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哲人终记，心志永存

2023-11-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导读本篇记叙了孔子临终前事迹、死后丧葬事宜等，故以“终记解”名篇。本篇中，孔子预感自己将死，用歌声表达了哲人将死前的心境与志向；他以梦境解释生死流转，达观通脱，处之泰然。遂寝病，七日而终，时年七十二矣。唅2以疏米三贝，袭衣3十有一称，加朝服一，冠章甫之冠，珮象环，径五寸而綦组绶4，桐棺四寸，柏棺五寸，饬棺墙，置翣5。堆土为坟，坟顶窄狭如仰斧形状，高四尺，附近种植了松柏为标记。

导读

本篇记叙了孔子临终前事迹、死后丧葬事宜等，故以“终记解”名篇。

本篇中，孔子预感自己将死，用歌声表达了哲人将死前的心境与志向；他以梦境解释生死流转，达观通脱，处之泰然。然而让他死也不能忘怀的政治理想是：“夫明王不兴，则天下其孰能宗余？”从中可以看到，一代圣哲担心自己的伟大抱负，会随着“哲人其萎”而后继无人的遗憾与失落。不过，从群弟子的守丧之地形成“孔里”，子贡独“庐于墓六年”，可以看到些许安慰，正所谓“死而不亡者寿”，“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孔子蚤晨作，负手曳杖，逍遥于门而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则吾将安杖？哲人其萎，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

夫子叹而言曰：“赐！汝来何迟？予畴昔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而丘也即殷人。夫明王不兴，则天下其孰能宗余？余殆将死。”遂寝病，七日而终，时年七十二矣。

哀公诔曰：“昊天不吊，不慭遗一老，俾屏1余一人以在位，茕茕2余在疚。於乎哀哉！尼父，无自律。”子贡曰：“公其不没于鲁乎？夫子有言曰：‘礼失则昏，名失则愆。’失志为昏，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一人3，非名。君两失之矣。”

注释

1屏：通“摒”，放弃。

2茕茕：孤单而无依无靠。

3一人：王肃注：“一人，天子之称也。”

译文

孔子早晨起来，背着手拖着手杖，在门口优游地漫步，吟唱道：“泰山要崩塌了吗？梁木要毁坏了吗？哲人要困顿了吗？”唱完回到了屋内，对着门坐着。子贡听到歌声，说：“泰山要是崩塌了，我仰望什么呢？梁木要是毁坏了，我依靠什么呢？哲人要是困顿了，我去效仿谁呢？老师大概要生病了吧？”于是快步走了进去。

孔子叹了一口气说：“赐！你怎么来得这样晚？我昨夜梦见自己坐在两楹之间祭奠。夏朝人将灵柩停在对着东阶的堂上，那还是处在主位上；殷人将灵柩停在堂前东西楹之间，那是处在宾位和主位之间；周人将灵柩停在对着西阶的堂上，那就是迎接宾客的地方。而我孔丘是殷人。现今没有明王兴起，天下谁能尊奉我呢？我大概快要死了。”随后卧病在床，七天就去世了，死时七十二岁。

鲁哀公哀悼孔子说：“上天不仁慈，不愿留下这一位老者，让他抛下我一人在君位上，孤孤单单，忧愁痛苦。多么悲哀啊！尼父，失去您我就没有效法的榜样了。”子贡说：“国君不想在鲁国善终吗？老师曾经说过：‘礼仪丧失就会昏暗不清，名分丧失就会出现过错。’失去志向是昏暗，不讲身份是过错。老师活着时不任用他，死后才致哀悼，这不合礼仪；以诸侯身份自称‘一人’，这不合名分。国君两样都丧失了。”

既卒，门人疑所以服夫子者。子贡曰：“昔夫子之丧颜回也，若丧其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今请丧夫子如丧父而无服。”于是弟子皆吊服而加麻，出有所之，则由绖1。子夏曰：“入宜绖可居，出则不绖。”子游曰：“吾闻诸夫子：丧朋友，居则绖，出则否；丧所尊，虽绖而出，可也。”

