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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同教育論著選編四个書外工具震撼成果

【摘要】:學習歷史,固然不能離開書本,但書本决不是學習歷史的唯一法寶;在中國“求學祇有讀書”的氛圍氣裏,更其要有跳出書本的勇氣。書本以外,可以輔助歷史學習的事物,計有實物、模型、圖片、地圖、圖表以及影片等。我也不僅自己作這樣的空想,還預備集合幾個同好,將這模型製造作爲自己書本研究以外的副業;并且勸你們在目前自己動手製造容易製造的模型,以充實你們的歷史知識,同時也可以充實你們的歷史教室。

學習歷史,固然不能離開書本,但書本决不是學習歷史的唯一法寶;在中國“求學祇有讀書”的氛圍氣裏,更其要有跳出書本的勇氣。書本以外,可以輔助歷史學習的事物,計有實物、模型、圖片、地圖、圖表以及影片等。學習歷史的理想的境地,是要使過去的已死的史實能够在我們的頭腦中重新感覺到它是新鮮的、活耀的;而欲達到這種學習境地,實物、模型、圖畫等等的力量都遠勝於書本。然而,在中國,一切都感到落後,一切都感到需要我們去努力,即就歷史參考物而論,其缺乏的情形更甚於參考書,雖然近年來各書坊也曾出版些歷史地圖及圖表等。

關於歷史實物的缺乏,一方固因爲國人不善於搜羅發掘,一方亦有許多由於國人無知的毁傷;更其是後者,使我們感到不可言説的憤慨。以近兩三年而論,有許多寶貴的史料都在所謂“打倒迷信”的淺薄的口號之下完全毁壞了。近日報載山東掖縣海南寺的明刻《藏經》,因爲該寺改爲他機關,以《藏經》爲迷信書籍,焚毁三分之一;各地的城隍廟的神像,江西龍虎山的法物,也都在這淺薄的口號之下犧牲掉;不知這些實物都是中國宗教史上的重要材料,只要有相當的遷移保存的方法,是不必一定要取這一條“去惡務盡”的卤莽辦法的。至於談及歷史實物的搜羅發掘,近年來因受西洋考古學家來華探檢的影響,已風氣漸開,這總算是比較可喜慰的現象。最近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派人到西南邊省搜集苗族的日常生活品,到河南安陽小屯及山東龍山城子崖發掘甲骨及陶器等,都是對於中國史的研究有深切的關係的。至中等學校學生對於歷史之實物的參考,在目下國内博物院數目希少及交通設備不發達的時候,只有善於利用機會之一法。譬如今年二月間,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在南京開考古組田野發掘工作展覽會,陳列大批從安陽及城子崖發掘得來的古物,位在南京及南京附近如滬寧綫上的中學校,决不可輕輕的讓這機會錯過。又譬如今年春假間,北平營造學社在中央公園開圓明園遺物文獻展覽會,這正是研究中國建築史與近代史“八國聯軍”一役的最好機會,則在北平及北平附近的中學校不妨利用春假旅行的名義去參觀一下。其次,中國有數千年的歷史,無論那個中學校的所在地,總有相當的古迹,對於這古迹加以系統的研究,也可以窺見中國歷史的一角。譬如我的生地在僻處海隅的温州;温州有曾經宋高宗駐蹕過的江心寺,有陳傅良讀書處的遺址等等,僅就這兩個古迹加以研究,也可以推論到遼金元北方蠻族的南下及宋代永嘉學派的興起,這不是關於中國民族史與學術思想史上的重要題目嗎?總之,如果你們有鋭敏的眼光能够抓住偶發的事項與已有的古迹,則實物之含有歷史研究性質的正自不少呢。

歷史上的實物,本不易得;補救這實物的缺憾,而有仿造的模型。對於諸位中等學校學生,這種模型的效用更其重要。然而可惜,中國的出版家竟没有一家肯附帶做這一種營業的,他們似乎全是尾巴主義者,只會跟在人家的後面去争奪生意,對於這有趣味的營業似乎想都没有想到呢!其實這在西洋是很普通的。據Henr y Johnson的《歷史教學法》(The Teaching of Histor y)所説,關於德國史,自從史前時期起到十九世紀,有一種很好的模型,係Rausch所造,凡二百多種古物,大部分並可用以説明歐洲通史。此外Hensell所造模型計二十六種,是用來説明希臘史與羅馬史的。Ransch與Blümner,Gall與Rebha mn,亦都造有優美的模型。談到我們中國,什麽都没有!我旅行到杭州或蘇州,看見廟寺前賣假古董的地攤上的古錢,時常空想着,這虚僞的欺騙的賣買,只要稍稍貫以學術的觀念,對於中國貨幣史的研究是大有用處的。譬如我們根據《泉貨彙考》等書,對於中國幣制先加縝密的研究;然後根據研究的結果,製造一套中國歷代錢幣的模型,這不是對於你們很有參考的實效嗎?去年,我又曾經在某圖畫雜志上看見許多中國寺塔的照片,當時也曾空想着,如果我們先調查中國塔的形式,然後依其不同的形式,仿造爲各種的小模型,這不是對於中國建築史與中國佛教史及中印文化交通史的研究大有用處嗎?自然,製造模型不是一件卤莽滅裂可以成功的事。仿造的時候,第一須正確。較小的物件,如上説的錢幣等,則物件的大小、形式、顔色,甚至於原料,都應該與原物完全一樣。較大的物件,如上説的塔等,則對於縮小的比例也應該絶對注意。我也不僅自己作這樣的空想,還預備集合幾個同好,將這模型製造作爲自己書本研究以外的副業;并且勸你們在目前自己動手製造容易製造的模型,以充實你們的歷史知識,同時也可以充實你們的歷史教室。

