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变法前,在思想界起了极大震荡,称为“火山大喷火”,被清政府作为“悖书”严禁的,是康有为继《新学伪经考》后的另一撰著——《孔子改制考》。表示“孔子经世之学在于《春秋》,《春秋》改制之义,著于《公》《榖》”。他的《孔子改制考》也于1898年春,由上海大同译书局刊出。《孔子改制考》自《上古茫昧无稽考》第一,到《汉武帝后儒教一统考》,共21卷,约34万字。......
2023-11-03
《新学伪经考》是康有为在维新变法时期的主要理论著作之一,而不是“一部极重要、精审的辨伪著作”。
《新学伪经考》初刊于1891年(“光绪十七年秋七月广州康氏万木草堂刊”),见解新颖,影响深巨,成为当时“思想界之大飓风”。它是在民族危机日益严重之时、《上清帝第一书》未能上达之后、《公车上书》发动之前刊布的,是康有为在讲学授徒的形式下进行变法宣传和组织活动时的作品。它在清朝末叶曾经三次“奉旨毁板”。
关于《新学伪经考》的内容,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做了如下的概括:
一,西汉经学,并无所谓古文者,凡古文皆刘歆伪作;二,秦焚书,并未厄及六经,汉十四博士所传,皆孔门足本,并无残缺;三,孔子时所用字,即秦、汉间篆书,即以“文”论,亦绝无今古之目;四,刘歆欲弥缝其作伪之迹,故校中秘书时,于一切古书多所羼乱;五,刘歆所以作伪经之故,因欲佐莽篡汉,先谋湮乱孔子之微言大义。
简言之,梁启超以为东汉以来的经学多出于刘歆伪造,“始作伪,乱圣制者,自刘歆;布行伪经,篡孔统者,成于郑玄”,所以叫作“伪经”,刘歆“饰经佐篡,身为新臣”,是新莽一朝之学,与孔子无涉,所以叫作“新学”。“凡后世所指目为‘汉学’者,皆贾、马、许、郑之学,乃新学,非汉学也;即宋人所尊述之经,乃多伪经,非孔子之经也。”⑲
为什么康有为攻击“新学”、指斥“伪经”呢?清代乾嘉以来,讲究训诂考据,施于古籍整理和语言研究的“朴学”,流传甚广,分为起源于吴中(今江苏苏州)惠周惕而成于惠栋的“吴派”,以及起源于江永而成于皖南戴震的“皖派”两大支。吴派以遵循汉人学说为主,主张搜集汉儒经说,加以疏通,而旁及史学与文学。皖派主张以文字学为基础,从训诂、音韵、典章制度方面考释经义。他们以“汉学”为标榜,长于考据而鲜言“经世”,成为风靡一时的一种学术风气。另一方面,宋、明以来的“宋学”(程朱理学),由于君主和高级官僚的利用,在士大夫中也仍占优势。他们高踞堂庙,空言性理。这两个学派,在当时学术界中占统治地位,一些知识分子要驯致仕宦,一般须通过科举,而应试的“八股文章”,又悉以经书为依据。这样,汉学的训诂考据,宋学的义理文章,就成为麻痹知识分子的毒品,成为封建专制制度的护身符。康有为以为“日埋故纸堆中,汩其灵明”,“思考据家著书满家,如戴东原,究复何用”,“宋明国朝文章大家巨名,探其实际,皆空疏无有”⑳。“若如近儒白首钻研,非徒圣学所不存,抑为刘歆所欺诒,甚不智也”㉑。愤恨地指斥古文经学不过是“新学”,不是孔子的“真传”;学者所尊崇的经书只是“伪经”,不是“真经”;“即宋人所尊述之经,乃多伪经,非孔子之经也。”这样,就予当时学术界占统治地位的两大学派以根本的打击,予维护封建专制制度的传统思想以大胆的冲荡,为扫除变法维新的绊脚石准备了理论条件。
非但如此,《新学伪经考》还打击了“恪守祖训”的顽固派,促使了知识分子对“卫道”的“圣经”的怀疑,起到一次思想上的解放作用。
康有为在长兴讲学,撰述《新学伪经考》之时,指出为学的目的:“学也者,由人为之,勉强至逆者也。……顺而率性者愚,逆而强学者智。故学者惟人能之,所以戴天履地而独贵于万物也。”“故人所以异于人者,在勉强学问而已。夫勉强为学,务在逆乎常纬。……其为是俗,非一时也。积日月年,积百十年,积千万年,于是积习深矣。欲矫然易之,非至逆安能哉!”㉒他以为“顺而率性者愚,逆而强学者智”,要做“智者”,就不能顺应潮流,而须“逆乎常纬”。所谓“常纬”,就是一般人认为不可变易的“常道”,他要求“逆乎常纬”,就是要求不要“恪守祖训”。“常道”不是不可变易的;数千年的积习,不是不可“矫然易之”的。
