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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学与古典舞风格的影响

【摘要】:的陈述,这显然是对意境之说大加推崇的。因此从中国古典舞的整体要求上看,不仅要做到一种含蓄之美,而且也要追求一种神似,即注意舞者的内心情感与外在写意效果的传神。受唐诗的影响,唐代舞蹈也以追求意境美为荣。例如我们所熟知的唐乐舞《霓裳羽衣舞》就被誉为“舞有意境”。

中国美学的核心范畴就是意境,在《周易·系辞》中就有“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的陈述,这显然是对意境之说大加推崇的。孔子也曾经说过“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一尽其言”,对意境的韵味抒发了己见。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终不能与于第一流之作者也。”禅宗的美学思想也极为推崇意境,在其看来意境是由心灵构成的世界,是一个本心、觉悟的世界。

艺术作品中,会有一些情景相融的境界出现,它们不是源自天生,而是主客观诸多因素的一种统一。我们知道,艺术作品的形成既有赖于创作者的丰富情感,也有赖于客观环境的升华之境,在一个完整的艺术作品创作过程中,情和境是不能分开的,二者宛如孪生兄弟,始终水乳交融地汇聚在一起,正所谓情中有景、景中有情,是情与景、意与境的统一。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在进行文艺创作时,不仅要做到情景交融,更要做到物我两忘,这样才可以为观者营造出一个主客观相交的艺术现象,也就是意境。所谓意境,简单地讲就是心物、主客、内涵和形式的完美统一,更着重以虚含实、实中见虚,有着无限和深远的特征。中国美学就是以妙悟为前提而达到生动、和谐、自然的道的境界。从当前的研究来看,三国两晋南北朝时代,我国文学创作就有了“意象”说和“境界”说。唐代的王昌龄和皎然业已提出“取境”“缘境”的理论,刘禹锡和文艺理论家司空图又进一步提出了“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创作见解。意境一词完整地出现,是在明代朱承爵的《存徐堂诗话》:“作诗之妙,全在意境融彻,出音声之外,乃得真味。”后人沿袭引用,如清代俞秘《春在堂随笔》卷二:“云栖修草夹道,意境殊胜。”而近代的王国维《人间词话》开篇即云:“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已直接将古典词作的水平高低与意境高低划了等号。

舞蹈作为一种肢体语言,本身也是时空表现的艺术,它通过协调性与韵律感极强的动作组合来展现人物的心情和舞蹈的内涵,可以说是人类内在审美通过外观动作的一个展现,是舞蹈艺术运动的具体成果。一个优秀的舞蹈作品本来不该是枯燥无味的,应该具有一种天机妙悟,一种绵绵不尽的哲理和诗意的味道,这也是一部优秀舞蹈作品具有不朽魅力的重要原因。所谓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概念就是在这生动、逼真的表现中予以展现,并为观者奉献出景、形、境融合的实境之美,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中国古典舞还有一种虚境之美,它是由实境引发的想象空间,将原有脑海中的想象进行无限的扩大和延伸,形成一种“象外之象”,并伴随着各种具象进行再次的丰富联想,从而对情感、精神和意义感悟出更多的“象外之旨”。这种想象具有一定的暗示性,是一种对事物发自肺腑的领悟和感叹,但是这种内心情感的解读是不宜用直白的语言进行表述的。所以虚境之美对于实境之美还是具有一定的升华作用。但是再美再好的虚境也要踏实地落到实处,也就是我们常提的“境逼而神境生”。意境是由多重意象主体构成的,是一个动态、整体的意象体,是创作得于心,观众会于意的共同产物,为此意境的创作不是突兀地平地而起,它需要结合各种情境,要综合各种艺术,如此才可以达到一种“情不发、情无景不生”“情与景会、景与情合”,景中藏情,情中见景的意象,创造出意境之美。

众所周知,动作是舞蹈艺术最为基础的语言,在特定的舞蹈情境中,构成动作的元素诸多,无论是姿态、速度、节奏、韵律,还是表情、构图音乐、舞美、服装等都可以从不同角度来展现人物的情感,据此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借以展示舞者各种复杂的心境和情感的冲突,致使舞蹈艺术可以在连绵起伏中跌宕有序、流动地展开,最终创作出情感美、流动美的舞蹈艺术精品。要达到上述舞蹈表演的目的,就需要表演者在舞蹈动律的运用上以简代繁,通过最为传神的形态,不断强化一种外形的塑造,据此来展现舞蹈内在的神韵,由此来抒发舞者的胸臆情怀。因此从中国古典舞的整体要求上看,不仅要做到一种含蓄之美,而且也要追求一种神似,即注意舞者的内心情感与外在写意效果的传神。虚拟的舞蹈动作要对其进行高度的美化才可以更好地体现舞蹈的内涵,使得舞蹈在肢体语言上更为流动与自由,并通过超越“实境”营造无限的“虚境”,创造出一种超脱、古朴的高雅境界。加之舞蹈动作中一些夸张变形手法的巧妙运用和追求超常形态之上的艺术真实,可以极大地调动观众的想象,让舞者与观众共同完成审美意象的创造,形成独特的意境之美。

