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饮酒诗赏析：新闻与传播研究辑刊第2辑

2023-11-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陶渊明的饮酒诗共20首，首首都寄托着陶渊明饮酒时的陶醉之感和对人生的深层思考，其中的特点可以从三个层面来说明。而陶渊明不一样，他把开怀饮酒当作是人的本性释放、心性的自然流露。在这里，陶渊明没有把酒当作逃避世间陈杂的工具，他把酒作为最忠诚的朋友和灵魂的伴侣，他的“任真”人生，无论为人还是为文，也在饮酒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诠释。首先，陶渊明在《饮酒》中毫不吝啬地表现自己对“醉”的喜欢。

陶渊明的饮酒诗共20首，首首都寄托着陶渊明饮酒时的陶醉之感和对人生的深层思考，其中的特点可以从三个层面来说明。

第一，饮酒与人生并提。

陶渊明对于酒，就好像游鱼对于水，一生都离开不得，一旦离开，终会痛苦而亡。在《饮酒·其三》中，陶渊明说“有酒不肯饮，但顾世间名。所以贵我身，岂不在一生。一生能复几，倏如流电惊”，有酒却不愿意畅饮，只是看重世间浮华名利。所以我珍视自身，难道不是为了能满足自己的心愿过完一生吗?一生能有多久，快得像闪电一样让人心惊胆战。纵酒总会给人一种颓废不堪的感觉，所以看重声名的人不肯放纵自己表露本性。而陶渊明不一样，他把开怀饮酒当作是人的本性释放、心性的自然流露。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如果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不能尽情地过着“任真”的生活，那么人生就会变得了无生趣。在这里，陶渊明没有把酒当作逃避世间陈杂的工具，他把酒作为最忠诚的朋友和灵魂的伴侣，他的“任真”人生，无论为人还是为文，也在饮酒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诠释。

在《饮酒·其七》中，有“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这样的句子，是说诗人面对着东轩的秋菊傲然长啸，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真谛。苏轼曾说:“靖节以无事自适为得此生，则凡役于物者，非失此生耶?”^[2]陶渊明在隐居之后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自己走过的路，曾经因为“畴昔苦长饥”而“投耒去学仕”(《饮酒·其十九》)的他，开始反问自己“伊余何为者，勉励从兹役?”(《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对官场的厌倦使得他一直希望回到“日梦想”的田园，仕途使他有“失此生”之感，于是在之后回归田园隐居写下《饮酒》时才能“复得此生”，找到自己的“真想”，才不会有“心为形役”的苦痛。

第二，饮酒以明志。

世上少有诗人用饮酒来阐明自己的志向，而“猛志逸四海”的陶渊明却愿意写下这《饮酒二十首》来让世人从字里行间读懂自己的意愿。在《饮酒·其二》中，“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不赖固穷节，百世当谁传”说的是伯夷叔齐耻食周粟而最终饿死在首阳山。“九十行带素，饥寒况当年”是说“能自宽者也”(《列子·天瑞》)的荣启期虽然到了老年仍旧过着“衣不蔽体”的艰难生活，却还能一边弹琴一边唱歌，政治上的不得志并没有影响到他去追求快乐和满足。最后一句“不赖固穷节，百世当谁传”传达了他们三个人正是因为固穷守节而能够使名声在后世千古流传的深意。《饮酒·其十八》说:“子云性嗜酒，家贫无由得。时赖好事人，载醪祛所惑。觞来为之尽，是谘无不塞。有时不肯尽，岂不在伐国。仁者用其心，何尝失显默。”子云是西汉杨雄，他生来好酒，但在政治上不肯趋炎附势的他备受冷落之后家境贫寒，只能靠替别人解答疑惑来喝到一点酒，但一旦别人问他关于攻伐别国的事他就不肯说了。这也是在守节。陶渊明跟他们一样，即使“倾壶绝余沥，窥灶不见烟”(《咏贫士》)也依旧“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五柳先生传》)，这是他固穷守节之志。(www.chuimin.cn)

《饮酒·其五》中有诗云:“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饮酒·其七》云:“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还有“试酌百情远，重觞忽忘天”(《连雨独饮》)，这三首诗中的一个关键字就是“远”，可以远离官场，也可以远离世俗尘埃。但在陶渊明的诗中，“远”通常都是“心远”，这就可以很容易地解释《饮酒·其五》中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了。身在尘世，不可能无车马的喧闹，只有当心超然脱俗，才能过滤掉各种噪声繁杂，体会到归隐的真趣。这是陶渊明远离世俗归隐之志。

《饮酒·其五》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作者在东篱下采菊，无意间看到夕阳下的南山和成群的飞鸟便顿时觉得悟出了某些“真意”，但想要言表时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真意”不仅可以说是大自然的韵律，也可以说是诗人对“纯真”的追求和感悟。“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饮酒·其七》)、“羁鸟念旧林，池鱼思故渊”(《归园田居·其一》)、“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兮辞》)等句描述了鸟有“归心”，陶渊明在饮酒中畅快淋漓，即使酒不醉人人也自醉，不仅外在的存在回到了田园，心灵上也回归了淳朴。又如“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饮酒·其二十》)，伏羲神农氏已经离世人远去，在这个世界上就很少再有“真”的东西，“任真”的陶渊明希望去掉所有的“伪”，包括在年少时“游好在六经”(《饮酒·其十六》)中拥有的入仕情结，来找到自己生命存在的本真和基础，这是陶渊明返璞归真之志。

第三，饮酒以释怀。

陶渊明的诗没有前人的矫揉造作，也没有前人的华丽辞藻。正如周国平所说，返璞归真才是最高的平凡。在《饮酒二十首》中，他用最朴实的语言表现了一个归隐者的心态，平静、安逸而又自适。平淡的文字中透露出的超然正是平凡的最高境界。《饮酒》开篇就说:“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既醉之后，则题数句自娱。”这20首饮酒诗可以看作是诗人的随想，也可以看作是诗人内心真正的独白，只是借酒带给人的微醉来挣脱自己的本体进入“无我”的境界。

首先，陶渊明在《饮酒》中毫不吝啬地表现自己对“醉”的喜欢。在《饮酒·其十三》中说:“一士长独醉，一夫终年醒。醒醉相还笑，发言各不烦。规规一何愚，兀傲差若颖。”醒者和醉者虽然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醒者浅陋拘泥而显得愚钝，醉者不沉溺于世俗显得更加聪颖。其次，《饮酒·其十九》中说“畴昔苦长饥，投耒去学士”，《饮酒·其十》“此行谁使然，似为饥所驱”，陶渊明大方承认自己踏入官场是为了填饱肚子，他没有向别人炫耀自己的雄心壮志，但为官后因不符官场的名利气氛仍“将养不得节，冻馁固缠己”，温饱依旧未能解决，所以在这入仕出仕的过程中，陶渊明坚定了自己归田的意愿，不违背自己“自然”的质性，这种释放自己本性的坚定在饮酒中显得更加真诚。最后，在《饮酒·其十五》中，诗人说“若不委穷达，素抱深可惜”，“委穷达”是说无论自己的处境是穷苦还是腾达，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志向。所以又说“宁固穷以济意，不委曲而累己;既轩冕之非荣，岂袍之为耻。”(《感世不遇赋》)，违背本性改变志向就会“委曲累己”。陶渊明本可以有飞黄腾达腰缠万贯的机会，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素抱”变为“可惜”，他才辞官归隐，足以看出他的“真性情”，而这种“真性情”也是在饮酒中才得以更加自然地流露。

陶渊明饮酒诗赏析：新闻与传播研究辑刊第2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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