古文经学、程朱理学,都是保护封建制度的,且挂上了孔圣人的招牌,不准人来反抗。康有为却以为:“提圣法于既坠,明六经于暗㫚,刘歆之伪不黜,孔子之道不著,吾虽孤微,乌可以已!窃怪二千年来,通人大儒,肩背相望,而咸为瞀惑,无一人焉,发奸露覆,雪先圣之沉冤;出诸儒于云雾者,岂圣制赫暗有所待邪?不量绵薄,摧廓伪说,犁庭扫穴,魑魅奔逸,雾散阴豁,日黋星呀,冀以起亡经,翼圣制,其于孔氏之道,庶几御侮云尔”㉓。认为他们所传的经,“非孔子之经”,是“伪经”,而西汉以前的今文,才是孔子“真传”所在。他把资产阶级需要的东西,也挂上了孔圣人的招牌,拿孔子来对抗孔子,因此减轻了非圣无法的压力。虽则他自己也带着很浓厚的封建因素,不可能把思想解放的任务进行得更深入一些,但却对久受封建桎梏的人们,起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如上所述,《新学伪经考》撰于康有为积极酝酿维新变法之时。它攻击“新学”、指斥“伪经”,旨在动摇和破坏封建守旧派“恪守祖训”的观念,打击封建专制的理论基础。因而它不是一部单纯的学术著作。
如果胶着于学术方面来衡量《新学伪经考》,那么,书中确实有其武断之处。符定一曾专门撰有《新学伪经考驳谊》一书,举出“驳谊”三十一事,谓其“征引也博”“属词也肆”“制断也武”“立谊也无稽”“言之也不怍”。㉔这里,不想就符定一所驳以及别人所议进行一一复检,只就《新学伪经考》中所谓“新学”和“伪经”来讨论一下。
康有为说:“王莽以伪行篡汉国,刘歆以伪经篡孔学,二者同伪,二者同篡。……然歆之伪《左氏》在成、哀之世,伪《逸礼》、伪《古文书》、伪《毛诗》,次第为之,时莽未有篡之隙也,则歆之蓄志篡孔学久矣;遭逢莽篡,因点窜其伪经以迎媚之。歆既奖成莽之篡汉矣,莽推行歆学,又征召为歆学者千余人诣公车,立诸伪经于学官,莽又奖成歆之篡孔矣。……至于后世,则亡新之亡久矣,而歆经大行,其祚二千年,则歆之篡过于莽矣。”㉕王莽是否只提倡古文经学,只依附古文经典,而不援用今文经典呢?《左传》《周礼》等古文经传,是否都出于刘歆伪造呢?事实并不完全如此。
根据《汉书》和《后汉书》的记载,王莽曾经推崇《周礼》,进行“托古改制”,以符合其欺骗性改革的需要;王莽也曾提倡《古文尚书》《左传》《逸礼》等古文经传,从而相对地压抑了今文经学。但这并不意味他绝对排斥今文经学,他对今文经典中认为有用的东西也予汲取,例如西汉哀、平年间,谶纬盛行,今文经学家相信谶纬,用以解释灾异祥瑞,进行迷信宣传,王莽即大加提倡,借以证明自己得“天命”,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王莽封“宰衡”后,刻“宰衡印章,以通于四海”,翟义反对,王莽“抱儒子,告祷郊庙,放《大诰》作策而讨翟义”。居摄二年冬,又引《康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此周公居摄称王之文也。……臣莽敢不承用?”㉖《大诰》《康诰》,都是今文《尚书》中的内容。王莽改制时的封地四等,也不同于《周礼》,而大体同于《王制》,而《王制》却是今文学家用以诋击《周礼》、排斥古文的重要文献㉗。由此可知,王莽尽管尊重古文经,但对西汉过去其他立于学官的今文经,并不是绝对排斥的,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且曾汲取利用。
