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青瓷烧制技艺：中国陶瓷史上的里程碑

2023-10-3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越窑青瓷烧制技艺。这为上林湖日后成为越窑青瓷生产中心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考古调查表明，越窑青瓷的烧造史经历了唐、五代、北宋，历时两个多世纪，在中国陶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选中孙迈华，是因为其烧制青瓷的精湛技艺。由于越窑青瓷烧制了一千多年，也消失了近一千年，一些传统烧制技艺已被历史的尘埃掩盖。

传统技艺慈溪市国家级2011年

游客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越窑青瓷烧制技艺。曾经有一篇散文这样描述：“珍珠白沁就烟雨，孔雀蓝映著月光，莹透的素颜，朦胧了琴弦上的一缕檀香。”句句扣人心弦，丝丝耐人寻味，勾勒出越窑青瓷这一艺术瑰宝的独特魅力。

越窑青瓷始于东汉，是我国延续时间最长、影响范围广泛、内涵相当丰富的窑系。历史上，先后有三大越窑青瓷生产中心：一是上虞曹娥江中游地区，二是慈溪上林湖一带，三是鄞县（鄞州区）东钱湖地区。原始瓷到成熟青瓷的演变就在越窑的龙窑里成功完成，因此，上林湖越窑青瓷也被称为“母亲瓷”。上林湖在今天慈溪市东南九公里处，东、南、西三面环绕着低矮的山坡，山上草木繁盛，蕴藏着大量的瓷土矿。北临东横河，向东可达宁波港，向西可通曹娥江、京杭大运河。自古以来就是烧制陶具的理想场所。

三国时期，上林湖的瓷业生产已初具规模，窑场数量不断增加，产品种类日益丰富，形成了越窑创烧以来的第一个兴盛期。这个时期的产品主要有罐、壶、碗、钵、洗等；器物胎质坚硬，含沙粒，较粗糙；釉色以青黄居多，还有青、青绿和褐色釉；纹饰有羽毛纹、网格纹、席纹、窗棂纹、重线水波纹等。南朝时期，周边地区窑场规模虽然已趋于萎缩，但上林湖地区窑场数量仍继续增加，制瓷工艺进一步提高，装饰流行刻划重线莲瓣纹和褐色点彩。这为上林湖日后成为越窑青瓷生产中心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隋至唐早期，由于战乱频繁，越窑生产几乎处于“休眠”状态，产品数量和质量均急剧下降。历史上的瓷器并不是“一出生”就受到追捧的宠儿。从东汉烧制成功后直到唐初，玉器、象牙制品、金、银、琉璃、玛瑙等材质更受欢迎，这从欧阳询等编撰的《艺文类聚》中可见一斑，里面提到了玉器、象牙制品等所有材质的器具，却唯独没有提到过瓷杯、瓷碗。唐中期以后，随着社会的稳定、各类手工业的蓬勃发展，瓷业生产也出现了遍地开花、争奇斗艳的局面，形成了“南青北白”的格局。上林湖越窑已成为当时南方青瓷中的杰出代表，制瓷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烧制出了较高质量的瓷器。尤其到了唐晚期，上林湖的瓷业生产进入最为繁盛的时期，窑场数量剧增。唐宋时期，浙东已发现的293处唐宋越窑遗址中，有104处在上林湖。如果我们沿着上林湖的湖岸走，平均每200米就有一座唐宋越窑遗址。唐晚期青瓷的制作工艺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精美完善的境界，烧制出登峰造极的精品之作——秘色瓷。而此时的社会风气已是“末俗尚靡，不贵金玉，而贵铜磁”，优质的青瓷为贵族阶层所争相追捧。五代时期，瓷业生产继续保持强劲的发展势头，制瓷工艺仍居诸窑之首，无论在工艺上抑或艺术特色上都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直至北宋中期，上林湖越窑瓷业生产规模依然庞大，但在工艺技术上已出现停滞不前的迹象，产品质量较之早期略显逊色。

考古调查表明，越窑青瓷的烧造史经历了唐、五代、北宋，历时两个多世纪，在中国陶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其中的秘色瓷制作精良、工艺独特，是当时驰名全国、享誉海外的高档商品。以上林湖为中心的越窑青瓷的发展，使瓷器同丝织品一样成为明州（宁波）港输出的主要商品。唐代，开辟了从明州通向海外的“陶瓷之路”，北达高丽（朝鲜），东至日本。1942年考古学家赵汝珍所著《古玩指南》中叹称：“古名窑如越州秘色，今已不可得见，只空存此一名词，令后人羡煞耳。”如今上林湖畔，遍地青瓷遗片，成为室外的越窑青瓷博物馆。1988年1月13日，国务院公布此地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越窑青瓷可以说从此开始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一件越窑青瓷从原材料到器物成型，一般要经过多个步骤，如瓷器要经过取土—粉碎—配料—淘洗—陈腐—压滤—练泥—成型—利胚—素烧—上釉等工序。青瓷的烧制不单需要好的胚底，其中的釉更为重要，制釉也有繁杂的工序，要经过釉土—粉碎—配料—球磨—过筛除铁到釉料的过程。经过以上的工序之后，我们就可以上釉—精胚—装闸—入窑—烧成—出窑—检验—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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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采自上林湖周边山区地底下数米深的瓷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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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　采用石轮碾或水碓粉碎瓷土、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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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　使用辘轳拉坯成型，制作器皿类圆型作品

