊乱，此即“家法”。一家之中，师徒相传虽有演变，各门弟子直接领受于师学亦略有出入，但仍谨守不失师之所传，此即“师法”。清代经学家皮锡瑞说：“汉人最重师法，师之所传，弟之所受，一字毋敢出入。”

师法与家法相互联系，但家法对一家弟子影响更重。清代经学家王鸣盛说：“汉人重师法如此。又称家法，谓其一家之法，即师法也。”同一家弟子在师法上虽小有出入，但必须严遵家法，遵守者被视为正学，紊乱者则被视为异教。至唐代，家法已基本消亡。

作家训、家书之人因其性格特点和具体处境各异，留给子孙不同教训。但他们受儒家主流观念影响，教诲子孙如何做人、处世，如何尽孝悌、学诗文，如何泛爱众、行礼义，却殊途同归，没有实质差别。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父母对儿女共有的期待。以家训教诲子孙，是儒家教育实施于家庭的表现，实施者首先是谁？——合格的父母。

修己立人:中国古代家训与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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