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古代三皇五帝是否使用五刑？

2023-11-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原文冉有问于孔子曰：“古者三皇五帝不用五刑①，信乎？”

原　文

冉有问于孔子曰：“古者三皇五帝不用五刑①，信乎？”

孔子曰：“圣人之设防，贵其不犯也。制五刑而不用，所以为至治也。凡民之为奸邪窃盗靡法②妄行者，生于不足。不足生于无度，无度则小者偷盗，大者侈靡③，各不知节。是以上有制度，则民知所止；民知所止，则不犯。故虽有奸邪、贼盗、靡法、妄行之狱④，而无陷刑之民。

“不孝者生于不仁，不仁者生于丧祭之礼不明。丧祭之礼，所以教仁爱也。能致仁爱，则服丧思慕，祭祀不懈人子馈养⑤之道。丧祭之礼明，则民孝矣。故虽有不孝之狱，而无陷刑之民。

“杀上者生于不义，义所以别贵贱、明尊卑也。贵贱有别，尊卑有序，则民莫不尊上而敬长。朝聘⑥之礼者，所以明义也。义必明则民不犯。故虽有杀上之狱，而无陷刑之民。

“斗变者生于相陵⑦，相陵者生于长幼无序而遗敬让，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而崇敬让也。长幼必序，民怀敬让，故虽有斗变之狱，而无陷刑之民。

“淫乱者生于男女无别，男女无别则夫妇失义⑧。婚姻聘享⑨者，所以别男女、明夫妇之义也。男女既别，夫妇既明。故虽有淫乱之狱，而无陷刑之民。

“此五者，刑罚之所从生，各有源焉。不豫塞其源，而辄⑩绳之以刑，是谓为民设阱而陷之也。”

注　释

①五刑：指墨（在额头上刻字涂墨）、劓（yì，割鼻子）、剕（fèi，也作腓，砍脚）、宫（毁坏生殖器）、大辟（死刑）。

②靡法：指无法。即无视法度，违法犯罪。

③侈靡：指奢侈浪费。

④狱：罪，罪案。

⑤馈养：指进食奉养。

⑥朝聘：指古代诸侯亲自或派使臣按期朝见天子。

⑦斗变：指私斗。相陵：亦作“相凌”，指相互侵扰。

⑧义：情义。

⑨聘享：指聘礼与享礼。指订婚时男方给女方的文定与聘礼。

⑩辄：总是，每次。

译　文

冉有向孔子问道：“古代的三皇五帝不使用五刑，这是真的吗？”

孔子说：“圣人设置防范措施，贵在让人不敢侵犯。制定五刑而不使用，是为了达到最好的治理。但凡百姓做奸邪、窃盗、违法、妄行的事，是产生于内心不满足。内心不满足产生于没有限度，没有限度，小的就会偷懒盗窃，大的就会奢侈浪费，都不知道节制。因此君主制定了法度，那百姓就知道什么不能做；百姓知道什么不能做，就不会犯法。所以即使有奸邪、盗窃、违法、妄行的罪状，也没有陷入刑罚的百姓。

“不孝的行为产生于不仁，不仁的行为产生于丧祭的礼仪不明。丧祭的礼仪，是用来教导百姓仁爱的。能做到仁爱，那孩子为父母服丧就会思慕他们，举行祭祀表示子女还在不懈地赡养父母。丧祭的礼仪明确，那百姓就孝顺父母了。所以即使有不孝的罪状，也没有陷入刑罚的百姓。

“杀害上级的行为产生于不义，义是用来区别贵贱、明确尊卑地位的。贵贱有区别，尊卑有秩序，那百姓没有不尊敬上级与长辈的。诸侯按期朝见天子的礼仪，是为了显明义。义显明了，百姓就不会犯上。所以即使有杀害上级的罪状，也没有陷入刑罚的百姓。

