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颂无为而治大帝

2023-11-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后用以称颂帝王无为而治。

原　文

宰我问于孔子曰：“昔者吾闻诸荣伊①曰‘黄帝三百年’，请问：黄帝者，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能至三百年乎？”

孔子曰：“禹、汤、文、武、周公，不可胜以观②也，而上世黄帝之问，将谓先生③难言之故乎！”

宰我曰：“上世之传，隐微④之说，卒采⑤之辩，暗忽⑥之意，非君子之道者，则予之问也固矣。”

孔子曰：“可也，吾略闻其说。黄帝者，少典⑦之子，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齐叡⑧庄，敦敏诚信。长聪明，治五气⑨，设五量⑩，抚万民，度⑪四方。服牛乘马，扰驯⑫猛兽，以与炎帝战于阪泉⑬之野，三战而后克之。始垂衣裳⑭，作为黼黻⑮。治民以顺天地之纪⑯，知幽明⑰之故，达死生存亡之说。播时百谷，尝味草木，仁厚及于鸟兽昆虫。考日月星辰，劳耳目，勤心力，用水火财物以生民。民赖其利，百年而死；民畏其神，百年而亡；民用其教，百年而移，故曰黄帝三百年。”

注　释

①荣伊：即荣伯，春秋诸侯荣国第三任君主。

②不可胜以观：指不能全部说清楚。

③先生：指年长有学问的人。

④隐微：指隐约细微。

⑤卒采：指过去的事情。卒：终。采：事。

⑥暗忽：指久远不明。

⑦少典：原始社会时期有熊部落的首领。

⑧齐叡（ruì）：指庄敬睿智。叡：通“睿”。

⑨五气：指五行之气。

⑩五量：指五种量器。

⑪度：商讨。

⑫扰驯：指驯服。

⑬阪泉：古地名。

⑭垂衣裳：指定衣服之制，示天下以礼。后用以称颂帝王无为而治。

⑮黼黻（fǔ fú）：指礼服上所绣的华美花纹。

⑯纪：法度。

⑰幽明：指阴阳。

译　文

宰我向孔子问道：“从前我听荣伊说‘黄帝统治天下三百年’，请问：黄帝是人呢，抑或不是人？怎么能活三百年呢？”

孔子说：“大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周公的事，不能全部说清楚，而问上古时候黄帝的事，恐怕是因为先生前辈也很难说清楚吧！”

宰我说：“上古的传言，隐晦的说法，对过去事情的争辩，久远不明的含义，这些都是君子不说的，那我的问题就太固陋了。”

孔子说：“我可以说说，我简略地听到过一些说法。黄帝，是少典的儿子，名叫轩辕。出生时就很神灵，很小时就会说话。幼年时庄敬睿智，敦厚诚信。长大后耳聪目明，能治理五行之气，设置了五种量器，安抚万民，安定四方。驾乘牛马，驯服野兽，率领它们和炎帝在阪泉的野外交战，大战了三次后战胜了炎帝。这时他开始制定衣服的规制，上面绣着华丽的纹饰。他顺应天地的规律来治理百姓，知道阴阳转化的原因，通晓生死存亡的道理。按时播种百谷，亲自品尝体味草木药材，仁德施加到鸟兽昆虫的身上。他观察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使耳目劳苦，费尽心力，用水火财物来养育百姓。百姓依赖他的恩惠，过了一百年才消失；百姓敬畏他的神灵，过了一百年才消散；百姓遵循他的教化，过了一百年才改变。所以说黄帝统治天下三百年。”

原　文

宰我曰：“请问帝颛顼。”

孔子曰：“五帝用说①，三王有度②。汝欲一日遍闻远古之说，躁哉予也！”

宰我曰：“昔予也闻诸夫子曰‘小子毋或宿③’，故敢问。”

孔子曰：“颛顼，黄帝之孙，昌意④之子，曰高阳。洪渊⑤而有谋，疏通⑥以知远，养财以任地⑦，履时⑧以象天。依鬼神而制义⑨，治气性⑩以教众，洁诚以祭祀，巡四海以宁民。北至幽陵⑪，南暨交趾⑫，西抵流沙⑬，东极蟠木⑭。动静之类，小大之物，日月所照，莫不砥属⑮。”

