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朱践耳《第十交响曲》:当代中国器乐创作研究上卷作品评介汇编

朱践耳《第十交响曲》:当代中国器乐创作研究上卷作品评介汇编

【摘要】:《第十交响曲》由作曲家完成于1998年4月。在作曲家朱践耳后期的创作中,《第十交响曲》“中西合璧”的回旋奏鸣曲式结构,是创新而非模仿,与其他四部单乐章交响曲比较,这无疑是作曲家在创作实践上的又一次突破和创新。综上所述,《第十交响曲》赞美了中国知识分子身上坚持正义和真理的浩然正气,它不仅是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且也是中华民族文明史的财富。

《第十交响曲》(Op.42)由作曲家完成于1998年4月。由陈燮阳先生指挥上海交响乐团首演于1999年10月上海大剧院。同年11月,该团将《第十交响曲》与肖斯塔科维齐的《第十交响曲》首次同台上演于北京国际音乐节(当时被称为轰动京城的“双十交”音乐会)。此作为应美国哈佛大学弗罗姆音乐基金会委约而创作,荣获1999年12月上海宝钢“高雅艺术奖”(作曲奖)、2002年上海市文学艺术个人“优秀成果奖”。

这是朱践耳继他的前四部(第二、第四、第七和小交响曲)单乐章作品之后,最后一部单乐章交响曲。其特色也很明显。

在选用素材方面:第一,使用了中国唐代大诗人柳宗元的诗词《江雪》,将音乐与文学结合。第二,采用中国古代古琴名曲《梅花三弄》的曲调,使之与人声映衬互补,一并集合在录音带上。

在表现方法方面:第一,使用语调化旋律,将人声吟唱与传统戏剧音乐的京腔、昆曲等因素交织在一起。第二,用录音带技术与西方传统的管弦乐队表演相融合。第三,运用现代无调性、泛调性作曲技法,将传统与现代、古今与东西交汇融合,使之形成全新的面目和风格,呈现出全新之文化意义。

一、形式结构特征

《第十交响曲》的形式是单乐章。曲式结构较为新颖,即有西方的奏鸣与回旋原则,也有中国传统的“板式变速结构”原则,即散—慢—中—快—散式的音乐结构形态,明显的复合性思维,体现了作曲家的“合一法”创作原则。这里,笔者倾向视之为回旋奏鸣曲式(以适应西方学者观念)。从音乐材料使用的角度观察,将吟唱和古琴的段落视为主部,管弦乐部分视为副部,全作明显呈回旋奏鸣曲式结构特征,尾声是再现部,两句诗词,视为简缩再现,副部却不再出现,可见作曲家用心巧妙。全作速度的布局又显示出中国传统的“板式变速”体态,实可谓“中西合璧”。由此再次证明:中西合璧的可能与魅力。

总之,虽然这是一部现代无调性音乐作品,但是,仍然呈现出调性思维的结构特征。作品的形式结构与作曲家要抒发、表现的思想情感内容自然、紧密,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形式上强调、突出了“主部”,即弘扬中国知识分子身上的浩然正气。在作曲家朱践耳后期的创作中,《第十交响曲》“中西合璧”的回旋奏鸣曲式结构,是创新而非模仿,与其他四部单乐章交响曲比较,这无疑是作曲家在创作实践上的又一次突破和创新。

二、音乐文本的内容:戏剧性的矛盾对立和对比

笔者认为,一部音乐作品被称为交响曲,无论它的篇幅或长或短,或简练或复杂,其中最重要的内容成分就是需看它有无表现矛盾冲突或对比,以及它的交响戏剧性表现得如何。《第十交响曲》有两种音响动态、效果的呈示与展开,构成了其音乐文本的矛盾对立和对比,同时,以交响音乐的戏剧性,揭示了生活中的哲理

1.录音带的吟唱——“主部Ⅰ”第一次呈示,出现在一片嘈杂、混乱音响(序奏)背景之后,男声语调化高亢的吟唱,在散板自由的节拍中,由远而近,稳健、潇洒、飘逸,似站在高山之巅,仰天长啸,“冷眼观世界”,在诗词第四句的“江”字上,托出京剧“影生”唱法的腔调,显示出对混乱腐浊尘世的鄙视、厌恶和诅咒之情。

