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问礼第六，探究孔子对礼仪的推崇

2023-11-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原文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①何如？子之言礼，何其尊也？”祭祀时，子孙按此宗法制度的规定排列行礼。译文鲁哀公向孔子问道：“隆重的礼仪是怎样的？您对于礼仪，为什么这么推崇呢？”原文言偃①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乎？”

原　文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①何如？子之言礼，何其尊也？”

孔子对曰：“丘也鄙人②，不足以知大礼也。”

公曰：“吾子言焉！”

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以生者，礼为大。非礼则无以节事③天地之神焉，非礼则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焉，非礼则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婚姻、亲族、疏数④之交焉。是故君子以此为之尊敬，然后以其所能教顺百姓，不废其会节⑤。既有成事，而后治其文章黼黻⑥，以别尊卑上下之等。其顺之也，而后言其丧祭之纪，宗庙之序，品其牺牲⑦，设其豕腊⑧，修其岁时，以敬祭祀。别其亲疏，序其昭穆⑨，而后宗族会宴，即安其居，以缀⑩恩义。卑其宫室，节其服御⑪，车不雕玑⑫，器不雕镂⑬，食不二味⑭，心不淫志，以与万民同利。古之明王行礼也如此。”

公曰：“今之君子胡⑮莫之行也？”

孔子对曰：“今之君子，好利无厌，淫行不倦，荒怠慢游⑯，固民是尽，以遂⑰其心，以怨其政，以忤⑱其众，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⑲；虐杀刑诛，不以其治。夫昔之用民⑳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是即今之君子莫能为礼也。”

注　释

①大礼：指隆重的礼仪。

②鄙人：指见识浅陋的人。谦辞，对人称自己。

③节事：指行事有节制，使合乎准则。

④疏数：指亲疏。

⑤会节：指行礼之节期。

⑥文章黼黻（fǔ fú）：指古代礼服上所绣的色彩绚丽的花纹。白与黑为黼，黑与青为黻，青与赤为文，赤与白为章。

⑦品其牺牲：指安排好牺牲祭品的级别。品：等级。牺牲：指供祭祀用的牲畜。

⑧豕（shǐ）腊：指祭祀用的干猪肉。

⑨昭穆：古代宗法制度，宗庙或宗庙中神主的排列次序，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位于始祖左方，三世、五世、七世位于始祖右方，左为昭，右为穆。祭祀时，子孙按此宗法制度的规定排列行礼。

⑩缀：连接。

⑪节其服御：指节制服饰车马之类。这里指穿简朴的服饰。

⑫雕玑：指刻画漆饰成凹凸花纹。

⑬雕镂：指镂刻花纹。

⑭食不二味：指吃饭不用两道菜肴。形容饮食节俭。

⑮胡：文言疑问词，为什么，何故。

⑯慢游：指浪荡遨游。

⑰遂：使得到满足。

⑱忤：抵触，不顺从。

⑲不以其所：指不择手段。

⑳用民：指治理和役使百姓。

译　文

鲁哀公向孔子问道：“隆重的礼仪是怎样的？您对于礼仪，为什么这么推崇呢？”

孔子回答说：“我是个粗鄙的人，不足以知道隆重的礼仪。”

哀公说：“您还是说说吧！”

孔子说：“我听说，人们生活在世上，礼仪是最重要的。没有礼仪就无法有节制地侍奉天地神灵，没有礼仪就无法区分君臣、上下、长幼的地位，没有礼仪就无法辨别男女、父子、兄弟的亲情关系与婚姻亲族之间的亲疏交往程度。因此君子尊敬礼仪，然后用他所知道的礼仪来教化引导百姓，不荒废礼仪的节期。等到教化有了成效后，再整治礼服的花纹样式，来区别尊卑上下的等级。人们顺从教化后，才能谈论丧葬祭祀的规矩，宗庙祭祀的顺序，安排好牺牲祭品的级别，布置祭祖用的干肉，按照每年的时节，来恭敬地祭祀。区别家族的亲疏关系，排定昭穆的次序，之后宗族聚在一起宴会，就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来联系彼此的恩义亲情。住低矮的宫室，穿简朴的服饰，车马不雕饰凹凸花纹，器具不镂刻花纹，饮食节俭，内心没有过分的欲望，来与万民同享利益。古代的明君实行礼仪就像这样。”

