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观周：孔子车一乘，马二匹，竖子侍御

2023-11-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与孔子车一乘，马二匹，竖子侍御。注释①南宫敬叔：姬姓，鲁国南宫氏，名阅或说，一名绦，谥敬。宋前缗公次子，宋国第七位国君。周景王、敬王的大臣刘文公所属大夫。送给孔子一辆车、两匹马，派了一个仆人在边上服侍驾车。从周国返回鲁国后，孔子的道法更加受人尊敬了。继位时年幼，由周公旦辅政。原文孔子观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庙。

原　文

孔子谓南宫敬叔①曰：“吾闻老聃博古知今②，通礼乐之原③，明道德之归，则吾师也。今将往矣。”对曰：“谨受命。”

遂言于鲁君曰：“臣受先臣④之命云：‘孔子，圣人⑤之后也，灭于宋。其祖弗父何⑥，始有国而授厉公⑦，及正考父佐戴、武、宣⑧，三命兹益⑨恭。故其鼎铭⑩曰：“一命而偻⑪，再命而伛⑫，三命而俯⑬。循墙⑭而走，亦莫余敢侮。 pagenumber_ebook=101,pagenumber_book=94 ⑮于是，粥于是，以糊⑯其口。”其恭俭也若此。’臧孙纥⑰有言：‘圣人之后，若不当世⑱，则必有明德而达⑲者焉。孔子少而好礼，其将在矣⑳。’属㉑臣：‘汝必师之。’今孔子将适周，观先王之遗制，考礼乐之所极，斯大业也。君盍以乘资㉒之，臣请与往。”

公曰：“诺。”与孔子车一乘，马二匹，竖子㉓侍御。敬叔与俱。至周，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㉔，历郊社㉕之所，考明堂之则，察庙朝之度。于是喟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圣，与周之所以王也。”

及去周，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者送人以言。吾虽不能富贵，而窃㉖仁者之号，请送子以言乎：凡当今之士，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讥议㉗人者也；博辩闳达㉘而危其身，好发㉙人之恶者也。无以有己为人子者㉚，无以恶己为人臣者㉛。”

孔子曰：“敬奉教。”自周反鲁，道弥㉜尊矣。远方弟子之进，盖三千焉。

注　释

①南宫敬叔：姬姓，鲁国南宫氏，名阅或说，一名绦，谥敬。

②老聃：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或曰谥伯阳。博古知今：指通晓古今的事情。

③原：起源，根本。

④先臣：古代臣于君前称自己已死的祖先、父亲。

⑤圣人：指商汤。

⑥弗父何：宋前湣公长子，让位于弟鲋祀宋厉公。厉公封弗父何为宋国上卿，受采邑于栗（今河南商丘）。

⑦厉公：宋厉公，子姓，宋氏，名鲋祀。宋前缗公次子，宋国第七位国君。

⑧正考父：春秋时期宋国大夫。孔子的七世祖。戴、武、宣：宋国的三位君主戴公、武公、宣公。

⑨兹益：指更加。

⑩鼎铭：指鼎上铸刻的铭文。

⑪偻（lǚ）：脊背弯曲。

⑫伛（yǔ）：弯腰。

⑬俯：弯腰屈身。

⑭循墙：指避开道路中央，靠墙而行。

⑮ pagenumber_ebook=102,pagenumber_book=95 （zhān）：稠粥。

⑯糊（hú）：以粥、糊充实口腹。

⑰臧孙纥：指臧武仲，又称臧孙、臧纥，谥武。鲁国大夫，封邑在防（今山东费县东北）。

⑱当世：指当政，执政。

⑲达：显达。这里指得到君主重用。

⑳其将在矣：王肃注释云：“将在孔子。”指孔子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㉑属：通“嘱”，嘱咐。

㉒资：资助。

㉓竖子：指年轻的仆人。

㉔苌弘：字叔，又称苌叔。周景王、敬王的大臣刘文公所属大夫。传说他死后三年，其血化为碧玉。

㉕郊社：指古代祭祀天地之处。

㉖窃：私自，暗中。

㉗讥议：指讥讽批评。

㉘闳达：指才识宏富通达。

㉙发：揭发。

㉚无以有己为人子者：指作为人子，不要只想到自己。

㉛无以恶己为人臣者：指作为人臣，不要厌恶自己，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㉜弥：更加。