較模型比較易得的是圖片,這方面,如果諸位留意搜集的話,中國舊有的書籍也可以供給一部分,如關於彝器、碑刻、貨幣、宫室、樂器、車制、衣飾等等方面。舉例説吧,譬如諸位要看看新出土的甲骨以研究商代的社會,則劉鶚的《鐵雲藏龜》,羅振玉的《殷虚書契前編》《殷虚書契後編》《殷虚書契精華》《鐵雲藏龜之餘》,王國維的《戩壽堂所藏殷虚文字》,葉玉森的《鐵雲藏龜拾遺》,王襄的《簠室殷虚徵文》,明義士(J.M.Menziers)的《殷虚卜辭》(Oracle Recards from the Waste of Yin),林泰輔的《龜甲獸骨文字》,以及最近歷史語言研究所所出版的《安陽發掘報告》第一二册等,都可以供給你們以豐富的材料。又譬如諸位要看看敦煌發見的經卷、佛像、綉品以研究李唐五代間的印刷術美術的發達程度,那末斯坦因(M.Aurel Stein)的《塞爾印度》(Serindia:Detailed Report of Explorations in Centr al Asia and Westernmost China)與《千佛洞畫幅》(Port folie of“The Thousand Buddas”)伯希和(Paul Pelliot)的《敦煌千佛洞》(Les Grottes de Touen-Ho wang),羅振玉的《壁畫捃華》等,也可以給你們以滿意的印象。不過上舉二例中的書籍,也有許多價格奇昂,絶對不是普通中學所能備具的;如斯坦因的《塞爾印度》一書,合全國各大學各圖書館計之,不過兩三部;所以目下諸位救急的辦法,只有留意廉價的雜志上的複製品,而剪下來加以保存。如敦煌千佛洞的佛像、綉品、絹畫,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東方雜志》與《小説月報》就都曾有複製品。又如去年的《教育雜志》,每期都附有複製的西洋名畫兩張,依時代與派别加以説明,這在留意美術史的人,就是非常可寶貴的參考品。不過中國關於歷史的畫片,雖比實物與模型容易得到,但專爲研究歷史製作的畫片,仍是絶無僅有。在西洋則專爲學習歷史製作的圖畫集與挂圖頗不少。據H.Johnson的《歷史教學法》所説,圖畫集則有Lavisse與Parmentier的《歷史圖畫集》(Album Historique),Cybulski的《希臘與羅馬的文明》(Die Kultur der Griechen und Römer),Fougères,C.的《希臘人與羅馬人公私的生活》(La vie Privée et Publique des Grecs et des Romains),挂圖則有Lehmann的《學校教授用文明史挂圖》(Kulturgeschichtliche Bildes für den Schulunterricht),Cybulski的《古代希臘羅馬挂圖》(Tabulae quibus antiquitates Graecae et Romanae illustrantur),Lavisse與Parmentier的《法國文明史挂圖》(Tableaux d'historie de la Civilization Fransaise),Longman的《英國史挂圖》。説到這一點,則中國歷史圖書集與挂圖,在目下實亦與模型同樣急切的需要。(www.chuimin.cn)

在中國學習歷史,比較容易得到的參考物還只有地圖與圖表,然而數量也少得可憐。你們都知道,歷史有兩個基本要素,一爲空間,二爲時間;没有空間與時間,則人類社會活動的迹象,所謂歷史,根本就無所依托。表示歷史之空間的背景是地圖,表示歷史之時間的背景是年表。所以地圖與年表,在初學歷史的人,實是非常重要的參考品。不過歷史的地圖與地理的地圖性質稍有不同,歷史的地圖所注重的在於沿革或變遷,所以初學的人最好於熟覽歷史沿革地圖之後,自己將空白的地圖依時代局勢的變异加以填注。如果這樣反復地做,則對於歷史之空間的印象,一定不易消滅。年表,初看似乎很簡單,其實因爲中外古今曆法的异同,與歷代帝王紀元的複雜,非常繁瑣。近來所謂“年代學”,在歷史學中已成爲專門的基礎的學問。諸位初學的人固然不必怎樣地去研究它,但對於歷史之時間的印象,决不可任其糢糊,所以自己練習製作年表也是不可少的事。關於這方面,最近陳垣撰著的《二十史朔閏表》,可以給你們以很大的幫助。年表以外,其他的圖表也是幫助你們瞭解或記憶史實用的。如果你們自己於研究歷史上某一事件之後,將繁瑣的史實分解爲簡單的提要,而以圖表表示它,也是一種學習歷史的很好方法。

利用活動電影以爲學習歷史的工具,在目下的中國還完全談不到。中國目下所謂國産電影,只是《火燒紅蓮寺》等的惡俗作品。行政方面雖有檢查電影的法令與機關,但進一步利用電影以爲教育的重要工具,似乎還没有計劃到。少數都市學校放演廉價的電影,也只是注重娱樂方面,或者只是爲表顯點學校行政的功績,根本對於影片的本身還没有選擇與研究。在美國,應用活動電影於教育,已日益發達。所謂“直觀教育”(visual education),從前係指幻燈、模型、地圖等,現在幾專指電影教育。全國研究推廣電影教育事業的組織,除全國教育會外,還有兩處,各有年報,并有專論電影教育的雜志。現在所編製的影片的題材雖多關於健康、體育、社會科學、戲劇、音樂、藝術、職業指導方面,專爲學習歷史而編製的還未多見,但將來逐漸發達,會注重到這方面去,可以斷言。這些話,在諸位目前,固只等於“望梅止渴”;但我所以絮絮不止的,在説明電影與學習歷史的關係,以促教育行政方面及有意於教育的電影企業家的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