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雪映绿雪堂白杜鹃花诗会

2023-11-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当年塘栖绿雪堂的那棵白杜鹃花是十分稀有的异种，它与鹤林种像无异，而条干苍秀，别具一等姿格。一般杜鹃分春鹃、夏鹃，但这株白杜鹃花十分奇特。《绿雪堂唱和稿》中有胡天牧写的《白杜鹃花诗序》：余曩年抵会稽，游览诸胜，转至五泄，过桐江，访子陵钓台及皋羽西台遗址，振衣千仞，独啸大江。

明末清初，塘栖曾有一座著名园第“绿雪堂”。

清《唐栖志》载有：“绿雪堂，在塘栖市河月波桥之西，张半纮老人所居也。叠石疏池名半月池。古松奇卉。老人手把一卷，吟咏自适，宛有茂林遥岫之致。堂有白杜鹃花，题咏成帙。胡天牧为作诗序。”

徐士俊有《赠张半纮居绿雪堂》诗：

巢父一巢，壶公一壶。

各任所托，聊以自娱。

杨雄有亭，相如有宅。

左琴右书，不嫌其窄。

兄弟三人，虽分不分。

对彼绿雪，无伤紫荆。

吕昭世有《赠张半纮居绿雪堂》诗：

尽日不知暑，窗幽书作龛。

高吟松答响，味道石堪参。

洵是流居一，兼之乐有三。

融融花月夕，草木被余酣。

关于园主人张半纮，《唐栖志》有载：“张开先，字半纮。邑诸生。性颖静，工诗词，谙音律，制有‘繁音三调’，自号曰‘韵园词隐’。于镇之市心，月波桥之北偏构‘绿雪堂’。绿雪堂中植有白杜鹃花，西川异种。每值花放，皎皎临风，轩轩玉树，四方才彦之士，无不啧啧称奇，留题见赠。有《绿雪堂唱和稿》，胡天牧涵有《白杜鹃花诗序》。”当年塘栖绿雪堂的那棵白杜鹃花是十分稀有的异种，它与鹤林种像无异，而条干苍秀，别具一等姿格。花样差小，疏落不繁，洁清自爱，自秋徂春，虽霜雪风雨中，寒葩不绝。迨桃李舒妍，彼复繁华，不逊如小阮风流，落落自别。

一般杜鹃分春鹃、夏鹃，但这株白杜鹃花十分奇特。根据清人胡天牧记载它是秋天开花，经历冬天的霜风雨雪，却寒葩不绝，一直到春暖花开它又繁花似锦，可与镇江鹤林寺那株神奇的唐代杜鹃媲美。

据史籍记载，杜鹃花在唐代就已驰名，尤以镇江鹤林寺杜鹃为最。《鹤林志》载：“杜鹃花高丈余，春日花开，倾城游赏。”

唐诗人李绅有诗记述当时盛况：

鹤栖峰下青莲宇，花发江城世界春。

红照日高殷夺火，紫凝霞曙莹销尘。

为赏花，元延祐年间在鹤林寺建了杜鹃楼。除了杜鹃花开美丽外，还因为此杜鹃花有不少传说，更添赏花者的兴致。

相传唐德宗贞元中，有外国僧人将杜鹃花从天台山带来镇江鹤林寺栽种，鹤林寺从此有了杜鹃花。每当暮春开花，鹤林寺的寺前山坡一片红云，有人看见有两个朱裳女子，融于杜鹃丛中，时隐时现，说这是两个花神来护花的，所以鹤林杜鹃才分外艳丽。

当时，周宝镇守浙西，驻润州（今镇江），随同周宝一起来的还有个道人殷七七。一天，周宝对殷七七讲：“鹤林之花，天下奇绝，尝闻你能使花在不开的季节开放，现在重阳佳节将近，你能使杜鹃的花开放吗？”殷七七连声应道：“可以。”