王莽要夺取政权,就要在政治上收揽统治阶级各方面的势力。《汉书·王莽传》载:“莽奏起明堂、辟雍、灵台,为学者筑舍万区,作市常满仓,制度甚盛。立‘乐经’,益博士员,经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艺、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礼》《古书》《毛诗》《周官》《尔雅》天文、图谶、钟律、月令、兵法、史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诣公车。网罗天下异能之士,至者前后千数,皆令记说廷中,将令正乖谬,一异说云。”在这千数人中,应该有通古文经的人员在内。
但西汉立为“博士”的今文学家,对王莽政权没有危害的,他也不排斥。例如传梁丘《易》的衡咸、传欧阳《尚书》的欧阳政,“为王莽讲学大夫”。王莽又任传大夏侯《尚书》的唐林、王吉为九卿,吴章、炔钦为博士,传小夏侯《尚书》的冯宾为博士等。王莽虽则曾经摒斥今文学家,如传施氏《易》和《礼》的刘昆及其家属就为王莽所系。但他被“系”的原因却是“王莽以昆多聚徒众,私行大礼,有僭上心”㉘,又因他姓的是“刘”,遂致被“系”。他的被处罚,不足以说明是以宗今文而被斥。相反的,古文经师中如果对王莽不满,也不能幸免,如传高氏《易》的高相,即以翟义起兵事牵涉被诛。因此,王莽对待今文学家或古文学家,并不视其传授今文或古文而黜陟,而是主要视其政治倾向而予以赏罚的。
应该说,王莽统治时,有些今文学家,曾对其统治不满,他们不以保持禄位而取媚王莽。如传小夏侯《尚书》的王良,“寝病不仕”㉙。又如传孟氏《易》的洼丹、传欧阳《尚书》的牟长、传《鲁诗》的高诩、传《鲁诗》《论语》的包咸,曾先后“避去”。但也有世传《古文尚书》《毛诗》的孔子建,不去阿谀“新室”。桓谭也在“天下之士,莫不竞褒称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之时,“独自守,默然无言”㉚。尽管王莽在经学上对古文经学让步,但古文经学家并不完全甘心服从王莽的统治。
如上所述,王莽依附古文经典,但也援用今文经典;提倡古文经学,但不绝对排斥今文经学;王莽拉拢一些治古文经的人,但对并不妨碍其统治的今文经师,也仍保持其禄位。王莽以“经典”作为其政治欺骗的工具,“经学”只是他用以作为政治斗争和思想斗争的工具而已。
至于古文经传是否都是刘歆伪造呢?也不尽然。就康有为着力攻击的《左传》《周礼》而言,康有为认为“《王莽传》所谓‘发得《周礼》以明因监’,故与莽所更法立制略同,盖刘歆所伪撰也,歆欲附成莽业而为此书。其伪群经,乃以证《周官》者”。但上面说到,王莽的封地四等,即不同于《周礼》,而大致与《王制》相仿,它不是与莽的更法立制完全相同的。况且,《周礼》一书,《大戴礼记》曾经引用过它,司马迁、匡衡也曾引用过它,无论如何不是西汉末刘歆所“伪造”的。近人对《周礼》的制作时代的研究,虽至今尚有分歧,但一般都认为它是战国时期的作品,不是西汉末的作品㉛。《左传》呢,也不是如康有为所述,是刘歆从《国语》窜改而成的。它的出现虽然较晚,古代也无明确的记载,但史料来源却是春秋时期的各国史书。它的体裁既和《国语》不同,即就文字风格看来,也绝非汉代的文体。
关于这些古文经传的来源、作者、制作年代的考核,是经学史中的专门问题,这里不详细分析。但不管怎样,《新学伪经考》中的考辨,有的确有问题。(www.chuimin.cn)
《新学伪经考》考辨之武断,即梁启超也不否认。他说:“《伪经考》之著,……乃至谓《史记》《楚辞》经刘歆羼入者数十条,出土之钟鼎彝器,皆刘歆私铸埋藏以欺后世,此实为事理之万不可通者,而有为必力持之。实则其主张之要点,并不必借重于此等枝词强辩而始成立,而有为以好博好异之故,往往不惜抹杀证据或曲解证据,以犯科学家之大忌,此其所短也。”㉜和康有为同宗今文的皮锡瑞也以为“武断太过,谓《周礼》等书,皆刘歆作,恐刘歆无此大本领。既信《史记》,又以《史记》为刘歆私窜,更不可据”㉝。
那么,《新学伪经考》的考辨,有的不能成立,是否它就毫无学术价值呢?也不是的。因为:
