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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布创作的中国舞剧音乐《情殇》:情感刻画与独特审美

【摘要】:受北京舞蹈学院委约,陈丹布于1997年创作了中国古典舞剧音乐《情殇》;后修改、整理成六个乐章的同名交响组曲。陈丹布的音乐创作同样着力于剧中人物的刻画和内心情感的描写。作曲家陈丹布对音乐情感的处理具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表达方式:浓烈热情中又透着灵秀,厚重深沉里也不乏清幽,使听众一同感受到“情

受北京舞蹈学院委约,陈丹布于1997年创作了中国古典舞剧音乐《情殇》;后修改、整理成六个乐章的同名交响组曲。2006年6月16日,在深圳剧院由深圳交响乐团首演。这部作品备受听众与业内专家的青睐,其音乐语言、写作技巧、乐队效果、整体结构以及音乐情感的处理都显示出作曲家成熟的音乐思想、理念和扎实的技术功底。

2007年10月,这部交响组曲参加了由文化部举办的第十三届全国音乐作品(交响乐)评奖,一举夺得大型作品组三等奖第一名(一等奖空缺)。

古典舞剧《情殇》以中国戏剧大师曹禺的经典剧目《雷雨》作为创作文本:以周朴园端起药碗再次逼迫繁漪喝药为触点,透过繁漪的主观视角,围绕她与周朴园、周萍、四凤等人物的矛盾关系和情感纠葛,回忆那一幕幕悲剧,从而揭示出旧中国半殖民半封建社会中买办资产阶级的虚伪和精神堕落的本质,并表现了在封建压迫下的妇女为追求爱情自由而不怕自我毁灭的牺牲精神。

故事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以两个家庭内错综复杂的血缘、亲情和爱情的情感纠葛作为发展主线。值得一提的是,舞剧在创作和编排上并没有照搬原故事的内容,而是将重点放在几位主角的形象塑造、内心情感表达和集中的矛盾冲突上,从而使人物刻画得更为立体化。全剧以繁漪作为主线,透过她的内心变化而引发出剧中人物的悲剧性结局。陈丹布的音乐创作同样着力于剧中人物的刻画和内心情感的描写。音乐表述与舞者的肢体语言完美结合,使舞剧的感染力大大提升。

交响乐组曲的六个乐章分别是:一、序曲——繁漪的独白;二、劝药——繁漪与周朴园;三、爱情双人舞Ⅰ——繁漪与周萍;四、爱情双人舞Ⅱ——周萍与四凤;五、夺情——繁漪、周萍和四凤;六、认母的悲剧。

作曲家为剧中人物设计了特定的音乐主题和主导音色,如:由木管乐器(长笛、单簧管、英国管等)演奏繁漪主题,由低音铜管乐器(圆号、长号)演奏周朴园(封建势力的代表)主题,用木管合奏表现四凤纯真、活泼形象的主题,等等。

序曲以表现繁漪形象的主题为主,从长笛在低音区的独奏开始,逐渐向高音区发展,旋律音区超越两个八度,音色由灰暗渐变尖锐;主题的节奏由缓而急,旋律在增减音程的框架中构成了自己的线条,时而出现半音的级进,时而在大音程跳进中宣泄情感——这段音乐充分表现出“女一号”内心压抑、哀怨、无奈、愤怒和抗争的情绪。

在第二乐章中,首先运用圆号和长号来描写周朴园,由两种乐器中声区混合音色演奏的主题生动地表现出封建势力的严酷性和顽固性。而在圆号和长号的长线条中,穿插着由长笛演奏的繁漪主题,铜管厚重有力,木管则显得哀怨、惆怅且尖锐紧张,生动地描绘了繁漪和周朴园两人的心理角力战;随着音乐的发展,弦乐组用密集音型与木管乐器的大段低吟、叹惜、诉说以及尖锐的“呼啸”短句进行穿插、交织,形成对比;由于大量不协和和声的运用,整个乐章的音响背景十分紧张、厚重,充满了戏剧性的效果。(www.chuimin.cn)