当晚，有女子来对殷七七讲：“我是司花女神，今天专门来听命于你，叫杜鹃花盛花，但不久当归阆苑。”次日，杜鹃花果然盛开，仿佛又回春天一般，镇江城全城轰动。

唐末，鹤林寺杜鹃花和杜鹃楼遭火焚，到了宋代有人以普通红踯躅冒充此杜鹃花。

遥想当年栖水张氏园第绿雪堂那枝白色的杜鹃如此娟美，似也有花神护佑，其能反季节开花似也应有殷七七这样的高人催开。

白杜鹃花很美，今天许多公园乃至小区庭院都种植红白杜鹃花，但是否为西川异种或是鹤林种，对今天的人已不重要了。诵读家乡前贤的诗文，来想象当年栖水观赏那皎皎临风、轩轩玉树的白杜鹃花的盛况，亦足以愉悦我们整日价忙碌的身心了。

《绿雪堂唱和稿》中有胡天牧写的《白杜鹃花诗序》：

余曩年抵会稽，游览诸胜，转至五泄，过桐江，访子陵钓台及皋羽西台遗址，振衣千仞，独啸大江。水声潺潺，如势矢过长空。而两岸白茅，绝无杂草，志称为先生素行纯白可致也。归来颜溪，偶涉《袁中郎文集》，有《天仙庙白松》诗，复诧其异而恨未之见也。又数历年所，于苕之庚村精舍内，适偶一僧从中州来，为予备述少林故事，亦云有白松五七株，去“达摩面壁处”石影碑几千步，虬枝龙干，如千岁寒冰。皮骨皆老，一针一叶，都作苍雪容。往来士大夫暨高僧墨客，靡不瞻礼赞叹其下。近恐游人猥亵，作铁栏护之。其僧语毕，合掌云：此祖师白业之所印也。噫！人物同根理吻合。即二说观之，则《内典》黑白二业之说，信不诬矣。

今年秋，张子彦威讳风举拨棹苕南，游衍浮玉（临安天目山）、车盖（按：车盖山在浙江吴兴县南九十里）两山数日，拉余同来栖上，过半纮绿雪堂，见壁上有《白杜鹃花》诗，余更讶其罕见。因思鹤林一树，名高千古，梦破惊红，醉成绝艳，原不借殷七七而传也。何来殊物，曾不知交山中亦大诧咄矣。温柔欲赋不自知，其足上移也。而半纮乃于丛花乱石中，束其手曰：“即此是，即此是。”余岸帻熟视，果与鹤林种像无异，而条干苍秀，别具一等姿格。花样差小，疏落不繁，洁清自爱，如褚河南书法，所谓行间玉润者。殆其近之可喜者，菊同芳而不以妖香借篡。避名林下，终不许痴俗辈谬加评点。自秋徂春，虽霜雪风雨中，寒葩不绝。即令数百年前，和靖有知，亦当于青松白石间，与孤山三百树共结其岁寒交矣。迨桃李舒妍，彼复繁华，不逊如小阮风流，落落自别。其始令人远也，既不同休粮闭户者之灰寒枯槁。其令人近也，亦不同轻落狂奴作人幕穿帘之态。庄庄焉其殆花中之君子乎！而半纮人如其花，花如其文。矧趋庭玉树，五六翩翩，此非清白家素积白业之所种耶！而栖水诸公及四方知交好奇之士，搦管舒毫搔着痒处，或吐玉而成虹，喷霞而成锦，一时竞集，得五七近体及歌行古风若干首，使遐迩同人因其花而想见其人文，而想见其旧德，则绿雪堂之白杜鹃，当亦与富江春草，少林天仙之白松，并寿天壤矣。

张勿用有《白杜鹃赋》：

张子空庭旧栽杜鹃，花开独酌，痛春光之易去，积珠泪万斛，醉后和酒浇之。杜鹃色本赤，而斯花吐白，忽忽夜月佳人，练裳缟衣，似舞似拜，因狎为是赋。其词曰：

山海载考，厥产西蜀。鳖灵称帝，蜀君自逐。化而为鹃，喉血溅木。木鸟共名，猩红眩目。状如火轮，照耀山谷。苌弘碧血，侍中污服，可并花之激烈也。子独不然，缟素蹁跹，玉钗斜堕，窗月未眠，似有所待。徙倚迁延求凰，甫奏私奔遂前，抑何花之披靡也。若太阳春未阻，百卉抽荣，白沙风暖，青山雨晴。天高地厚，莫不含生。尔乃落英言冷，莺簧变声，柳絮飞扑下上。无恒难逢，露葵向日心倾。乱曰：日月轮转，叹逝波兮；芳草欲歇，倏焉夏兮。子规叫月，空喉舌兮，生无古年，当思古贤兮嗟嗟，素鹃胡为娉婷兮。