译　文

孔子对南宫敬叔说：“我听说老子通晓古今的事情，懂得礼乐的起源，明白道德的归宿，那么他就是我的老师。现在我要去拜见他。”南宫敬叔回答说：“谨遵您的命令。”

于是南宫敬叔向鲁国君主说：“我接受父亲的嘱咐说：‘孔子，是圣人的后代，他的先祖在宋国灭亡。他的祖先，最初拥有宋国，后来传给了弟弟厉公，等到了正考父时，辅佐戴公、武公、宣公，三次任命，他一次比一次恭敬。所以他家宗庙的鼎上铭文说：“第一次任命，他弯下脊背；第二次任命，他弯着腰；第三次任命，他俯下身子。他靠着墙根走，也没有人敢欺侮他。他在这个鼎中煮稠粥，在这个鼎中煮稀粥，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他恭敬节俭就像这样。’臧孙纥有句话说：‘圣人的后代，如果不能执掌朝政，那一定会有明智仁德而受到君主任用的人。孔子年少时就喜好礼仪，他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父亲又嘱咐我说：‘你一定要拜他为师。’现在孔子将要去周国，观看先王留下的制度，考察礼乐所达到的程度，这是大事业啊。您为什么不资助他车马呢？我请求和他一起去。”

鲁国君主说：“好。”送给孔子一辆车、两匹马，派了一个仆人在边上服侍驾车。南宫敬叔和孔子一起去。到了周国，向老子询问礼仪，向苌弘寻访乐舞，走遍了祭祀天地的地方，考察明堂的法则，观察朝廷的制度。于是感叹地说：“我到现在才知道周公的圣明，以及周国之所以称王的原因。”

等到离开周国时，老子去送他，说：“我听说富贵的人用财物送人，仁德的人用话语送人。我虽然不能富贵，但私下用了仁者的名号，请让我用语言送您：凡是当今的士人，因为聪明深察而接近死亡的，都是喜好讥讽议论别人的人；因为知识广博、善于辩论而危害自身的，都是喜好揭发别人短处隐私的人。作为人子，不要只想到自己；作为人臣，不要感到厌恶。”

孔子说：“我恭敬地奉行您的教诲。”从周国返回鲁国后，孔子的道法更加受人尊敬了。远方到来的弟子，几乎有三千人。

原　文

孔子观乎明堂，睹四门墉①，有尧舜与桀纣之象，而各有善恶之状、兴废之诫焉。又有周公相成王②，抱之负斧扆③南面以朝诸侯之图焉。

孔子徘徊④而望之，谓从者曰：“此周公所以盛也。夫明镜所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人主不务袭迹⑤于其所以安存，而忽怠⑥所以危亡，是犹未有以异于却走⑦，而欲求及前人也，岂不惑哉！”(www.chuimin.cn)

注　释

①墉（yōng）：高墙。

②相：辅佐。成王：周成王姬诵，周武王姬发之子，西周王朝第二位君主。继位时年幼，由周公旦辅政。

③负斧扆（yǐ）：指背对着屏风。斧扆：亦作“斧依”。古代帝王朝堂所用的状如屏风的器具，以绛为质，高八尺，东西当户牖之间。其上有斧形图案。

④徘徊：指在一个地方来回地走。

⑤袭迹：指沿袭他人的行径。即取法。

⑥忽怠：指轻慢。

⑦却走：指退走。

译　文

孔子参观明堂，看到四扇门的墙壁上，有尧舜与桀纣的画像，各自都画出了他们善恶的形状，和关于国家兴废的告诫。还有周公辅佐周成王，抱着成王背对着屏风朝南接受诸侯们朝见的画像。

孔子来回走着看着，对跟从的人说：“这是周公之所以使周国兴盛的原因啊。明镜是用来观察相貌的，以前的事情是用来了解现在的。君主不努力沿着使国家安定存在的道路行走，而忽视国家之所以危险灭亡的原因，这就与倒退着走却想追到前面的人一样，难道不糊涂吗？”

