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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羊奶的价值及风险,了解驯化的历史

【摘要】:雌性动物产奶是为了养育后代。北美中部大草原流传的传统故事也说明,狩猎采集者把羚羊乳房和乳汁看成珍馐美味。这一分支后来明显因为这一事件而得名“因心系羚羊奶而迁移他处的人”。牙结石会导致牙龈发炎,还会影响其下的牙槽骨,使之萎缩,直至最终脱落。

现在,我们对饮奶已经习以为常,无法使时光倒流,再去想象最初人们是怎样有了饮奶的想法。但是,如果你能摆脱对牛奶奶制品熟悉的感觉,那么,喝另一种哺乳动物的奶就显得非常怪异了。

给哺乳动物定性的一个特点就是它们拥有乳腺,这种腺体能产出奶来。雌性动物产奶是为了养育后代。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生存策略,意味着母亲不会因为要为后代觅食而丢下它们不管。她可以和幼仔一起,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喂养他们。当幼仔长大一些,更加强壮,更加独立,他们就能离开母亲,自己到野外觅食。

我想,将人奶倒进早餐粥或早茶中,很少有人能够接受。但要是喝另外一种哺乳动物的奶,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了。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几千年了。但是,是谁提出从另外一种哺乳动物的乳腺中挤奶来喝的想法的呢?

我怀疑,在农民出现之前,那些以狩猎采集为生的人已经品尝过奶了。迄今尚未发现石器时代之前人类饮奶的证据,但那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去看,因为那种情况非常少见。但是,我曾经在几个现代狩猎采集部落里生活过,我有机会见证他们能够把一具动物尸骨吃得多么彻底。成功捕回猎物后,摆上餐桌的不仅仅有肉,那些内脏、脑、胃里的东西也都是美味可口的。在西伯利亚,我见过猎人将一只刚捕杀的驯鹿肚子割开,把还有余温的鹿肝切成小块生吃,他们还会拿杯子从鹿的尸体开口处舀出血来喝。

人类学家乔治·西尔伯鲍尔曾经在博茨瓦纳的卡拉哈里沙漠和那里的丛林居民一起住了10年。他曾经详细描述过这些人是如何利用一具被捕杀羚羊的尸体(包含乳房)的:“人们都认为,哺乳期大羚羊的乳房在火上一烤,就是难得的美味。如果其中还有乳汁,人们就会在剥皮开始前将其挤出喝掉。”

北美中部大草原流传的传统故事也说明,狩猎采集者把羚羊乳房和乳汁看成珍馐美味。据说,曾经有两位部落首领在捕杀了一只母鹿后,为谁能占有那两只“奶袋子”而发生争执。一位想独占两只羚羊乳房,另一位很生气,就带着他所有的亲戚迁移到北方的一块新领地去了。这一分支后来明显因为这一事件而得名“因心系羚羊奶而迁移他处的人”。那位酋长想占有两只羚羊乳房的自私行为似乎太微不足道了,根本不会引起部落分裂;这个故事真正讲述的似乎应该是权力和威望之争——拒绝分享羚羊乳房是具有象征意义的。

历史记录中,接近当代的狩猎采集者都会从被捉住的动物身上挤奶喝。我们从这些事例中可以合理推断,古时候的狩猎采集者应该也会。他们肯定也会彻底利用动物尸骨,使这一宝贵资源发挥最大效用。谁要认为在动物被驯化之前人们没有品尝过动物乳汁,那就太傻了。动物乳汁可能不是狩猎采集者饮食中的重要食物,但也不大可能完全没喝过。考古科学的新进展使我们有机会研究我们祖先的饮食。在喝动物乳汁这件事上,我们祖先的牙齿中可能隐藏着一些线索。

钙对牙齿和骨骼健康非常重要,而乳汁是钙的上佳来源。如同其他元素一样,自然的钙有一些不同的存在方式,或者称为同位素。从人和动物组织(包括骨骼和牙齿)样本中,我们可以测算出这些同位素的比例。碳和氮同位素的比例对于分析饮食很有用——碳同位素能够大概显示出一只动物生前吃过哪些植物,而氮同位素则能反映出更偏向素食还是肉食,以及是否有来自海洋的食物。因此,考古学家曾经抱有希望,认为钙同位素的比例可能会提供一些古代饮食中乳制品的相关线索。他们对考古发掘的人类骨骼和动物骨骼进行了测试,发现他们的钙同位素比例有差异。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人骨骼中钙同位素比例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中石器时代时,人们尚未有家养牛;新石器时代时已经有了。但是这两个时期的人骨中含有相同比例的钙同位素。所以不幸的是,这种方法似乎并不能给我们提供答案。(www.chuimin.cn)