哀公说：“现在的君王为什么没有人实行呢？”

孔子回答说：“现在的君王，贪图利益不知道满足，行为放纵不会倦怠，荒淫懈怠，放荡游玩，固执地搜刮完百姓的财物，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使百姓怨恨他的政治，违逆众人的心志，去攻伐治国有道的国家。他们只求得到自己的欲望，而不择手段；暴虐地用刑罚残害百姓，不用正确的方法来治国。从前治理百姓的人用的是前面的方法，现在治理百姓的人用的是后面的方法，这就表明现在的君王不能实行礼仪。”

原　文

言偃①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乎？”

孔子言：“我欲观夏道②，是故之杞③，而不足征④也，吾得《夏时》⑤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⑥，而不足征也，吾得《乾坤》⑦焉。《乾坤》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此观之，夫礼，初也始于饮食。太古之时，燔黍擘豚⑧，汙罇抔饮⑨，蒉桴⑩土鼓，犹可以致敬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高⑪！某复！’然后饮腥苴熟⑫，形体则降，魂气则上，是谓天望而地藏也。故生者南向，死者北首⑬，皆从其初也。

“昔之王者，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⑭，夏则居橧巢⑮。未有火化⑯，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⑰其毛。未有丝麻，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冶金合土⑱，以为宫室户牖。以炮⑲以燔，以烹以炙⑳，以为醴酪㉑。治其丝麻，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

“故玄酒㉒在室，醴醆㉓在户，粢醍㉔在堂，澄酒㉕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㉖，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以降㉗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㉘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佑。

“作其祝号㉙，玄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俎，熟其殽㉚。越席㉛以坐。疏布以幂㉜，衣其浣帛㉝，醴醆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㉞魂魄。然后退而合烹，体㉟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羹㊱，祝以孝告，嘏㊲以慈告，是为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注　释

①言偃：字子游，又称叔氏，春秋时吴地常熟（今江苏常熟）人。孔门七十二贤人之一，擅文学，曾任鲁国武城宰。(www.chuimin.cn)