郭扶九，字世澄，诗曰：

应怜春意在枝头，不许啼红动客愁。

色映闲庭迷粉蝶，光分远水落轻鸥。

三更冷月谁为伴，数点明霞拟共游。

为报蕊珠开未平，衔杯笑倚仲宣楼。

胡天牧诗曰：

白杜鹃花

杜宇声消月堕廊，晚寒犹剩一枝霜。

鸟同名字随人唤，花褪衣裳别样妆。

潘县未烦青眼盼，蜀江浣净锦心肠。

珠宫应是称难得，今日相看在雪堂。

沈瀚生，字武抑，诗曰：

三径初开处士家，春风才放杜鹃花。

夺将冰雪怜疏蕊，剪就罗纨发异葩。

玉照凭轩辉夜月，奇峰当槛映朝霞。

草堂不减桃源胜，绕屋寒梅漫独夸。

翁绍掀，字允赞，诗曰：

根分白帝更幽奇，摇落花开蝶未知。

蜀魄空传皆血泪，名园今复有冰姿。

扶持秋色云三片，漏泄春光雪一枝。

应惹诗人频着眼，斜风细雨也相宜。

卓方水和韵曰：

卧雪先生本好奇，手栽幽树少人知。

偶从南浦探新句，始识西川有异姿。

古帝魂归传缟素，何郎粉湿上花枝。

笑他剪彩殊多事，绿意红情总不宜。

王丹麓诗曰：

三月春光处处流，杜鹃开到若含愁。

精魂犹记兴亡事，血泪啼干便白头。

吕翼令诗曰：

一夜春风杜宇哀，月明寒色映楼台。

数声玉笛江城外，错认梅花落又开。

柴虎臣诗曰：

冰姿定出蕊珠宫，绰约无言对晓风。

莫更闲愁春欲去，只言杜宇不啼红。

沈侑，字亚丙，《咏绿雪堂白杜鹃花诗》：

忆昔我曾读书绿雪堂，便见此花曲折倚回廊。

中庭峭壁峻岫出，上有乔松覆石梁。

烨烨名花似拱揖，有如年少侍立长者傍。

玉树亭亭避俗艳，耻与凡卉争芬芳。

屈指于今数十载，梦寐此花难相忘。(www.chuimin.cn)