然而,牙齿的确能给我们提供另一项选择。整体而言,我们祖先的牙齿比我们今天的要好得多。由于饮食中含糖较少,他们的龋齿问题并不突出。你也会看到考古发掘出的牙上偶尔会有牙洞,但是那比今天西方社会中龋齿泛滥的情况差远了。另一方面,我们的祖先几乎不会刷牙,对牙齿卫生缺少关注,随着时间推移,就会形成牙垢,进而钙化并变得非常坚硬。在考古发现的牙齿上经常能发现积累的牙结石。情况还不仅于此。牙结石会导致牙龈发炎,还会影响其下的牙槽骨,使之萎缩,直至最终脱落。当然,到了那一步,考古学对其进行研究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那些被人们发现仍然长在口中、长满结石的牙齿,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古时饮食的一丝有用的线索。

结石形成时,会将一些食物微粒裹在其中。从最小的层面讲,这些微粒包括淀粉颗粒(贮存糖分的小组织)和植物化石(这些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东西中富含二氧化硅,能支持植物生长)。这些颗粒都可以在实验室中分析并识别。对牙结石的研究已经揭示出古时饮食的各种惊人细节。由于尼安德特人牙齿不洁,我们现在才知道,4.6万年前居住在如今伊拉克的这些人会吃煮熟的谷物,且很可能就是大麦;复活节岛上的人会吃甜土豆;史前社会的苏丹人会吃一种叫作紫果莎草的植物,而今天我们把这种植物当作杂草。

这些都是不错的发现。但是人类饮食中存在动物乳汁的发现在哪里呢?动物乳汁中没有微化石,但是,其分子很有特点,其中一种分子就成了关键线索。它就是乳清蛋白,或者更正式的名称乳球蛋白(BLG)。重要的是,动物乳汁中可以发现乳球蛋白,但人奶中却没有。这种东西相对不易被细菌破坏,所以可以留存很长时间。这种蛋白质另一个有用的特点是,各种动物皆不相同。这样,我们就有可能看到牛、水牛、羊、山羊和马的乳球蛋白的差异。

2014年,一个由多国研究人员组成的团队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这项工作主要是从一系列考古样本中寻找乳球蛋白。他们在公元前3000年欧洲和俄罗斯石器时代的牛、羊和山羊牙结石中发现了许多乳球蛋白,这些地方有大量的乳品证据;但是,在西非青铜时代的牙齿样本中,却并没有发现乳球蛋白,这些地方也没有食用乳品的证据。截至这一步,一切研究都进行得挺顺利。科学家还从格陵兰那些命运多舛的中世纪挪威人活动的地方寻找牙结石中的乳球蛋白。对氮同位素等进行的其他研究说明,在一个长达500年的气候恶化期,格陵兰维京人在饮食上减少了对家养动物的依赖,更多的来源是包括海豹在内的海洋生物,直到公元前15世纪,他们不得不放弃在格陵兰的定居点。鱼骨通常很难在考古遗址中很好地保存,除了海豹,后来的维京人很可能还吃鱼。科学家、作家贾瑞德·戴蒙德在其书《崩溃》(Collapse)中认为,格陵兰维京人对饮食有一种病态的坚持。但事实似乎相反,维京人曾努力去适应变化的环境。不管他们放弃格陵兰定居点的原因是什么,这都说明他们很不喜欢吃海中的食物。

对维京人牙齿结石的分析还揭示出他们饮食的另一个变化。公元前1000年,早期的格陵兰维京人吃的乳制品很多。但是,4个世纪之后,维京人牙齿中却没有了乳球蛋白。这说明,他们已经不再吃家养动物了,甚至已经没有乳制品了。也许正是因为再没有了产乳动物,才导致维京人定居点的终结。但是,导致他们放弃格陵兰定居点的真正原因也有可能是纯粹的经济因素。格陵兰维京人曾经从事海象和独角鲸牙贸易,但是,随着非洲象牙进入市场,他们的货物不再像以前那么值钱了。当海象和独角鲸牙的价格跌破底线,卖掉的货物换不来一块好点的奶酪时,他们就感觉应该离开这片土地了。

所有这些发现都很有意思。利用乳球蛋白重现古时饮食也在近期取得了进展。然而,这一研究的范围还没有拓展到青铜时代之前。我能想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更为古老的牙齿样本中寻找乳球蛋白。我认为,在动物驯化和饮用乳品出现之前的新石器时代,在我们祖先从未刷过的牙齿上,会出现一些细微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