注　释

①用说：指只有传说。

②有度：指有法度。

③毋或宿：指不要隔夜。

④昌意：上古时代的人物，黄帝和嫘祖的儿子，颛顼的父亲。

⑤洪渊：指博大渊深。

⑥疏通：指通达。

⑦任地：指按照土地的不同情况征收赋税。

⑧履时：指顺时。

⑨制义：指制定适宜的政令。

⑩气性：指五行之气。

⑪幽陵：即幽州，古代十二州之一。

⑫暨：及，到。交趾：古地名，指五岭以南一带地方。

⑬抵：到达。流沙：指中国西北的沙漠地区。

⑭极：至，到达。蟠木：传说中的山名。一说即扶桑。

⑮砥属：指平定归服。

译　文

宰我说：“请问颛顼帝是怎样的人？”

孔子说：“五帝的事情只有传说，三王的事情有法度。你想要一天就听遍远古时期的传说，你也太急躁了！”

宰我说：“从前我听老师您说过‘你们有问题不要过夜’，所以冒昧地询问您。”

孔子说：“颛顼，是黄帝的孙子，昌意的儿子，名叫高阳。他思虑深远而有计谋，通达而有远见，按照土地的不同情况征收赋税从而积聚财富，效法天象从而能顺应时节做事。依照天地鬼神的法则来制定适宜的政令，治理五行之气来教化众人，洁净虔诚地举行祭祀，巡视全国来安定百姓。向北到达幽陵，向南到达交趾，向西到达流沙，向东到达蟠木。所有或行动或静止的物类，或大或小的东西，日月所能照到的地方，没有不平定归服的。”

原　文

宰我曰：“请问帝喾①。”

孔子曰：“玄枵②之孙，乔极③之子，曰高辛。生而神异，自言其名。博施厚利，不于其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仁以威，惠而信，以顺天地之义。知民所急，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诲利④之。历日月之生朔而迎送之⑤，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也和，其德也重，其动也时，其服也哀。春夏秋冬，育护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化⑥。”

注　释

①帝喾（kù）：姓姬，名俊，号高辛氏，河南商丘人。五帝之一。

②玄枵（xiāo）：即玄嚣，又称青阳，姬姓。黄帝之长子。

③乔极：玄嚣之子。

④诲利：指教诲百姓生财之道。

⑤历：推算年、月、日和节气的方法。生朔：指日月出没。朔：农历每月初一。

⑥从化：指感化。

译　文(www.chuimin.cn)

宰我说：“请问帝喾是怎样的人？”

孔子说：“帝喾是玄枵的孙子，乔极的儿子，名叫高辛。他生来就很神异，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广泛地施与丰厚的财货，不考虑自己的利益。聪慧而有远见，明智而能觉察细微的事物。仁德而有威仪，仁爱而有诚信，顺应天地的规律。了解百姓的急难，修养自身而天下信服。获取土地上生产出来的财物而节约地使用，安抚教化万民而让他们懂得生产财物的方法。推算日月出没的规律来迎送它们，明白鬼神的存在而恭敬地侍奉他们。他的脸色温和，德行深厚，举动符合时宜，穿丧服表达哀伤。春夏秋冬，养育护卫天下万物。日月所能照射的地方，风雨所能到达的地方，没有不被感化的。”

原　文

宰我曰：“请问帝尧。”

孔子曰：“高辛氏之子，曰陶唐。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①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能降②。伯夷典礼③，夔、龙④典乐。舜时而仕，趋视四时，务先民始之⑤。流四凶⑥而天下服。其言不忒，其德不回⑦。四海之内，舟舆所及，莫不夷说⑧。”

注　释

①就：靠近，接近。

②降：贬低。这里指谦虚。

③伯夷：尧舜时人，姜姓。炎帝神农氏的第十四世孙，共工的玄孙。典：主持，主管。

④夔（kuí）、龙：尧舜时期的乐官。

⑤务先民始之：指把百姓的事情放在首位。

⑥四凶：指共工、 pagenumber_ebook=224,pagenumber_book=217 兜、鲧、有苗氏（三苗）。

⑦回：违背。

⑧夷说：指安乐，喜悦。

译　文

宰我说：“请问尧是怎样的人？”

孔子说：“他是高辛氏的儿子，叫作陶唐。他的仁德就像上天一样，智慧就像神灵一样。靠近他就像太阳一样温暖，远远看他就像云一样柔和。富有而不骄傲，尊贵而谦虚。他让伯夷掌管礼仪，夔、龙掌管乐舞。推举舜出来做官，到各地巡视四季作物的生长情况，要求他把百姓的事情放在首位。他流放了共工、 pagenumber_ebook=224,pagenumber_book=217 兜、三苗，诛杀了鲧，天下人都信服他。他的言辞不会出错，德行不会违背道理。四海之内，车船所能到达的地方，没有不安定喜悦的。”