展开部里,“主部Ⅰ”第二次的语调化吟唱,速度变为快板,重复词句的语调,主人公的心境显得急切、焦躁。在诗词第三、四句中的“翁”和“雪”等字上,托出京剧“黑头”“花脸”唱法的气度,显得极富于斗争和批判精神。(www.chuimin.cn)

尾声中,在弦乐队的泛音分解和弦,一种缥缈、超脱的背景之中,“主部Ⅱ”用古琴较完整地将《梅花三弄》的曲调原形以复调形式出现。之后,“主部Ⅰ”第三次吟唱,仅引用了后两句诗,简缩再现,完全采用了京剧青衣的唱法腔调,明显的“小生”(文人)气质,在散板自由的节拍中,中音区较弱的力度里,主人公的心境显得平稳、镇静而豁达。这里,“主部Ⅱ”与“主部Ⅰ”的简缩再现,表现了面对装腔作势、喊叫“高洁”之人的虚伪,似看破红尘,超逸绝尘、超然自得。针对“被改造”而言,这里的超逸绝尘、超然自得,实为知识分子坚持正义和真理的浩然正气的人格精神之“再生”,即“人之生”。

三次语调化的吟唱,演唱家几乎逐字逐句对诗词做了精雕细刻,强调了高音低音,真声假声,开口音与闭口音的鲜明对比,着力对“灭”“绝”“雪”三字给予突出的强调,英雄的批判精神气质跃然而生。

录音带的古琴部分——“主部Ⅱ”:古琴在陪衬男声吟唱的同时,用它独特的音色和技法风韵,通过古曲《梅花三弄》的变形旋律音调,穿插在男声吟唱诗词的前后,着重渲染纯朴、厚道、深谙世故、超凡脱俗的性格。在尾声的再现部中,古琴才较完整地呈示出《梅花三弄》曲调的原形,刻画出具有典型意义的善于思考,具备独立人格精神的中国知识分子“再生”形象。古琴把诗词吟唱的形象和情感进一步补充、深化,使二者为一。

2.乐队段落以辅助、对比性的“副部”性质表现在作品里,恰似回旋曲中的“插部”功能。

作品中,管弦乐队全奏段主要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是音乐的初始,序号在这一“序曲”段落中,管弦乐队以极不协和的和声、极强的力度,与打击乐器一起,营造出一种极为混乱和疯狂的“音响造型”,其中的枪炮声,“冲、杀”的叫喊声,一片粗暴、野蛮、愚昧、荒唐、变态的混乱,不禁使人联想起某些历史岁月,令人惊悸,不寒而栗。

第二次管弦乐队全奏段是展开部序号的音乐,这里是全作品的高潮,也正处于“黄金分割点”。最为戏剧性的是:“混乱”者铜管乐器逢场作戏,一反常态,摇身一变,效法君子,高歌起《梅花三弄》的音调,声嘶力竭,显得尤为生硬,令人不快,可使人想起历史上的那些恬不知耻的伪君子。

再现部的尾声里,省略掉了乐队全奏“混乱”的“副部插段”音响,意味着:这类丑剧不应该再次出现。

综上所述,《第十交响曲》赞美了中国知识分子身上坚持正义和真理的浩然正气,它不仅是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且也是中华民族文明史的财富。这是这部无调性作品真正的主题思想和精华之所在。这是“世纪总结”之一的作品,作曲家使用西方现代作曲技法、观念,有机地与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智慧相结合,自觉地摈弃了西方现代艺术“拒绝交流”“孤立”“自恋”“精英主义”的孤傲,“非人化”倾向的偏执,从而,较好地处理和解决了现代艺术与现实生活,艺术与传统文化,以及艺术的民族性、多元与宽容性、严肃与通俗、高雅与大众、现代与后现代等多方面的关系和问题。《第十交响曲》弘扬的浩然正气,充分代表并显示出中国现代音乐的艺术魅力和生命力,这无疑是对世界现代艺术的新注解,同样可看作是中国现代音乐对人类探索真理的一种贡献。

(卢广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