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子张问入官①于孔子。......
2023-11-02
《孔子家语》：困倦于学，愿息而事君
【摘要】：原文子贡问于孔子曰：“赐倦于学，困于道矣，愿息而事君，可乎？”⑤“昼尔于茅”四句：出自《诗经·豳风·七月》。译文子贡向孔子问道：“我对学习感到厌倦，对道感到困惑，希望能侍奉君主而休息一下，可以吗？”遂还，息于邹⑧，作《槃操》⑨以哀之。孔子于是就返回，在邹地休息，写了首《槃操》来哀悼他们。
原 文
子贡问于孔子曰：“赐倦于学，困于道矣，愿息而事君，可乎？”
孔子曰：“《诗》云：‘温恭朝夕，执事有恪①。’事君之难也，焉可息哉！”
曰：“然则赐愿息而事亲。”
孔子曰：“《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②。’事亲之难也，焉可以息哉！”
曰：“然则赐请愿息于妻子。”
孔子曰：“《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③。’妻子之难也，焉可以息哉！”
曰：“然则赐愿息于朋友。”
孔子曰：“《诗》云：‘朋友攸摄，摄以威仪④。’朋友之难也，焉可以息哉！”
曰：“然则赐愿息于耕矣。”
孔子曰：“《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⑤。’耕之难也，焉可以息哉！”
曰：“然则赐将无所息者也？”
孔子曰：“有焉，自望其广⑥，则睪如⑦也；视其高，则填如⑧也；察其从⑨，则隔如也。此其所以息也矣。”
子贡曰：“大哉乎死也！君子息焉，小人休焉。大哉乎死也！”
注 释
①“温恭朝夕”两句：出自《诗经·商颂·那》。执事有恪（kè）：指做事要谨慎小心。恪：恭敬，谨慎。
②“孝子不匮”两句：出自《诗经·大雅·既醉》。匮：缺乏。永锡尔类：指上天会永远恩赐福祉给孝顺的人。锡：通“赐”，给予，赐给。
③“刑于寡妻”两句：出自《诗经·大雅·思齐》。刑：通“型”，法式，典范。御：统治，治理。
④“朋友攸摄”两句：出自《诗经·大雅·既醉》。攸摄：所助，所辅。摄：辅助。
⑤“昼尔于茅”四句：出自《诗经·豳风·七月》。宵尔索绹（táo）：指晚上搓绳索。绹：绳索。亟其乘屋：指赶紧修盖房屋。亟：急切。乘：覆盖。
⑥广：通“圹”，坟墓。
⑦睪（gāo）如：指高大的样子。睪：通“皋”，高地。如：用在句尾，表示“……的样子”。
⑧填如：指充满，没有空隙的样子。
⑨从：通“纵”，竖，直。
译 文
子贡向孔子问道：“我对学习感到厌倦，对道感到困惑，希望能侍奉君主而休息一下，可以吗？”
孔子说：“《诗经》上记载：‘侍奉君主早晚要温文又恭敬，做事要谨慎小心。’侍奉君主很难啊，哪里能够休息呢！”
子贡说：“既然这样，那我希望能侍奉父母而休息一下。”
孔子说：“《诗经》上记载：‘孝子的孝心不缺乏，上天永远会赐予福泽。’侍奉父母很难啊，哪里能够休息呢！”
子贡说：“既然这样，那我希望能在妻子儿女那里休息一下。”
孔子说：“《诗经》上记载：‘要给妻子作典范，推广到兄弟，然后来治理国家。’对待妻子儿女很难啊，哪里能够休息呢！”
子贡说：“既然这样，那我希望能在朋友那里休息一下。”
孔子说：“《诗经》上记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帮助彼此符合威仪。’对待朋友很难啊，哪里能够休息呢！”
子贡说：“既然这样，那我希望能通过耕种休息一下。”
孔子说：“《诗经》上记载：‘白天割茅草，晚上搓绳索，赶紧整治房屋，马上又要开始播种百谷。’耕种很难啊，哪里能够休息呢！”
子贡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吗？”
孔子说：“有的，从这里看那个坟墓，样式高大；看它那么高，里面填塞充实；从侧面去看，一个个都是隔开的。这就是休息的地方了。”
子贡说：“死亡的意义真是伟大啊！君子在这里休息，小人也在这里休息。死亡的意义真是伟大啊！”
原 文
孔子自卫将入晋，至河①，闻赵简子杀窦犨鸣犊及舜华②，乃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③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