原　文

宰我曰：“请问帝舜。”

孔子曰：“乔牛①之孙，瞽瞍之子也，曰有虞舜。孝友②闻于四方，陶渔③事亲。宽裕而温良，敦敏而知时，畏天而爱民，恤远而亲近。承受大命④，依于二女⑤。叡明智通，为天下帝。命二十二臣，率尧旧职，恭己⑥而已。天平地成⑦，巡狩四海，五载一始。三十年在位，嗣帝五十载。陟方岳⑧，死于苍梧⑨之野而葬焉。”

注　释

①乔牛：一作“桥牛”，虞舜的祖父。

②孝友：指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

③陶渔：指制陶与捕鱼。

④大命：指大事，要事。

⑤二女：指舜的两位妻子。

⑥恭己：指恭谨以律己。

⑦天平地成：指万事安排妥当，天下太平，地长万物。

⑧陟（zhì）方岳：指登临四岳。陟：登高。方岳：指四方的山岳。古代指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霍山（一指衡山）、北岳恒山。

⑨苍梧：即九疑山，一作九嶷山。位于湖南宁远南。

译　文

宰我说：“请问舜是怎样的人？”

孔子说：“他是乔牛的孙子，瞽瞍的儿子，叫作有虞舜。他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名声传到四方，用做陶和捕鱼侍奉父母。为人宽容而温和，敦厚聪慧而知道天时，敬畏上天而爱护百姓，抚恤远方的人而亲近身边的人。他承受重任，依赖两位妻子的帮助。睿智圣明，成为天下帝王。他任命了二十二位大臣，都是尧在位时的旧职，自己只是恭谨地约束自己罢了。天下太平，土地有收成，他巡视四海，五年一次。三十岁时被任为天子，继承帝位五十年。他去登临四岳，死在了苍梧之野并安葬在那里。”

原　文

宰我曰：“请问禹。”

孔子曰：“高阳之孙，鲧①之子也，曰夏后。敏给克齐②，其德不爽③，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④，身为度⑤。亹亹穆穆⑥，为纪为纲。其功为百神之主，其惠为民父母。左准绳，右规矩⑦，履⑧四时，据⑨四海。任皋繇、伯益以赞⑩其治，兴六师以征不序⑪。四极之民，莫敢不服。”

孔子曰：“予，大者如天，小者如言，民悦至矣。予也非其人也⑫。”

宰我曰：“予也不足以戒敬承矣。”

注　释

①鲧（gǔn）：古人名，传说是夏禹的父亲。

②克齐：指能成就事业。齐：通“济”，成功。

③爽：差错，失误。

④声为律：指发出的声音符合音律。

⑤身为度：指行为符合法度。

⑥亹（wěi）亹穆穆：指勤勉不倦，端庄公正。

⑦规矩：指校正圆形和方形的两种工具。引申为一定的标准、成规。

⑧履：执行，实行。

⑨据：安，定。

⑩赞：赞助，帮助。

⑪不序：指叛逆者。

⑫予也非其人也：指我也不能说清楚他的为人。

译　文

宰我说：“请问大禹是怎样的人？”

孔子说：“他是高阳的孙子，鲧的儿子，叫作夏后。他敏捷机灵，能成就事业，他的德行没有差错，仁爱可亲，言辞可信。他发出的声音符合音律，行为符合法度。勤勉不倦，端庄公正，成为百姓的榜样。他的功德能成为百神的主宰，恩惠能成为百姓的父母。他做事有一定的准则，不违背四时，安定四海。任命皋陶、伯益来帮助他治理天下，率领军队去征伐不臣服的人。四方的百姓，没有敢不服从的。”

孔子说：“宰予，禹的功劳大得像天一样，小得就像我说的那样，百姓都高兴地到来。我也不能说清楚他的为人。”

宰我说：“我也不足以恭敬地接受您的教导。”

原　文

他日，宰我以语子贡，子贡以复孔子。

子曰：“吾欲以颜状取人也，则于灭明改之矣；吾欲以言辞取人也，则于宰我改之矣；吾欲以容貌取人也，则于子张改之矣。”

宰我闻之，惧，弗敢见焉。

译　文

第二天，宰我把这些话告诉子贡，子贡又去告诉孔子。

孔子说：“我想根据人的外貌来选取人才，但澹台灭明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想通过言辞来选取人才，宰我又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想依赖人的容貌来选取人才，子张又改变了我的想法。”

宰我听到后，很害怕，不敢去拜见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