原　文

孔子观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庙。庙堂右阶之前，有金人①焉，三缄②其口，而铭③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安乐必戒，无所行悔。勿谓何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不闻，神将伺④人。焰焰⑤不灭，炎炎⑥若何？涓涓不壅⑦，终为江河。绵绵⑧不绝，或成网罗。毫末不札⑨，将寻斧柯⑩。诚能慎之，福之根也。口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⑪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众人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温恭慎德，使人慕之；执雌⑫持下，人莫逾之。人皆趋彼，我独守此；人皆或⑬之，我独不徙⑭。内藏我智，不示人技。我虽尊高，人弗我害。谁能于此？江海虽左⑮，长于百川，以其卑也。天道无亲，而能下人。戒之哉！”

孔子既读斯文也，顾谓弟子曰：“小人识之，此言实而中⑯，情⑰而信。《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⑱。’行身如此，岂以口过患⑲哉？”

注　释

①金人：古代指铜铸的人像。

②缄（jiān）：封，闭。

③铭：在器物上刻铸文字。

④伺：观察。

⑤焰焰：指火苗初起。

⑥炎炎：指火炽盛的样子。

⑦涓涓不壅：指细小的水流不堵塞。涓涓：指细小的水流。壅：堵塞。

⑧绵绵：指连续不断的样子。

⑨毫末不札：指细小的枝条不剪掉。毫末：指细小的树枝。札：拔出，拔除。

⑩柯：斧子的柄。

⑪强梁：指强横凶暴。

⑫执雌：指保持柔顺之德。

⑬或：指摇摆不定。

⑭徙：改变，变化。

⑮左：指处于下游。

⑯中：指中肯。

⑰情：指合情合理。

⑱“战战兢兢”三句：出自《诗经·小雅·小旻》。战战兢兢：形容小心谨慎的样子。

⑲过患：指祸患。

译　文

孔子去参观周国，进入到太祖后稷的宗庙里。庙堂右边的台阶前面，有个铜铸的人像，嘴巴被封了三层，在人像背面刻着铭文说：“这是古代言辞谨慎的人。要注意啊！不要多话，多说多败；不要多事，多事多患。安乐时一定要警惕，不要做让人后悔的事。不要认为话多不会有什么伤害，它的祸患是长远的；不要认为多事不会有什么危害，它的祸患是很大的；不要认为别人听不到，神灵将会监视世人。初升的火苗不扑灭，变成炎炎燃烧的大火怎么办？细小的水流不堵塞，最终会汇集成江河。细长的绳子不弄断，可能会结成网。细小的枝条不剪掉，将来要寻求刀斧来砍断。如果真的能谨慎言辞，那就是福泽的根源。嘴巴能有什么伤害？它是祸患的门户。强横霸道的人没有好结果，喜好争胜的人一定会遇到敌手。盗贼憎恨物品的主人，百姓怨恨在上位的长官。君子知道不能处在天下事物的上面，所以自己甘愿处在下位；知道不能处在众人的前面，所以自己甘愿处在后面。温和恭敬，谨慎仁德，使人仰慕他；保持柔弱，处在下位，没人能够逾越。别人都趋向那里，我独自守在这里；别人都在改变，我唯独不会变化。智慧藏在内心，不向人炫耀技艺。我即使尊贵，别人不会危害我。有谁能做到这样呢？江海虽然处在下位，却能容纳百川，因为它地势低下。上天不会亲近人，却能让人处在下位。要注意啊！”

孔子读完这段文字后，回头对弟子说：“你们要记住，这些话实在而中肯，合情合理而可信。《诗经》上说：‘小心谨慎，就像面临深渊，就像踩着薄冰。’立身处世像这样，哪里会因为言辞惹祸呢？”

原　文

孔子见老聃而问焉，曰：“甚矣，道之于今难行也。吾比①执道，而今委质②以求当世之君，而弗受也。道于今难行也。”

老子曰：“夫说者流于辩③，听者乱于辞，知此二者，则道不可以忘也。”

注　释

①比：近来。

②委质：指向君主献礼，表示献身。

③流：向坏的方面转变。辩：指华丽的言辞。

译　文

孔子见到老子，询问他说：“道要在当今这个世上推行实在是太难了。我近来实行道，而今献上礼物请求执掌政权的君主，但他们不接受。道在当今这个世道难以推行啊。”

老子说：“游说的人喜欢用华丽的言辞，倾听的人就会被言辞扰乱，知道这两点，那道就不会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