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
孔子曰：“窦犨鸣犊、舜华，晋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须此二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也，而杀之。丘闻之，刳胎杀夭④，则麒麟不至其郊；竭泽而渔⑤，则蛟龙不处其渊；覆巢破卵⑥，则凰凰不翔其邑。何则？君子违⑦伤其类者也。鸟兽之于不义，尚知避之，况于人乎？”
遂还，息于邹⑧，作《槃操》⑨以哀之。
注 释
①河：黄河。
②窦犨（chōu）鸣犊：窦犨，字鸣犊。春秋时期晋国的贤大夫。舜华：晋国大夫。
③洋洋：形容广远无涯的样子。
④刳（kū）胎杀夭：指剖挖母胎、残害幼儿。刳：剖，剖开。
⑤竭泽而渔：指抽干池水，捉尽池鱼。
⑥覆巢破卵：指倾覆鸟巢、打破鸟卵。
⑦违：避开。
⑧邹：地名，在今山东曲阜。
⑨《槃操》：琴曲名。
译 文
孔子从卫国将要进入晋国，到了黄河边，听说赵简子杀了窦犨鸣犊和舜华，就面对着黄河叹息道：“河水真美啊，广远无涯！我不能渡过这条河，是命中注定的吧！”
子贡快步上前说：“请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孔子说：“窦犨鸣犊、舜华，是晋国贤德的大夫。赵简子还没得志时，需要通过这两个人而后才能够参与政事。等到他得志时，却杀了这两人。我听说，如果剖挖母胎、残害幼儿，那麒麟就不会来到这个国家的郊外；如果抽干池水来捕鱼，那蛟龙就不会在这个国家的水中居住；如果倾覆鸟巢、打破鸟卵，那凤凰就不会在这个国家的上空飞翔。为什么呢？因为君子也会避开同样的伤害啊。鸟兽对于不仁义的事情，尚且知道要躲避，何况是人呢？”
孔子于是就返回，在邹地休息，写了首《槃操》来哀悼他们。
原 文
子路问于孔子曰：“有人于此，夙兴夜寐，耕芸树艺①，手足胼胝②，以养其亲，然而名不称孝，何也？”
孔子曰：“意者身不敬与？辞不顺与？色不悦与？古之人有言曰：‘人与己与③不汝欺。’今尽力养亲，而无三者之阙④，何谓无孝之名乎？”
孔子曰：“由，汝志之！吾语汝，虽有国士之力，而不能自举其身，非力之少，势不可矣。夫内行不修，身之罪也；行修而名不彰，友之罪也。行修而名自立。故君子入则笃行⑤，出则交贤，何谓无孝名乎？”
注 释
①耕芸树艺：指耕地除草，种植庄稼。芸：通“耘”，除草。艺：种植。
②胼胝（pián zhī）：指老茧。
③人与己与：指别人与自己的心灵相通。
④阙：通“缺”，缺点。
⑤笃行：指行为淳厚。
译 文
子路向孔子问道：“有这么一个人，早起晚睡，耕地除草，种植庄稼，手和脚上都磨出了老茧，来供养父母，但没有得到孝子的名声，为什么？”(www.chuimin.cn)
孔子说：“大概是他自身有不恭敬的行为吧？有不孝顺的言辞吧？有不高兴的脸色吧？古人有句话说：‘别人与自己的心灵相通，不会欺骗你。’现在这个人竭尽全力奉养父母，如果没有上面讲的三种过失，那怎么会没有孝顺的名声呢？”
孔子又说：“仲由，你要记住！我告诉你，一个人即使有全国闻名的勇士之力，也不能把自己举起来，这不是力气不够，而是条件不允许。自身的德行没有修养好，这是自身的罪过；德行修养好了，名声却没有彰显，那是朋友的罪过。德行修养好了，名声自然就会确立。所以君子在家就行为淳厚朴实，出门就结交贤人，怎么会没有孝顺的名声呢？”
原 文
孔子遭厄于陈、蔡之间，绝粮七日，弟子馁①病，孔子弦歌②。
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
孔子弗应，曲终而曰：“由，来！吾语汝，君子好乐，为无骄也；小人好乐，为无慑③也。其谁之子，不我知而从我者乎？”
子路悦，援戚④而舞，三终而出。
明日，免于厄。子贡执辔曰：“二三子从夫子而遭此难也，其弗忘矣！”
孔子曰：“善，恶何也？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也。吾闻之，君不困不成王，烈士⑤不困行不彰。庸知其非激愤厉志之始，于是乎在？”
注 释
①馁：饥饿。
②弦歌：指依琴瑟而咏歌。
③无慑：指消除畏惧。
④戚：古兵器名，斧的一种。
⑤烈士：指有节气有壮志的人。
译 文
孔子在陈、蔡两国之间遭受围困，断粮七天，弟子们都饿病了，孔子仍然弹着琴唱歌。
子路进去拜见说：“您现在还唱歌，是符合礼的吗？”