舞剧的第二个重要元素非爱情莫属。作曲家在第三乐章开始用弦乐组的弱震音伴奏,钟琴轻声敲出连续的三连音音型并配置竖琴弹奏的和弦,造成一幅夜色朦胧的景象,由此慢慢地引入繁漪与周萍之间既优美又晦涩的爱情主题,这不禁使人联想到男女主角在如此背景下,内心散发出对爱情自由的渴望和暗藏着的紧张与不安。在乐章的中段,作曲家安排弦乐与圆号的对比自由卡农来描写周萍和繁漪的情感交流,其旋律气质时而温柔、浪漫,时而奔放、热烈,正好表现出二人在感情与理智旋涡中的挣扎。

第四乐章创作了一段具有民族五声性色彩的旋律来代表四凤,这个主题由木管组吹奏,其连续不断的八分音符表现出旋律的轻快和柔美,使四凤甜美活泼、纯真善良的性格形象得以生动呈现。整个乐章节奏明快,情感亲切自然并夹杂着羞涩;在嬉戏和挑逗的情绪中周萍和四凤之间充满生气的爱情栩栩如生。此乐章的节拍节奏变换频繁:由拍到拍等,节拍的变换、穿插使音乐的节奏动感十足,随着配器与和声的不断改变,整个乐章既色彩丰富、变化多端,又层次分明。

在前面四个乐章的铺垫下,情节发展开始进入高潮。第五乐章描写了繁漪、周萍、四凤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和矛盾,在戏剧矛盾不断激化、不断凝聚的同时,戏剧冲突逐渐加剧,戏剧结构则逐步呈现出细碎化,甚至分解的状况。对此,我们的作曲家在音乐结构上采用了一种“反配”和“以静制动”的手法,即全乐章采用西洋音乐中“帕萨卡里亚变奏曲”的形式——以相对稳定的渐变式长线条结构反配戏剧上的多变细碎结构。由一条固定低音主题依据复调变奏技术不断重复变衍,再通过织体、节奏、力度、音区音色等各参数的变化,以及和声、配器等手段,使音乐获得丰富的动力和变化发展。乐章的开始,由乐队齐奏一个五小节长的“自由十二音”主题,待节奏拉宽、速度放缓之后,依次实施变奏。整个第五乐章的固定低音主题一共出现12次,在中低音区演奏;与此同时,作曲家运用了某些现代卡农手法来处理复调变奏声部,音乐戏剧效果十分突出。

第六乐章紧接第五乐章,马上奏响,中间没有间断。作曲家为了承接上一个乐章,使音乐得以连续发展,在终曲(第六乐章)同样采用变奏曲的形式:固定高音旋律变奏。固定高音旋律的主题由前乐章的十二音“帕萨卡里亚变奏曲”主题自由衍生,共七个小节;固定高音旋律的主题由竖琴和部分打击乐用轻柔的力度娓娓道来,其背景中散落的不协和音块暗示着不祥——悲剧已成定局。主题陈述后,作曲家安排女高音独唱的加入,人声部分没有歌词,用“啊”代替。旋律徘徊在小二度与小三度之间,与竖琴的主题形成复调关系;乐声低沉悲怜,歌调哀怨清冷,正好唱出了剧中人物“无语问苍天”的痛苦,使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最后,全曲用长笛、单簧管和大管在高、中、低音区依次陈述固定主题,音乐逐渐下降;其间,大提琴两次蓦然插入对封建主题片段和爱情主题片段的零碎回顾,音乐在大管(巴松)孤零零的低声叹息中冷冷结束,以代表繁漪的抗争失败,只留下对逝去爱情的种种回忆。

综观整部交响组曲,其音乐语言清新雅致、独具风韵;音乐结构既巧妙多样,又严谨有序,而音乐的起伏则潮起潮落、大开大合、丰富多变。作曲家陈丹布对音乐情感的处理具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表达方式:浓烈热情中又透着灵秀,厚重深沉里也不乏清幽,使听众一同感受到“情随事迁,与怀共殇”的艺术境界。

(紫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