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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四则》:当代中国器乐研究上卷评介

【摘要】:全曲由四个乐章组成,乐章间连续不间断。结尾处使用全体乐队队员的呼吸声,预示主客观关系的变化。稍做观察,则可发现曲中并没有使用常规管弦乐队中的木管乐器组。这样,其他三组乐器,如弦乐、铜管与打击乐之间的个性与冲突则显得更为强烈,因为,木管组在管弦乐队中所具备的过渡与缓冲的特性被排除了。每一位成熟而颇具个性的作曲家都有自己特定的音乐语汇,并通过乐曲体现出来,《梦四则》正是如此。

这是一首具有独特意境和独创手法的交响乐作品,按照作曲家自创的R·D作曲法写成,为装置二胡和管弦乐队而作,完成于1986年。1989年由英国BBC交响乐团在英国格拉斯哥首演。全曲由四个乐章组成,乐章间连续不间断。此处的各乐章并不像传统的交响乐曲那样,根据速度、体裁等形式的限定写作,而是随乐曲所描写意境的自然变换,通过心理暗示的巧妙衔接手法划分乐章界线,由此达到各部分之间连贯、承递、浑然天成的效果。

在乐章衔接处,乐曲采用定音鼓、三角铁、钢片琴等乐器的独立而短小的片段,既象征心跳、门铃等具象事物,也暗示乐章间的内容变化。结尾处使用全体乐队队员的呼吸声,预示主客观关系的变化。各过渡片段所使用的音高、节奏、力度等都随音乐内容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对梦境的描写、渲染、迁移、消失等不同目的起到了强化的作用,具有画龙点睛的作用。此外,这种象征与暗示的手法在乐章间也有所使用,如第四乐章,弦乐片段中的大三度颤音,接替过渡句中的钢片琴,似乎是门铃转换为救护车、警车,将听者从第三乐章中安静、生动的音响带入紧张不安的状态。乐曲中暗藏的种种安排,如同一种隐含的命运变化,既贴切、连贯地表现出乐曲内容,又形成统一但又特殊的曲式,体现出作曲家对结构的驾驭能力。

如果说乐章过渡的做法是隐性的,那么,对独奏乐器音色等方面的安排则是显性的。乐曲对独奏乐器的装置化做了如此说明:“二胡是经过加工的装置二胡,音色产生的变化近似人声。”整部作品中,这一类似人声的音色总是变化莫测,从它出现时类似于惊叫的呐喊到狭窄音高的呢喃式短句,从音高微小滑动的谱面示意到相隔一个或两个八度的大跳,从相对自由的时间标识到疏密交替的节奏变化,这些无不显示出这件经装置化处理的乐器在音色、音高、节奏等方面,对乐曲内容的表现和整体情绪的控制起到的主导作用。尤其是装置后的声音与原始乐器声在音乐厅回响时,其声景真假相融,似辨难辨,似识非识,让人产生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既期待又有距离的莫名之感。

此曲对音色的处理可谓别具匠心。同独奏乐器一样,乐队方面浓烈而富于对比的整体音响效果也与众不同。稍做观察,则可发现曲中并没有使用常规管弦乐队中的木管乐器组。这样,其他三组乐器,如弦乐、铜管与打击乐之间的个性与冲突则显得更为强烈,因为,木管组在管弦乐队中所具备的过渡与缓冲的特性被排除了。

在弦乐组的写作上,作品没有按照常规乐队的五部弦乐写法(14/12/10/10/8),而是依照弦乐器自身的特性和乐曲中特定的音高空间分为十二个声部,小提琴和大提琴各分为四部(小提琴每一部为8件,大提琴为4件)、中提琴和低音提琴各分为两部(中提琴每一部为6件,低音提琴为4件),即8/8/8/8+6/6+4/4/4/4+4/4。与常规三管编制乐队相比,此曲中大提琴的使用数量增加了6件,使乐曲在低音方面更显浓厚。各铜管乐器的编制也有独到安排,即每一种乐器,如小号、圆号、长号,各四支,体现出高、中、低音区势均力敌的力量。通过乐器选择和使用的差异,全曲产生许多细腻、别致而令人意外的效果,体现出作曲家对音色的敏锐感觉及超强的把握能力。

每一位成熟而颇具个性的作曲家都有自己特定的音乐语汇,并通过乐曲体现出来,《梦四则》正是如此。在特定的音高空间的安排下,乐曲中的颤音织体编汇出一种特殊的网状音响,体现出纵向声部间的连接、交替和缠绕。如开始时第一大提琴和第二中提琴以持续颤音的形态演奏两组小二度,前者为e1和f1,后者为#f1和g1。以中间音为界限,声部向两端铺开至第二大提琴和第一中提琴时,音高扩展为d1和e1e1和f1#f1#g1、g1和a1。若将这四组大二度音程依次排列,可得出一个五度范围内的半音阶。但作曲家将这看似普通的音阶,通过乐队声部的巧妙分配,使其环环相扣、层层交叠、相互融合,并以此方式逐步扩展,编织出更宽、更浓密的纵向空间上的网状结构。(www.chuimin.cn)

除音高空间外,网状音响结构的声部进出方式在此曲也做了许多有趣尝试。如第二乐章的铜管以组为单位,按照组别递增的顺序进行叙述,如圆号、圆号至长号、圆号至长号再至小号。在弦乐各组交替断奏的镂空网中,铜管以这种声部递增的方式多次出现,但在每次出现的顺序上都略有不同,并由此以自身的逻辑和音响,形成与弦乐组的强烈对比和有效结合。

这一标志性的语汇——交织、缠绕的颤音,不仅贯穿于纵向音高空间的网状音响结构和横向声部的交错进行,还引申为其他形态出现在作品的不同部位。如第二乐章的断音与重复音的结合、第三乐章的持续震音、第四乐章的等节奏音符等。这些,都与颤音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是全曲融会贯通的基础,也是作曲家独特语汇下发展思维的体现。

可以说,这首作品在象征手法、整体结构、音色处理及特征性语汇等方面做出了积极而成功的探索,构成“梦中梦、梦套梦的情景,使梦里梦外者在不同的梦境中产生不同的生理和心理的悸动”,达到乐曲形式与内容的高度统一,产生独树一帜的与常规交响乐有明显差异的音乐效果,并由此在交响音乐中占有重要地位。

(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