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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組合與勞動者教育的重要性及實踐方式

【摘要】:現舉英、日兩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教育爲例。這動的目的在使勞動與教育携手;質言之,就是將勞動者引進於大學,使大學有機會爲成年的勞動者服務。這夜校既以補助同人教育爲目的,换言之,既以勞動者自身的教育的進展爲目的,則依上述英日各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勞動者教育,亦當以文化的政治的學科爲歸宿,而不當以職業的或補習的教育爲標的。

一個勞動組合,即工會,應該有它的政治見解、經濟方略與教育計劃,不然,它不僅不配在這偉大的現時代中盡歷史所給與的使命,而且决不配稱爲勞動者的集團。

關於勞動者的政治見解與經濟方略,目下暫且不説,而只就勞動者教育一點加以論述。

對於勞動者施行教育,因於施行機關的不同,可分爲四:一爲政府;二爲企業家,即廠主;三爲社會社團,如教會、青年會或其他慈善機關;四爲勞動組合。

這四者,因爲立場的不同,所施行的教育也隨而差异。大概政府以國家的統一與鞏固爲目標,所希望養成的人物爲和平時代有力的生産份子與戰争時代勇敢的戰鬥人員,故所施行的勞動者教育每偏於補習教育性質。如果政治組織是畸形的,則這政府每爲某一階級的工具,而未見得能爲勞動者本身圖謀利益。企業家以生産效能的增進,或者更進而以緩和勞資的衝突爲目標,所希望養成的人物爲中級的有力的工廠管理人員與低級的和順的工友,故所施行的勞動者教育每偏於職業教育性質。社會社團以所謂社會的一般福利爲目標,故所施行的勞動者教育多爲補習教育與職業教育的混合體,而每陷於淺薄的温情主義。這三者因爲不完全以勞動者的福利爲目標,所以在資本主義發達的國家,勞動者每每於政府、企業家、社會社團所施行的諸種教育之外,自己還仍舊艱苦的去試辦教育。

勞動組合所舉辦的教育,自有他的立場,而以“有産者獨占的教育之解放”爲標的。所以勞動者教育决不是單純的胃臟的問題的解决,而是整個的靈魂的問題的策劃;質言之,勞動者教育决不僅僅是義務教育式的或職業教育式的補充,而當爲大學教育式的擴張。因此,各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學科内容,大概可分爲兩類:一爲政治的,一爲文化的;政治的教育所以謀勞動者整個階級的醒覺,文化的教育所以謀勞動者個己生活的豐富。現舉英、日兩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教育爲例。

在英國,我們曉得有所謂W.E.A.(The Workers' Educational Association,勞動者教育協會)的組織。這組織創始於一九〇三年,其最努力的事業爲“啓導學級運動”(Tutorial Classes Movement)。這運動的目的在使勞動與教育携手;質言之,就是將勞動者引進於大學,使大學有機會爲成年的勞動者服務。這啓導學級分爲兩種:一爲一年修了的,一爲三年修了的。據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〇年的情形,一年修了的啓導學級的科目,爲:經濟學及産業史、政治學、心理學、哲學、文學、歷史、自然科學、音樂、法文等。三年修了的啓導學級的科目,爲:經濟學及産業史、社會學、心理學、哲學、地方政治、憲政問題、文學、歷史、地理、生物學、音樂、希臘史及希臘文學等。這些科目,我們一目了然的仍舊可歸納於政治的及文化的兩類。

日本是比較後起的資本主義的國家,大正八年,東京才成立勞動組合研究會;九年,改爲“東京勞動講習所”,確定教育的組織與教育的方針;同年,擴大組織,創立勞動者教育協會,大規模的設立勞動學校。講習所所開辦的科目爲:經濟學原論、經濟學各論、勞動運動與社會思想、國家學、法學通論、近代文藝思潮、勞動運動史。協會所主辦的日本勞動學校的科目爲:社會學概論、經濟學、政治學、經濟史、社會學、社會運動史、財政學、勞動組合論、勞動法制、進化論、經濟政策、勞動運動論、法律學。大阪爲日本勞動組合最發達的都市,大正十一年成立大阪勞動學校,其科目爲: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法律學、心理學、生物學、統計學、唯物史觀、財政學、新聞學、社會運動史、社會思想史、經濟史、勞動運動史、農民運動史、勞動組合論、勞動問題概論、勞動法制論、勞動組合組織論、實際戰術、日本主義研究、雄辯論、時事問題批判、名著紹介。這許多科目,我們可納歸於政治的一類;關於文化的學科,非常缺乏;由此可以窺見英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勞動者教育已較日本爲進一階段。(www.chuimin.cn)

