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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贝镇海滩的神秘人类脚印

【摘要】:我开着我的大众T25四驱面包露营车穿过沙丘,来到芳贝镇的海滩。芳贝海难是南港海滩向南部的延伸。正是这些深层沉积物把我吸引到了芳贝。对此,他并未大惊小怪,因为当地人知道,海滩上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痕迹。2005年我在芳贝海滩见到戈登时,他已经记录了超过184条人类脚印的线索。在芳贝,距离海岸1.5英里的地方才有那种茂密的森林。在十几年前那个寒冷又刮风的日子里,我和戈登沿着芳贝海滩边走边拍照。

我开着我的大众T25四驱面包露营车穿过沙丘,来到芳贝镇的海滩。这辆露营车很可靠,我是从我亲爱的朋友、导师、考古学家米克·阿斯顿处购得的。车的内饰很美——我在胶合板内饰上喷涂上了葛饰北斋风格的海浪画。车的外部也很好看,是明亮的金属绿。这辆车还很实用:有一个防止陷入泥坑的装置;四轮驱动能使车辆从海滩上的大坑中驶出(这一点是经过考验的);它的同款车型曾经穿越过撒哈拉大沙漠。

就这样,靠着国民托管组织的帮助,我对开车穿过沙丘前往海滩一点都不操心。园林管理员开着他的路虎,我就跟在后面。我们从沙丘一侧往上行驶时,车有点吃力;我能感到动力换挡,但车轮就是不转。我们曾在那里为英国广播公司(BBC)二台拍摄《海岸》(Coast)的最早一个系列。制片方没有考虑到风雨会妨碍拍摄的问题。这时车里暖和干燥,就成了我们避难的地方。我甚至还能在小燃气炉上煮茶给大家喝。

天放晴的时候,我们从车里出来,开始勘察海滩,计划如何拍摄电视节目。沙滩面积很大,一望无际。

芳贝海难是南港海滩向南部的延伸。1926年3月16日,前战斗机飞行员亨利·西格雷夫爵士驾驶着他那辆绰号“瓢虫”的亮红色四升版Sunbeam Tiger[1]打破了陆地行驶速度纪录。他的最高速度刚刚超过每小时152英里。仅一个月之后,这一纪录就被打破。但西格雷夫于1927年又创下新的纪录,并于1929年在佛罗里达的代托纳海滩再次打破纪录。1926年比赛当天的照片记录了那一令人激动的时刻。当时有一大群人聚焦在海滩之上,为了看清楚西格雷夫驾驶他的“瓢虫”,有一些观赛者都爬上了沙丘。

但是推开海滩细沙的不只是赛车。在每年的春潮中,大浪都会涌起,拍击沙滩,退去时又会将沙子卷走,并将其下方深处的沉积物显露出来。正是这些深层沉积物把我吸引到了芳贝。我对原始地质学虽有那么一点兴趣,但真正让我兴起的还是当这些细沙、淤泥和石头当中出现了动物和人类痕迹的时候。因此,我就去了那里,拍摄细沙之下古时的淤泥沉积物。一个90年前的陆地驾驶记录距今太近了,如同昨日,更如同一眨眼工夫之前。我想看到的是几千年前留下来的痕迹。我知道,那些痕迹就在此地,就在这片海滩之下。

1989年3月的一天,退休教师戈登·罗伯茨在海滩上遛狗时发现,在刚刚露出来的深层淤泥中有一些奇怪的印记,大小、形状和间隔都恰好与脚印相符。他细看了一下,没错,就是脚印。接下来,戈登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脚印。对此,他并未大惊小怪,因为当地人知道,海滩上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痕迹。但是,令人非常奇怪的是,似乎没有人给予太多关注。

戈登提醒考古学家关注这些脚印。他们利用了各种技术,包括对淤泥中的有机物残留进行放射性碳测,确定这些脚印的形成时间。它们可以追溯到距今7000年到5000年。这一时期是英国史前社会中很有意思的一个阶段,是中石器时代过渡到新石器时代关键