首先,应该认识到康有为是披着“经学”外衣,实则是为其变法维新的目的服务的。他所争论的形式是“经”,但实质上却是社会问题。由于古文经学流传广泛,程朱理学高踞堂庙,从而竭力宣传今文经学的可靠,诋排古文经学的不可靠,对封建的传统看法予以反击。这样,他的论证,就不免有阐释武断之处。
其次,《新学伪经考》虽有武断,但也有些论辨,至今看来仍有学术上的参考价值。如他说:“焚书之令,但烧民间之书,若博士所职,则《诗》《书》百家自存。”“藏书之禁仅四年,不焚之刑仅城旦,则天下藏本必甚多,若伏生、申公之伦,天下六经读本不缺”,以为“秦焚六经未尝亡缺”㉞。如对《经典释文》所列《毛诗》传授的怀疑㉟,如对古文经学传授的表列等,都有其一定的参考价值。
再次,在康有为以前,今文经学家虽已对古文经传产生怀疑,如刘逢禄的《左氏春秋考证》攻击《左传》,魏源的《诗古微》《书古微》攻击《毛传》、大小《序》和东汉马融、郑玄的《古文尚书》,邵懿辰攻击古文《逸礼》等。这些著作,大都是部分的、片段的,到康有为始网罗一切,对古文经学进行根本性的打击。《新学伪经考》就是打击古文经学的综合性的撰著。
最后,更重要的是,康有为对一向认为“圣人之书”的“经典”发生怀疑,进而爬梳史料,曲予考辨,从而使研究的范围扩大,对我国古史的探稽提出了古籍真伪的课题,打破了传统的盲目信古,导致了此后的“疑古”“辨伪”之风,在近代学术思想史上的影响是深巨的。
总之,康有为的学术思想是为其政治目的服务的,不能因为书中某些论断失实而低估其对当时政治上的影响;尽管书中议论存有武断,但有的考辨,至今尚有参考价值。
由于《新学伪经考》不是单纯学术著作,因而当时对该书的反对和责难,就不是单纯的学术争论,而是反映不同集团、不同阶级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康有为在1917年重刊《伪经考》时,书前加有题词:“光绪辛卯,初刊于广州,各省五缩印。甲午,奉旨毁版;戊戌、庚子,两次奉旨毁版。丁巳冬,重刊于京城,戊午秋七月成。”一部书籍三遭毁版,可见它是深为当局所忌的;而屡毁屡印,也可见它的影响之广。它的遭遇,和一般学术著作迥然不同。
最初提出毁禁《新学伪经考》的是1894年给事中余晋珊,劾以“惑世诬民,非圣无法,同少正卯,圣世不容,请焚《新学伪经考》而禁粤士从学”㊱。可以看出新学说、新思想的传播,引起了他们的震慑。他们不是为了它的学术上的“考辨”,而是从政治上“遏炽焰而障狂澜”的。
此后,反对《新学伪经考》者綦众。在戊戌变法时期,他们之间的争论,不是单纯学术领域中的争论,而是一场政治斗争、思想斗争。
第一,反对者每每以“卫道”的面貌出现,以为康有为“心术不正”,防止《新学伪经考》流传以后,“邪说横行”。
戊戌变法时期,极力破坏维新运动的湖南守旧派首领王先谦、叶德辉一再说康有为“心迹悖乱”,“情状亦殊叵测”㊲;“煽惑人心,处士横议之风,不图复见于今日”㊳。指斥《新学伪经考》为野说、邪说、诐辞;“吠声吠影之徒,竟不知圣教为何物,有世道之责者,其能嘿尔不语乎?”㊴原来他们的所以狂肆攻击,是为了保卫“圣教”,为了防止“煽惑人心”,违忤“圣教”。为了维护封建秩序,而对《新学伪经考》的“狂悖骇俗”,深恶痛绝,于是不择手段,肆予破坏。后来苏舆且将这些反面文章辑为《翼教丛编》,以报答“国家二百年来培植教养之恩”,而“专以明教正学为义”㊵。妄想“首驳‘伪学’,次揭邪谋,由是而正学臣邪遁之词,息谬士嚣陵之气”㊶。
第二,反对者对《新学伪经考》的指斥,是因为它侵犯封建秩序,争辩的结果归结到封建传统的变和不变的根本问题。
康有为主张“勉强学问”,“逆乎常纬”。叶德辉反驳说:“作者论学则强人以难,居心则导人以逆,乃独借讲学以文其奸,殆亦鹦鹉能言之类耶?”“作者居光天之下,而无父无君,与周、孔为仇敌,苟非秉禽兽之性,何以狂悖如此!”㊷康有为的所谓“逆”,是改变积习的“逆”,是对旧的封建传统的反抗;是吸收今文经学的“变”的理论,为其变法维新的目的张目的。叶德辉则站在封建卫道者的立场,坚决反对“逆”,主张“顺”,认为这些“圣经圣法”,是不能改变的,否则就是“无父无君,与周、孔为敌”。