上文不避煩瑣地舉出這許多勞動組合所舉辦的科目,只是爲這次本館勞資方對於“同人教育補助問題”的解决之討究的參考而説。——關於“同人教育補助問題”的重要文獻,我們已彙載於“特載”中。——這次勞資雙方協定的條件,將每年派遣出洋留學的一萬元,改用以補助同人肄業夜大學或夜中學,這是值得稱許的,因爲這是合於謀大多數人的福利的一原則的。其次“同人教育補助金管理委員會”主張成立商務專修夜校,這亦是值得稱許的,因爲這是比較地可以適合於本館勞動者特殊的情境的。然而我們平心静氣的以勞動者組合的立場一加討究,則這問題的解决與發展,不能説没有很大的遺憾。

第一,這項補助金既由公司提出補助同人,則款項的保管與施用當屬於工會。如果懷疑目下工會組織的不健全,亦當由工會成立“勞動者教育委員會”,而由公司派人監督,或由勞資雙方合組委員會,而决不應將這基金保管與施用的權完全諉任於公司當局。

其次,商務專修夜校所開的科目大有研究的餘地。這夜校既以補助同人教育爲目的,换言之,既以勞動者自身的教育的進展爲目的,則依上述英日各國勞動組合所舉辦的勞動者教育,亦當以文化的政治的學科爲歸宿,而不當以職業的或補習的教育爲標的。然而這次夜校所開的科目,如簿記、會計、工廠管理、商業管理、鉛筆畫、石膏畫、木炭畫、水彩畫、圖畫理論等,完全不是爲勞動者本身着想,而只是爲公司養成少數的技術人員。我不是説我們應該排斥技術人員的養成,然而説這養成的責任與機關,應該由國家或企業家自行擔負籌辦,而不應該由我們勞動者越俎代謀的。如果這夜校是公司當局爲增進生産效能而自行籌款辦理,那我們只有稱頌公司當局對於企業的賢明的企圖;然而這款項的名義固赫然的是補助同人教育呢!以謀大多數勞動者的福利的款項供資方少數技術人員的養成,於情於理,均似未妥。試問這些科目除養成公司的管理員、營業員、繪畫員的中級人材以外,對於大多數的同人有何利益?而况這些人員的數目在同人中所占的百分比又顯然是很低的呢!總之,這事件的流弊,一、使勞動者將永無教育的醒覺;二、同人有補助教育之名而無補助之實;三、萬一少數同人抱增加薪水的熱望而入學,則將來以勞資的關係而轉變爲師生的情誼,對於工會組織的本身不無可危懼之點。自然,現在“木已成舟”,我們也只能希望今後工會的嚴密的考慮與糾正。目下呢,我以爲夜校對於科目的增設,同人應該有聯名要求權,如果同人有二十人以上的要求,無論何種科目,只要在法律許可範圍之内,夜校應該滿足其希望。

我很知道,在現在説話做文章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我始終相信:中國的正式的學校教育不可諱言的已日在腐化,日在崩潰;今後的教育的新途徑只有賴於農村教育與勞動者教育的崛興。中國的大學教授只會鑽故紙堆,躲研究室,做資産階級子弟的“奶嬸嬸”,在學閥派系中扮演悲歡離合的醜劇,誰在望着新的未來的中國在努力呢!看見英、日的學者與大學教授們爲勞動者教育努力,只感到刻骨的慚愧與悲憤。本館同人在勞動運動史上占有相當的地位,現在幸而有一批可以施用於勞動者教育的發展的基金,而竟又不能完善的施用,這不能不使我有所棖觸呢!

原載《編輯者》193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