“私斗的行为产生于互相欺凌，互相欺凌的行为产生于长幼没有秩序而忘记了尊敬与谦让，乡饮酒的礼仪，是用来明确长幼的秩序而推崇尊敬与谦让之心的。长幼有秩序，百姓内心有尊敬与谦让的想法，所以即使有私斗的罪状，也没有陷入刑罚的百姓。

“淫乱的行为产生于男女没有区别，男女没有区别，夫妇间就失去了情义。婚姻、聘礼、宴享，是用来区别男女、显明夫妇情义的。男女既有了区别，夫妇情义既已显明，所以即使有淫乱的罪状，也没有陷入刑罚的百姓。

“这五种情况，是刑罚产生的原因，各自都有根源。不事先堵塞根源，而总是用刑罚来惩处纠正，这叫作给百姓设下陷阱来陷害他们。”

原　文

“刑罚之源，生于嗜欲不节。夫礼度①者，所以御民之嗜欲而明好恶。顺天之道，礼度既陈②，五教毕修，而民犹或未化，尚必明其法典以申③固之。其犯奸邪靡法妄行之狱者，则饬制量之度；有犯不孝之狱者，则饬丧祭之礼；有犯杀上之狱者，则饬朝觐之礼；有犯斗变之狱者，则饬乡饮酒之礼；有犯淫乱之狱者，则饬婚聘之礼。三皇五帝之所化民者如此，虽有五刑之用，不亦可乎！”

孔子曰：“大罪有五，而杀人为下。逆天地者罪及五世，诬④文武者罪及四世，逆人伦者罪及三世，谋鬼神⑤者罪及二世，手杀人者罪止其身。故曰大罪有五，而杀人为下矣。”

注　释

①礼度：指礼制与法度。

②陈：述说。

③申：重复，一再。

④诬：诬蔑。(www.chuimin.cn)

⑤谋鬼神：指用鬼神害人。

译　文

“刑罚的来源，是产生于人们不节制自己的嗜欲。礼制与法度，是用来控制百姓的嗜欲并彰明善恶的。顺应天道，颁布了礼制与法度，修明了五常教化，但百姓还有没有被教化的，那还必须明确法典来进一步巩固它。有犯下奸邪、违法、妄行等罪过的，就整饬法律制度；有犯下不孝顺父母之罪的，就整饬丧祭的礼仪；有犯下杀害上级之罪的，就整饬诸侯按期朝见天子的礼仪；有犯下私斗之罪的，就整饬乡饮酒的礼仪；有犯下淫乱之罪的，就整饬婚姻、聘嫁的礼仪。三皇五帝教化百姓就像这样，即使有使用五刑的情况，不也是可以的吗！”

孔子接着说：“大罪有五等，杀人是最低的一等。犯了违逆天地的罪过惩罚会涉及五代，犯了诬蔑周文王、周武王的罪过惩罚会涉及四代，犯了悖逆人伦的罪过惩罚会涉及三代，犯了用鬼神害人的罪过惩罚会涉及两代，犯了亲手杀人的罪过只惩罚本人。所以说大罪有五等，杀人是最低的一等。”

原　文

冉有问于孔子曰：“先王制法，使刑不上于大夫，礼不下于庶人。然则大夫犯罪，不可以加刑？庶人之行事，不可以治于礼乎？”

孔子曰：“不然。凡治君子，以礼御其心，所以属①之以廉耻之节也。故古之大夫，其有坐不廉污秽而退放之者②，不谓之不廉污秽而退放，则曰‘簠簋不饬③’；有坐淫乱男女无别者，不谓之淫乱男女无别，则曰‘帷幕不修④’也；有坐罔上⑤不忠者，不谓之罔上不忠，则曰‘臣节未著⑥’；有坐罢软⑦不胜任者，不谓之罢软不胜任，则曰‘下官不职⑧’；有坐干⑨国之纪者，不谓之干国之纪，则曰‘行事不请⑩’。此五者，大夫既自定有罪名矣，而犹不忍斥然⑪正以呼之也，既而为之讳，所以愧耻之。是故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闻而谴发⑫，则白冠厘缨⑬，盘水加剑⑭，造乎阙⑮而自请罪。君不使有司执缚牵掣⑯而加之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⑰。君不使人捽引⑱而刑杀。曰：‘子大夫自取之耳，吾遇子有礼矣。’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其罪者，教使然也。凡所谓礼不下庶人者，以庶人遽其事⑲而不能充礼，故不责之以备礼也。”