孔子之丧，公西赤掌殡葬焉。唅2以疏米三贝，袭衣3十有一称，加朝服一，冠章甫之冠，珮象环，径五寸而綦组绶4，桐棺四寸，柏棺五寸，饬棺墙，置翣5。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旐6，夏也。兼用三王礼，所以尊师，且备古也。

注释

1绖（dié）：麻做的丧带，在头上为首绖，在腰为腰绖。

2唅（hàn）：通“琀”，指殡葬时放在死者口中的珠、玉、贝、米等物。

3袭衣：尸衣。(www.chuimin.cn)

4组绶：系佩玉的丝带。

5翣（shà）：出殡时的棺饰。

6旐（zhào）：引魂幡。

译文

孔子去世的时候，他的弟子们都不清楚该为老师穿哪一等丧服。子贡说：“以前夫子哀悼颜回，其悲痛如同丧子一样，但不穿任何丧服。哀悼子路时也是这样。让我们悼念夫子，就像悼念父亲一样，但不穿相应的丧服。”就这样，孔子的弟子们都穿着吊丧的衣服并且加了麻，如果去外面，就在头上或腰间缠上麻丧带。子夏说：“我们在家中应该在头上或腰间缠上麻丧带，出门就不要在头上或腰间缠上麻丧带了。”子游说：“我曾经听老师说过：为朋友服丧，在家时头上或腰间缠上麻丧带，出门就不用了；但是如果是为非常亲近尊敬的人服丧，就一直在头上或腰间缠上麻丧带，连出门也一样。”

孔子的丧事，公西赤是负责殡葬事宜的。给亡人口中含了三贝和疏粳米，穿十一称衣服，外面再穿一套朝服，头戴殷时的章甫之冠，佩带直径五寸的象环，用杂灰色的丝带，桐棺四寸，柏棺五寸，整理灵堂装饰棺椁。系有披带，这是周代的制度；设置崇牙状的旌旗，这是殷代的制度；用素锦缠绕旗杆，上挑着宽为二尺二寸长为八尺的黑布幡，这是夏代的制度。在丧事中兼用到夏商周三代的礼仪，是表示尊师和传承古人。

葬于鲁城北泗水上，藏入地，不及泉。而封为偃斧之形，高四尺，树松柏为志焉。弟子皆家于墓，行心丧之礼。

既葬，有自燕来观者，舍于子夏氏。子贡谓之曰：“吾亦人之葬圣人，非圣人之葬人，子奚观焉？昔夫子言曰：‘吾见封若夏屋者，见若斧矣。从若斧者也。’马鬣1，封之谓也。今徒一日三斩板而以封，尚行夫子之志而已。何观乎哉？”

注释

1鬣（liè）：马、狮子等颈上的长毛。

译文

安葬的地方在鲁国都城北面的泗水河边，葬于地下不到有泉水的位置。堆土为坟，坟顶窄狭如仰斧形状，高四尺，附近种植了松柏为标记。弟子们都在孔子的坟墓旁住下来行心丧之礼。

埋葬孔子的时候，有人从遥远的燕国赶来参观，来人住在子夏家里。子贡对他说：“我们也只是普通人安葬圣人，不是圣人在安排料理葬礼，对于您来说有什么值得看的呢？过去夫子曾经谈及筑坟的样式，说：‘我见过坟筑得有像堂基的，有像斧头刃向上的。我身后就要斧头刃向上的形式。’斧头刃向上的形式，俗名叫作‘马鬣封’。我们今天为他筑坟，一天之内就聚土四尺来高，筑成了斧头刃向上的形式，这也算我们完成了夫子的遗愿吧。这有啥看的呢？”

二三子三年丧毕，或留或去，惟子贡庐于墓1六年。自后群弟子及鲁人处墓如家者，百有余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

注释

1庐于墓：即庐墓，古人在父母或老师的墓旁搭盖小屋居住服丧，守护坟墓。

译文

孔子去世后，弟子们大都守墓三年，过后，有的又住了一段时间，有的就离开了，只有子贡在孔子墓旁搭盖小屋居住了六年多。从那时以后，孔子的一些弟子以及鲁国百姓就有在孔子墓旁边建房居住的，渐渐有了百十来户，这样人们就把他们居住的地方叫作“孔里”了。

孔子家语：哲人终记，心志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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