孔子没有回答，一曲弹完后说：“仲由，你过来！我告诉你，君子喜好音乐，是为了不骄傲；小人喜好音乐，是为了消除畏惧。你是谁的儿子啊，不了解我却跟着我学习？”
子路听了很高兴，拿起斧子跳舞，跳了三曲才出去。
第二天，围困解除了。子贡拉着缰绳说：“弟子们跟着老师您遭遇这场灾难，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吧！”
孔子说：“说得好，为什么这么说呢？被围困在陈、蔡两国之间，是我的幸运。你们跟着我，也都很幸运。我听说，君主不遭遇困境就不能成就王业，有志气的人不遭遇困境就不能彰显自己的品行。怎知激励奋发的开始，不在于这次遭遇呢？”
原 文
孔子之宋，匡人简子以甲士围之。子路怒，奋戟①将与战。
孔子止之曰：“恶有修仁义而不免俗②者乎？夫《诗》《书》之不讲，礼乐之不习，是丘之过也。若以述先王好古法而为咎③者，则非丘之罪也。命夫！歌，予和汝。”
子路弹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终，匡人解甲④而罢。
注 释
①奋戟：指举着戟。
②免俗：指原谅俗人的过错。
③咎：过失，罪过。
④解甲：指解除武装。
译 文
孔子到宋国去，匡地人简子用兵围住了他。子路很生气，举着戟要和他们交战。
孔子阻止他说：“哪里有遵循仁义而不原谅俗人过错的呢？没有让他们诵读《诗经》《尚书》，学习礼乐，这是我的过错。如果把宣扬先王爱好古代法度当作罪过，那就不是我的过错了。这是命中注定的啊！你唱个歌，我应和你。”
子路弹着琴唱歌，孔子应和。唱了三首，匡地人就解除武装离开了。
原 文
孔子曰：“不观高崖，何以知颠坠之患；不临深泉①，何以知没溺之患；不观巨海，何以知风波之患。失之者②，其不在此乎？士慎此三者，则无累③于身矣。”
注 释
①深泉：指深渊。
②失之者：指失去生命。
③无累：指不受伤。
译 文
孔子说：“不观看高耸的悬崖，凭什么知道从高处下坠的祸患；不临近深渊，凭什么知道沉没淹死的祸患；不观看巨大的海洋，凭什么知道风浪的祸患。失去生命，不就在这些方面吗？士人能谨慎地对待这三种情况，那自身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原 文
子贡问于孔子曰：“赐既为人下①矣，而未知为人下之道，敢问之。”
子曰：“为人下者，其犹土乎？汩②之深则出泉，树其壤则百谷滋③焉，草木植焉，禽兽育焉。生则出焉，死则入焉。多其功而不意④，恢其志⑤而无不容。为人下者以此也。”
注 释
①人下：指谦虚待人。
②汩：当作“抇”，发掘。
③滋：生出，长。
④不意：指不在意。
⑤恢其志：指心志恢弘，心胸宽广。
译 文
子贡向孔子问道：“我已经做到谦虚待人了，但不知道谦虚待人的原则，冒昧地来询问您。”
孔子说：“谦虚待人，就像土地一样吧！挖得深就会流出泉水，在土地上种植就会长出百谷，草木在土地上生长，禽兽在土地上繁育。生时就从土地上长出，死时就回归进入土地。土地功劳很多却不在意，胸怀宽广而没有什么不能包容的。谦虚待人就像这样。”
原 文
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①，独立东郭门外。
或人谓子贡曰：“东门外有一人焉，其长九尺有六寸，河目隆颡②，其头似尧，其颈似皋繇③，其肩似子产，然自腰已下，不及禹者三寸，累然④如丧家之狗。”
子贡以告，孔子欣然而叹曰：“形状未也，如丧家之狗，然乎哉！然乎哉！”
注 释
①失：失散。
②河目：指上下眶平正而长的眼睛。隆颡（sǎng）：指额头突出。颡：额头。
③皋繇：即皋陶。
④累然：指失意不得志的样子。
译 文
孔子到郑国去，和弟子们失散了，独自站在东城门外。
有人对子贡说：“东门外有个人，身高九尺六寸，眼睛平正而长，额头突出，他的头就像尧，他的脖子就像皋陶，他的肩膀就像子产，但是从腰部往下，比大禹短了三寸，失意颓废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子贡把这些话告诉孔子，孔子高兴地感叹说：“形状相貌不一定像他说的一样，但说如同无家可归的狗，那倒是正确的！那倒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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