康有为对“新学”“伪经”课题的提出,使长期受封建桎梏的知识分子,吸收了新鲜空气,打破了旧传统,而守旧派指斥“其本旨只欲黜君权、伸民力,以快其恣睢之志,以发摅其傺侘不遇之悲”㊸,以为他将“邪说蛊惑湘人,无识之徒翕然从之。”㊹“倡平等,堕纲常也;伸民权,无君上也。”㊺害怕变法会动摇封建统治基础。这就无怪乎《新学伪经考》要三遭焚毁了。
反对派以“卫道者”的姿态,认为“圣经圣法”不能改变,这就说明了他们对《新学伪经考》的攻击,是新旧思想的斗争,是封建顽固势力向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改良派的反扑,这是一场政治斗争。
与此相反,在学术上和康有为持有不同见解的人,在民族危机严重的情况下,却在政治上对康有为表示了同情。如众所知,章太炎是著名的古文经学家,且“专慕刘子骏(歆),刻印自言私淑”㊻。他初读《新学伪经考》时,也感到“恣肆”。但当1895年康有为发动“公车上书”,在北京、上海组织强学会时,他却“闻康设会,寄会费银十六圆入会”。1896年,改良派的机关刊物《时务报》在上海创刊,汪康年延请章太炎担任撰述,他就离杭赴沪,任职《时务报》,撰文主张“革政”,赞成变法。可知章太炎的参加强学会,并不是意味他对《新学伪经考》学术见解上的赞同,而是在政治上赞成改变旧制。㊼
照此说来,戊戌变法时期,政治上反对变法的人,对《新学伪经考》的诋毁不遗余力;学术上对《新学伪经考》持有不同见解的人,却有支持或参加维新事业的事情。单纯从学术上来估价《新学伪经考》,这些问题就将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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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8年1月,他在《上清帝第五书》中又提出了“采法俄、日以定国是”,随后进呈了《俄彼得变政记》《日本变政考》。查《俄彼得变政记》,已载《南海先生七上书记》,亦载《皇朝蓄艾文编》,而《日本变政考》却迄未印布,《戊戌奏稿》也仅有序文。其中第十卷收入《日本变政考》。经光绪皇帝接见后,康有为“昼夜缮写”《日本变政考》,“删要十卷,以表注附焉”。而探寻《日本变政考》,也自然应该以故宫本为依据。......
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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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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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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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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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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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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