②夏道：指夏朝的风俗礼仪。

③杞：周代诸侯国名。夏代的后人分封在杞国。

④征：验证。

⑤《夏时》：指夏代的历法。

⑥宋：周代诸侯国名。殷代的后人分封在宋国。

⑦《乾坤》：指古代的《易》书。

⑧燔（fán）黍擘（bò）豚：指黍米烧熟，撕开猪肉。燔：把肉放在火上烤。擘：分开，剖裂。豚：泛指猪。

⑨汙樽抔（póu）饮：指在地上挖个坑当作酒杯，用手掬起来喝。汙樽：即污尊，指古代掘地为坑当酒樽。抔：用手捧。

⑩蒉（kuài）桴：指用草和土做成的鼓槌。

⑪高：通“皋”，大声呼喊的声音。

⑫饮腥苴（jū）熟：古代送死送葬的风俗。人刚死，使口含珠贝或生稻之米，安葬前，在苞苴上放置熟物祭奠死者。腥：生肉。苴：包裹。

⑬北首：指头朝北。

⑭营窟：指上古时掘地或垒土而成的住所。

⑮橧（zēng）巢：指聚柴薪造的巢形住处。

⑯火化：指用火烧熟食物。

⑰茹：吃。

⑱合土：指和合泥土，制作陶器。

⑲炮（páo）：烧。

⑳炙：烤。

㉑醴酪（lǐ lào）：指甜酒和果浆。

㉒玄酒：指古代祭礼中当酒用的清水。

㉓醆（zhǎn）：白酒。

㉔粢醍（zī tí）：指浅红色的清酒。

㉕澄酒：指一种清酒。

㉖鼎俎（zǔ）：指鼎和砧板。古代祭祀、宴飨时陈置牲体或其他食物的礼器。

㉗降：下落。这里指迎接。

㉘笃：忠实。

㉙祝号：即六祝六号。六祝，指祭神的六种祈祷辞。即顺祝、年祝、吉祝、化祝、瑞祝、荚祝。六号，指古代对三种神祇和三种祭品各有的美称。

㉚殽：通“肴”，指煮熟的肉。

㉛越席：指用蒲草编织的席。

㉜疏布以幂（mì）：指端着用粗布覆盖的酒樽。疏布：即粗布。幂：覆盖。

㉝浣帛：指经过煮练染色的丝织品。多用作祭服。

㉞嘉：乐，欢娱。

㉟体：划分，分解。

㊱簠簋（fǔ guǐ）、笾（biān）豆、铏（xíng）羹：均为存放食物的祭器。簠簋：两种盛黍、稷、稻、粱的礼器。笾豆：两种礼器。竹制为笾，木制为豆。铏羹：指祭祀时盛在铏器中的调以五味的羹。

㊲嘏（gǔ）：古代祭祀时，执事人祝为受祭者尸致福于主人。

译　文

言偃询问说：“夫子您极力推崇礼仪，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孔子说：“我想看看夏朝的礼制，因此去到杞国，但不能得到验证，我在那里得到了《夏时》。我想看看殷朝的礼制，因此去到宋国，但不能得到验证，我在那里得到了《乾坤》。《乾坤》的含义，《夏时》的规则，我从这两方面来观察，礼仪，最初是从饮食开始的。太古时代，人们把黍米烧熟，撕开猪肉，在地上挖个坑当作酒杯，用手掬起来喝，用草和土做成的鼓槌敲打土做的鼓，这样还可以向鬼神表达敬意。等到他们死后，活着的人爬到屋顶上号哭召唤：‘唉！某某你回来啊！’然后给死者含一口饭，在棺木里放些熟食，身体就葬在土地下，灵魂就升上天空，这就是所说的天望和地藏。所以活着的人以南面为尊，死去的人头要朝北，这都是遵从原始的规矩。

“从前的君王，没有宫室，冬天就住在用土垒起来的洞穴里，夏天就住在用柴草搭建的巢里。还不知道用火烧熟食物，吃的是草木的果实，吃鸟兽的肉，喝他们的血，连同皮毛一起吃。还不知道使用丝麻，穿的是动物的羽毛兽皮。后来有圣人出现，然后利用火的便利，冶炼金属，烧制陶器，建造宫室门窗。用火烧烤或蒸煮食物，酿制出甜酒、果浆。治理丝麻，编织成布帛，用来供养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送葬，也用来侍奉鬼神。

“祭祀时，把玄酒放在屋里，甜酒和白酒放在门里，浅红色的酒放在厅堂上，澄酒放在堂下。陈设好牺牲祭品，准备好鼎俎，排列好琴、瑟、管、磬、钟、鼓，用来迎接天上的神灵和先祖的灵魂。用这种仪式，使君臣间的尊卑关系正确树立，使父子间的慈孝之情诚笃专一，使兄弟间的关系和睦友爱，使上下的人齐心协力，夫妇各自处在自己的地位上，这叫作顺承上天的佑护。

“主持祭祀的人吟诵祝词，用玄酒来祭神，进献牺牲的血与毛，把生肉放在砧板上，把鱼肉煮熟后献上。祭祀的人坐在蒲草做的席子上。端着用粗布覆盖的酒樽，穿着丝帛祭服，献上甜酒和白酒，进献烤熟的肉。主人与夫人交替进献，来使祖先的魂魄愉悦。祭祀后退下，把各种肉合在一起烹煮，再肢解犬、豕、牛、羊，放在簠簋、笾豆、铏等祭器中，主持祭祀的人把主人家孝顺之情祝告先祖，再代替先祖把慈爱之情传达给主人，这叫作大祥，这样礼仪就全部完成了。”

孔子家语：问礼第六，探究孔子对礼仪的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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