那些因潮水而显露出来的脚印最多只会在海滩上保留几个星期,很快就会被冲刷掉。戈登意识到了它们应该都是古时遗物,非常重要。于是他决定将这些罕见而珍贵的数据保存下来,他开始了一项庞大的个人工程:通过描画和拍照记录这些脚印。一遇到保存特别完好的印记,他就会做出石膏模型。这样,他的车库开始被一盒一盒的石膏模型所占据。2005年我在芳贝海滩见到戈登时,他已经记录了超过184条人类脚印的线索。这些脚印的主人有男有女,有成人也有小孩。他给我看了他所拍的一些照片和所做的一些石膏模型。其中一些能够表现出脚趾的细节和迈步时的压力,真是惟妙惟肖。那么,这些清晰的脚印是怎样形成的?又是怎么保存了这么多年的呢?

看着戈登所做的石膏模型,我就知道,要将这些脚跟、脚弓和脚趾的细节保存下来,海边的淤泥应该有多么坚固。成年人的脚印中,脚趾是展开的,这是打赤脚的特点。但是,这些脚印要留存下来,淤泥就不能一直是湿的和容易变形的。所以它们肯定是在大热天被晒硬了。然后,潮水再来的时候,缓缓上涨的海水会带来一层细沙和淤泥覆在脚印之上。这样的过程周而复始,直到脚印被深埋在泥层之下,封存并保护起来。在之后的数千年里,沙丘又移动回去,将裹着脚印的泥层盖了起来。现在,沙丘进一步向后撤退,使那些底层淤泥暴露在爱尔兰海原始的能量之下,一层一层的淤泥被冲开,最后,那些脚印再次出现。(www.chuimin.cn)

在考古记录中,脚印是很罕见的,它能使我们对人类行为有独一无二的了解机会。在解剖学家和位移专家的帮助下,戈登描出了古时造访海滩的那些人的画像:妇女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可能是在捡拾蛏子和小虾;男人在奔跑,可能是在追逐猎物;孩子转着圈跑,在海边拾东西玩,就像今天的孩子在海边玩一样。

但是,除了人的脚印,还有动物的。这些记录显示,泥滩上曾经有过大量的鸟类。其中,蛎鹬和鹤的脚印还可以明确地识别出来。此外,还有哺乳动物的脚印:野猪、狼(或者大型犬)、赤鹿、狍子、马的脚印以及野牛那明显的偶蹄印。

在十几年前那个寒冷又刮风的日子里,我和戈登沿着芳贝海滩边走边拍照。我们紧盯着地面,寻找刚刚被冲开的脚印。不久,我们就发现了野牛蹄印的线索。因为印子很大,所以我们不大会错过。这些蹄印还很深,我们几乎可以感受到野牛将脚重重地踩到湿泥中的分量。我们二人蹲下来仔细观看。我对看牛的蹄印经验丰富——我在家的时候,那些小公牛就会聚集在水槽周围。天气潮湿时,水槽周围都是湿泥。有时,天气条件非常适合将牛的蹄印保存一段时间——先下一阵雨,使泥变得光滑,然后太阳出来又将它晒硬,这样,牛的蹄印就印在其中了。但是,芳贝海滩的野牛蹄印比小公牛的蹄印要大两倍多。

这些蹄印非常大,并且其中最古老的无疑形成于中石器时代,所以,它们不会来自被赶到海岸边去吃草的家养牛(正如在中世纪的诺福克,人们会把牛赶到沼泽地放牧一样)。这些蹄印形成的时间太早了,不可能是家养牛的,而肯定来自现代牛的野生祖先。

那天,海滩上一片阴郁,但也很美。我们一直在拍照,阳光下我们的身影不断变长。太阳沉入大海之前,沙丘也短暂地沐浴在金色之中。拍完之后,我们将装备收到那辆绿色小车的后备厢中。我谢过戈登,开车驶离沙丘。

戈登·罗伯茨则继续在芳贝海滩收集脚印的记录,并努力将这些脆弱的线索归类并保存。2016年8月,他去世了。但他留下的遗产是一座了不起的档案库,可供未来的研究人员使用。能遇到他,和他一起,在那片沙滩上,在那些不停移动的沙丘旁,边走边寻找脚印,我感到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