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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化》:恩卡巴洛·拉马多·佐莉塔的成果

【摘要】:佐莉塔仅仅陪伴了我3天,我们就非常亲近了。最初,我是在塞洛基多农场的马厩里遇到佐莉塔的,这个农场位于智利百内国家公园附近的拉斯柴纳斯山谷中。我骑着佐莉塔跟着路易斯前行。本来,我也可以从马上下来,徒步下山,但是,我相信佐莉塔,她也果真将我安全地驮下了山。对佐莉塔,其他马也一样亲昵。很幸运,佐莉塔没有伤到自己,随后很快安静下来。

佐莉塔仅仅陪伴了我3天,我们就非常亲近了。我们不期而遇,但是立即就能理解彼此。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我们互相照顾,我变得非常喜欢她,她也成了我坚定的朋友。但是,告别的时候,我知道不大可能再见到她了。

第一天的时候,我们之间有点语言障碍,但是,我很快就学会了与佐莉塔交流,而她也立即准确地理解了我的想法。我们一起走在山谷中,一起过河,还一起爬山。她一路都驮着我,听我的话,但是她又能自己选出最佳路线,穿越多刺的灌木丛,爬上陡峭多石的山岭。

最初,我是在塞洛基多农场的马厩里遇到佐莉塔的,这个农场位于智利百内国家公园附近的拉斯柴纳斯山谷中。一个叫路易斯的加乌乔人把我引到这匹马跟前。他上身穿一件红色衬衣外套一件棕色紧身皮大衣,下身穿着一条宽大的黑色亚麻裤,脚蹬一双高筒皮靴。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帽边绕着一圈红色的带子,一头又长又黑、乱蓬蓬的头发披在脑后。他的脸和双手都是棕色的,饱经风霜,满是皱纹。我猜他大概50多岁,但实际上可能要年轻一些。很明显,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户外和马一起度过的。他几乎说不了几句英语——我也几乎不会说西班牙语。他设法问我以前是否骑过马,我说骑过,但不太多。他告诉我说,佐莉塔是一匹特别的马,就像一个斗士一般。我侧身坐进马鞍时,心情既害怕又激动。

我一直习惯于英国人骑马的样子,双手握缰,双脚稳稳地踏在马镫里,马疾驰时,骑手的身子在马鞍上坐起。而这里骑马的样子很不一样,一只手握缰绳,只有脚尖在马镫里,马在奔跑时,骑手稳稳地坐在马鞍里。我曾经那样骑过马,但那已经是数年之前的事了,所以,刚开始时,我还感觉有些陌生。但是,很快我就适应了。更让人称奇的是,佐莉塔似乎立即就能理解我。几分钟后,她已经能完全理解我的想法:想让她去哪儿,跑多快等。我们离开马厩,沿着一条长长的山谷前行,远处就是白雪皑皑的山峦。我们又走又跑,前行了1个小时后,路易斯追了上来。

“马跑得挺好吧?”他问。“还不错。”我答。“要不要快跑一阵?”他又问。还没等我回答,他就抽打自己的马让它疾驰起来。我没别的办法,只好也抽打了佐莉塔一下——我们一离开马厩,她就一直想快跑。很快,我们就沿着山谷飞奔起来,马蹄在草地上嘚嘚作响。那情形让人兴奋异常。

骑行了3个小时之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在河边扎起帐篷。那时,我正和一位名叫马塞洛·勒佩的智利古生物学家一起寻找恐龙化石。他的考古据点就在山上。于是,第二天,我们就骑马上山了。刚开始,山路陡峭,但是地上长满了草和青苔。后来,再往上爬连植被都没有了,全成了石头和灰土,山势也更加陡峭,几乎成45度仰角。我看了看路易斯,他就在我前面,他的马站在陡峭的斜坡上,看起来很危险。我骑着佐莉塔跟着路易斯前行。一开始,她似乎很小心,用蹄子在石头上试探着。后来竟然自己找出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实际上,那里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有几块石头被马蹄踩到,一下子滚落到山下。我尽量不去看那些石头。转了一个弯后,山势又和缓起来,地上又有了植被。这是一座山的顶部,却不是我们要到的地方——要到山顶附近的恐龙化石考古点,我们还得再走一段路,但是,最险峻的一段路已经过去了。这时,我才长出了一口气。实际上,在登山途中大部分路段,我几乎都是屏住呼吸的。

到了化石考古点后的几个小时里,我们都忙于收集地表化石。这些化石是因为冬天的雪融化而暴露出来的,还有就是被风吹出来的。就在我们寻找古生物时,狂风依然卷起沙子吹在我们脸上。我找到了一节脊椎骨,它是一只鸭嘴龙的,这种恐龙距今有6800万年,嘴部像鸭子;还找到了几块智利南美杉的化石,这些植物保存得非常好,其果实甚至连年轮都清晰可见。(www.chuimin.cn)

随后,我们就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返回帐篷。下山的旅程比上山更加恐怖,因为那时,我们无法不朝下看。我踩着马镫,身子在马鞍里向后倒着。如果佐莉塔脚下打滑,我们就得掉到谷底了。本来,我也可以从马上下来,徒步下山,但是,我相信佐莉塔,她也果真将我安全地驮下了山。

这是和另外一种生物结成的伙伴关系,多么不同寻常啊!多少个世纪以来,人类和马逐渐互相了解,找到了沟通之法,并且建立了信任,他们之间的伙伴关系也就有了基础。马还有一种天生的秉性,这种秉性深深地植入了他们体内——他们就像犬一样,能够与其他动物建立起伙伴关系。他们天生就是一种群居动物。不管是在途中还是在营地,只要一停下来,佐莉塔明显就想接近其他的马。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她又会挤一挤其他马,用头顶一顶他们的侧腹和肩头,再用鼻子在其他马的鼻子上触一触以示亲昵。对佐莉塔,其他马也一样亲昵。我们会在帐篷附近拴几匹马。我们一回到山下,佐莉塔只要一瞅见其他马,就会激动地嘶鸣。其他马也会嘶叫着回答她。很明显,他们看到彼此都很高兴。

每天晚上,那些加乌乔人都要把马带回马厩,早上再沿着河谷把他们带到我们的营地。有一天晚上,我们听说他们设法抓住了一匹在拉斯柴纳斯山谷附近游荡的野马。最后一天,我们收起帐篷,骑着马沿着山谷朝下走。在一个小牧场,我下了马,将佐莉塔拴在一个篱笆桩上,亲切地向她吹了个口哨,再拍了拍她的肩向她告别。考古队的其他人抵达的时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所有的马也都被拴在篱笆上,排成了一行。

就在一处角落,那匹野马被一套简易的马笼头和其他马分开拴着。他的鬃毛和尾巴又黑又长,很是漂亮。对周围的一切,与其说他是害怕,不如说是好奇。但是,他作为一只野生动物的生活却就此结束了。他的野性将会被驯化。我能想到,他被拴到马厩里,又会是一匹好马。在那里,他再也不会受到美洲狮的威胁,还能吃到许多干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替他感到难过。

我关上门要离开的时候,佐莉塔在我身后大发雷霆。我倒乐意认为,她是因为我要离开才发怒的。她震怒的时候,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坚固的篱笆桩都从地上拔了出来。于是,现场一阵喧闹,佐莉塔一边嘶叫,一边乱蹬蹄子。但是,那个加乌乔人跑了进来,很快抓住了缰绳,这时马也累了,加乌乔人就安抚她。很幸运,佐莉塔没有伤到自己,随后很快安静下来。她其实够温驯了,但是内心依然存有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