咄嗟苍松已摧，尔我忽已老白鬃，适与花相当。

名士每多事，睹花不觉吐文章。

或言江妃初解佩，或言虢国蛾眉浅淡妆。

又能霓裳月下舞，又疑粉蝶风中翔。

穷工极意写奇妙，花神嘿嘿殊徬徨。

唯唯否否不可得，笑尔支离笔墨多比方。

漫云蜀帝化魂飞天上，年年春半啼血染花裳。

何似冰心不可涅，千秋万祀凛冰霜。

岁寒终不改柯叶，指挥杯酒我欲狂。

羞杀鹤林繁花千百树，丹青莫画，独抱太素而深藏。

张之鼐，字仲谋：

春庭尽日不知寒，淡淡娇容取次看。

萼绿华中群树笛，蕊珠队里独骖鸾。

冰绡未解筵前舞，素彩偏增月底欢。

归去白头人共老，长留芳气胜如兰。

郭世陛，字抗九：

应怜春意在枝头，不许啼红动客愁。

色映闲庭迷粉蝶，光分远水落轻鸥。

三更冷月谁为伴，数点明霞拟共游。

为报蕊珠开未半，衔杯笑倚仲宣楼。

又：

绿野堂前佳气浮，雪氛偷觑小秦楼。

止堪咏絮供清赏，何事题红付御沟。

虢国淡妆情自足，寿阳轻试冷宜秋。

闲凭怪石寻佳句，懒听枝间唤不休。

张惠盛，字玉书：

不学红妆斗丽华，丰姿淡冶自堪嘉。

标名蜀国留奇种，移植高斋吐异葩。

点染湘裙孤月冷，飘摇水佩白云遮。

年年催得春归急，却喜霜前又发花。

卓天寅，字火传：

蜀国题红旧有名，谁来异种较还清。

携从太白峰头过，亲向山阴道上行。

小阁香霏传玉树，中庭雪满弄银笙。

子规泪尽三更月，羌笛梅花不敢鸣。

《过绿雪堂占半统张子感旧》：

论交习久坐忘年，绿雪晴看白杜鹃。

谷鸟暗呼花径下，洞泉清泛酒杯前。

少时经历吾霜鬓，老去优游尔砚田。

但使著书娱岁暮，名山他日使人传。

沈圣昭，字弘宣，《咏白杜鹃花和张玉书韵》：

异种江南少，春风怅别情。

久湮红泪湿，翻令白头惊。

野雾禁竦蕊，清辉斗落英。

小丛怜素质，遥忆锦官城。

胡乐素，字希臣：

杜宇声声何处长，三更月色冷啼妆。

晚来惊看江南路，一树红颜忽点霜。

柴绍炳，字虎臣：

冰姿定出蕊珠宫，绰约无言对晓风。

莫更闲愁春欲去，只今杜字不啼红。

朱麟，字公振：

茫茫蜀帝恨无边，若个曾吟杜老篇。

血到千秋应尽碧，化将清泪洒啼鹃。

丁介，字欧冶：

鸟魄花魂任尔呼，一时红泪头成枯。

素心冰玉谁同调，清白人间识也无？

咏绿雪堂白杜鹃花词：

沈谦，字去矜，调寄《惜分飞》：

水涨川江人恨别，却似泪痕重叠。此意真难说，杜鹃开遍东风血。

谁把玉容更绣颊，一夜鬓丝堪镊。熔尽肝肠铁，阳春不散蛾眉雪。

吴钦，字允哲，调寄《醉花阴》：

雨压阑干花透，不似人间绣。赢得月明时，一样娇花容，几瓣梅花凑。

红残故把霜华斗。错认鹃啼口。人眼最情多，无奈春归魂伴东风瘦。

沈士映，字虚谷，《传言玉女》：

何处吹开，点点却如残雪。竦枝藏影，借冰花镂结。云翻雨濯，皓皓琼

楼珠阙。千层素练，一般淡抹。

疑是蟾宫，昨夜来霏玉屑，白描画就。把墙阴路夺。西州路遥，不信有声

无血。天津桥上，飞过迥别。

此绿雪堂约于清顺治、康熙年间名噪栖水。

当年这座绿雪堂位于塘栖镇上的哪一个区域？根据《唐栖志》卷四《街巷》一章记载：“西市街蒲桃湾南侧的老二房弄，旧系张氏宅内备弄^[1]，内有二雅堂、绿雪堂，庭前凿池，垒石遗迹犹存。”这是王同光绪十六年编撰志书时亲眼看到的绿雪堂遗存。据此可确知张氏绿雪堂具体位置是在塘栖市河西侧的西市街，从旧时皮匠弄南侧的蒲桃湾往木桥方向，在后来塘栖钟表店旁边有一条弄堂，就叫老二房弄，此弄东起市西街，西至北小河街，弄内就是张氏绿雪堂故址的具体所在。

[1] 备弄：指古代江南第宅中在各幢建筑之间有一条宽约1米到1.5 米的通道，又称甬道。它起到了消防通道的用途，如遇火势，人们可以从这条备弄穿行救火。另外，由于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主仆分明，主人、贵宾走正厅大道，而备弄就是供女人、仆人行走的通道。

峨眉雪映绿雪堂白杜鹃花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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