冉有跪然免席⑳，曰：“言则美矣，求未之闻，退而记之。”

注　释

①属：归属。

②坐：定罪。污秽：指贪赃。退放：指黜退放逐。

③簠簋（fǔ guǐ）不饬：借指贪污。簠、簋：都是古代食器，也用作放祭品。饬：整饬。

④帷幕不修：指家门淫乱的讳语。帷幕：指悬挂起来用于遮挡的大块布、绸、丝绒等。

⑤罔上：指欺骗君上。

⑥臣节未著：指臣子的节操不显著。

⑦罢软：指疲沓软弱。

⑧下官不职：指对下属官吏不胜任的委婉说法。

⑨干：触犯，冒犯。

⑩行事不请：指行事前没有向君主请示。

⑪斥然：指公然斥责。

⑫谴发：指谴责揭发。

⑬白冠厘缨：指用兽尾作缨的白帽。

⑭盘水加剑：指手托一盘，盘内有水（喻示公平），盘上放剑（喻示法律制裁），请天子公平裁决。

⑮造乎阙：指走到君主面前。阙：帝王居地的统称。

⑯执缚牵掣：指捆绑约束。

⑰自裁：即自杀。

⑱捽（zuó）引：指揪拉。

⑲遽其事：指忙于生计。遽：急，急速。

⑳跪然免席：指跪行离开坐席。

译　文

冉有向孔子问道：“先王制定法度，使刑罚不施加到大夫身上，礼仪不用到平民身上。既然这样，那么大夫犯了罪，就不能施加刑罚吗？平民的举止行为，就可以不用礼仪来约束吗？”

孔子说：“不是这样。但凡治理君子，要用礼仪来控制他们的内心，是为了把他们归属到有廉耻节操的一类人中。所以古代的大夫，其中有因为不廉贪污的罪过而罢免放逐的，不称作不廉贪污而放逐，而叫作‘簠簋不饬’；有因为淫乱或男女无别而犯罪的，不称作淫乱或男女无别，而叫作‘帷幕不修’；有因为欺骗君主不忠心而犯罪的，不称作欺骗君主不忠心，而叫作‘臣节未著’；有因为软弱不能胜任职位而犯罪的，不称作软弱不能胜任职位，而叫作‘下官不职’；有因为触犯国家法度而犯罪的，不叫作触犯国家法度，而叫作‘行事不请’。这五种情况，大夫既然已经自己定下罪名了，却还是不忍正面斥责他有罪，接着还要为他隐瞒忌讳，是为了让他感到羞耻。因此大夫的罪过，在这五种情况之中的，一旦被揭发，就要戴上用兽尾作绑带的白色帽子，端着盛水的盘子，上面放一把剑，亲自走到君王那里请罪。君王不会派主管官员捆绑囚禁他。其中犯有大罪的，听到命令后就面朝北方拜两拜，跪下自杀。君王不会派人牵拉着他去执行死刑，只是说：‘这是大夫你自己造成的，我对你已经很有礼了。’所以刑罚不施加到大夫身上，大夫也不会逃过处罚，这是教化造成的结果。所谓礼仪不用到平民身上，是因为平民百姓忙于生计而没有时间来学习礼仪，所以不能要求他们有完备的礼仪。”

冉有跪行离开坐席，说：“您说得太好了，我从来没听过，回去后会记录下来。”

孔子家语：古代三皇五帝是否使用五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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