唐代诗人王昌龄对诗歌中的“境”有这样的解释:“诗有三境,一曰物境、二曰情境、三曰意境。”从中可以看出诗人眼中的意境,就是用文字描述出景致来,但又让人感觉不到文字,即意境超越现实之景,有“象外之象”的意味。举几首唐诗为例,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中这样说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全诗紧紧围绕春、江、花、月、夜,让我们感觉似乎正临江而立,迎着缕缕清风,置身于美轮美奂的江花月夜之中。而此时人的思绪似乎凝成了一条漫漫长路,长路上走着的那个“我”在孤寂中对人生却有深深的思考。又如在《黄鹤楼》中诗人这样吟咏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整首诗透出雄浑高古、醇厚悠远的意境,看似随口吟出却又气势奔腾。仙人跨鹤,本属虚无。但作者借楼名起兴说仙人“一去不复返”,一种岁月不返,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古人不可复见的遗憾悠然而生。仙去楼空,唯有悠悠的白云千载依旧,又表现出世事迷茫,人生短暂渺小的感慨。缅怀古今,骋目四野,在悠远广阔的时空中创造出一种令人迷惘惆怅的氛围。诗人追求的意境之美,恰到好处地让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www.chuimin.cn)

受唐诗的影响,唐代舞蹈也以追求意境美为荣。例如我们所熟知的唐乐舞《霓裳羽衣舞》就被誉为“舞有意境”。因此白居易在《霓裳羽衣歌》中对霓裳羽衣舞大加赞赏,说其“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拽裙时云欲生”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想象到霓裳羽衣那迷人的风采,佳人一笑再笑,在舞蹈中穿梭,盼顾生辉,赋予了该舞欲说还休的曼妙意境。在《长沙旭登东楼舞》一诗中,白居易对于绿腰舞之美也是赞不绝口:“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将这首绿腰舞空灵、轻盈的意境之美浮现在众人眼前,与此同时通过这首诗歌,我们也感到诗人对于人生无常的一种无奈。客观地讲,唐代是中国古代舞蹈艺术发展的巅峰,可以说唐代舞蹈对于意境美的追求直到今日依然影响着现代舞蹈的创编。

舞蹈艺术和诗歌、绘画等其他艺术门类一样,创作者在构建自己艺术大厦的时候,情要真、意要深。情真需要创作者对民众生活有深刻的体验,意深需要创作者对社会生活有较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情真意深的艺术作品,是富有哲理和深沉情感的,可以通过作品的形象将情感自然地浮现出来。舞蹈的情感是细腻的,无论它的形式有多美,技艺有多强,都必须和人的内在精神、情感相通,这样的舞蹈才不会失去舞蹈的真谛。源于人的精神情感创造出来的意境亦是独特的,深刻的。意是指作品表现出来的思想和情感,境是作品中所描绘的客观环境和生活再现图景。那么舞蹈艺术作品的意境就应该是描绘的生活图景和其欲表现的思想情感融合一致而形成的艺术境界。它是通过形象化的艺术特写和描绘,把观众引入到想象的天地去寻找并获得的审美感受。在景、情、形、象、境的创造过程中,情景风采独具引人入胜,这又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

《毛诗序》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中国古典舞在美学的展示上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并十分注重对人物动作的描述,更强调人物心理和情感的刻画,并通过人物的演绎赋予舞蹈一种欲说还休的感觉。中国舞蹈中的情,并不是一种简单孤立的情感,其是和情景紧密相融的,正如谢榛《四溟诗话》说的:“作诗本乎情景,孤不自成,两不相背……情融乎内深且长,景耀乎外远且大。”中国古典舞也是如此,只有在情景交融的前提下,在肆意流动的空间中演出,才能使得舞蹈更具有一种流动性和观赏性。也只有在情景交融的前提下,在流动的空间采用情与景的铺张陈述才能产生深刻、鲜明突出的舞蹈的意。“情”是舞蹈的原动力,在舞蹈中,人物性格、事态变化、意蕴意境,都是围绕着“情”而出现的,诸如节奏的快慢、动作大小、力度的强弱、构图的繁简等等,都是根据“情”的改变而改变的。舞蹈作品因为“情”真才有“意味”,情感真挚淳厚,作品才能有艺术感染力,才能蕴藉隽永,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