青瓷烧制技艺的“重生”背后，离不开人们的努力。而今天我想给大家介绍的就是越窑青瓷烧制技艺传承人——孙迈华。孙迈华原是龙泉人。采访孙老师的时候，他刚好在外授课，他委托儿媳谭静接受了采访。谭静介绍到因为孙迈华祖上就有人从事瓷器行业，所以他从18岁开始按照家里的意愿在国营瓷厂当学徒，在成型、烧窑、机修及陶瓷设计等多个岗位都有过实习。那时候的孙迈华在青瓷制作上已有自己的想法，技艺也日益精进，参与开发设计的作品获得了很好的市场反应。1996年，孙迈华在龙泉创办了龙泉市华兴青瓷有限公司，并主办浙江龙泉青瓷协会，成为当时四五十家青瓷企业的领头羊。而孙迈华在行业内外也是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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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4　非遗传承人孙迈华老师工作照

2001年，慈溪市决定全力支持恢复越窑青瓷生产，重塑逝去的越窑文明。久负盛誉的孙迈华理所当然地成为重点的招揽对象。孙迈华就是在这一年被“引进”到上林湖的。选中孙迈华，是因为其烧制青瓷的精湛技艺。孙迈华选中上林湖，一是因为慈溪市政府求才若渴的真诚相邀，二是被越窑青瓷的魅力深深吸引。孙迈华曾说：“北宋末年，上林湖一部分瓷工迁往了龙泉，从某种意义上说，龙泉青瓷是越窑青瓷的延续。龙泉和景德镇对陶瓷的保护传承开发起步早，已呈规模。作为母亲瓷的越窑青瓷也应该有人去守护。”也正是这个信念一步步把孙迈华推向了成功的彼岸。于是2001年全家告别故乡龙泉来到了慈溪匡堰，这个离越窑青瓷遗址——上林湖最近的山水小镇，一家人深深扎根在了这个地方。

刚到慈溪那会儿，条件特别艰苦。谭静说：“当时，公公既负责厂里的生产，又负责送货，因为没有车，他要提着打包好的箱子坐公交，有时候要换好几班车，等他回来已经很晚了。但他不以为苦，看得云淡风轻。”由于越窑青瓷烧制了一千多年，也消失了近一千年，一些传统烧制技艺已被历史的尘埃掩盖。纯手工制作的越窑青瓷包括十几道工序，从选土、拉坯、修坯、上釉到烧制，全凭制作者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孙迈华年轻时就已掌握了青瓷制作的各道工序，但要想制作出上等的越窑青瓷作品，还需火候。为此，孙迈华翻阅大量历史资料，向专家学者虔心求教，不断尝试。守护母亲瓷、传承越窑青瓷独特烧制技艺的使命一直在他心中，激励着他克服重重困难，日复一日地试验和摸索。经过几个月的瓷土采集、瓷釉配方实验，几十次的试烧失败，越窑青瓷终于在孙迈华的手里烧制成功。“什么样的原料决定了什么样的瓷器。”孙迈华解释说，“比如，景德镇的黏土含铅量高，所以烧制出来的瓷器发白。上林湖的黏土含铁量高，因此烧制出来的越窑青瓷呈青灰色。”辛苦耕耘终于换来收获。在孙迈华的努力下，越窑青瓷的品种日趋丰富，鸡首壶、八棱瓶、倒流壶、平口牡丹瓶、原始瓷罐等器形出现在上林湖畔，他的创作热情一发不可收，创新了跳刀纹饰、褐彩绘画等技艺，令业内惊叹。当然，最让孙迈华得意的是，2011年5月，越窑青瓷烧制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13年春天，孙迈华心脏不适，进安贞医院手术。术前检查，医生找家人谈过话，告知手术的风险极高。他后来回忆，当他术后醒来，睁开眼，病房里异常宁静，那一刻他忽然升起如婴儿般重生的感觉。他知道有些事必须去做了，时间不会再等他。于是孙迈华更是变成“瓷痴”。为研究历代古瓷的特征和技艺，孙迈华收集了各种代表型器物，通过这些瓷器，可以窥探越窑青瓷的发展脉络及技艺的演变过程。此外，通过四十多年的埋头创作，他也积累了不少自己满意的作品。他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地方，展示这些心血之作。这次大病让孙迈华意识到人生无常，2013年冬天，他在江西景德镇筹建占地七八亩的上林瓷苑艺术馆。本来医生建议休养三年，但才过半年他就跑到景德镇，和他的夫人一起，两个老人亲力亲为，在近两年里一点一点地建起了博物馆。自此，越窑青瓷在这个瓷都拥有了一个窗口。

2016年8月，中国陶瓷工业协会网站公布第三届中国陶瓷艺术大师名单，全国共有91位获此殊荣，孙迈华名列其中。这是中国陶瓷行业的最高荣誉，孙迈华由此成为慈溪市首位国家级大师。据了解，中国陶瓷艺术大师评选由中国轻工业联合会和中国陶瓷工业协会共同主办，在2003年、2010年举行了两届。入选者都具有丰富的创作实践经验、深厚的艺术造诣和较高的理论修养，技艺精湛，风格独特，自成流派，在国内享有盛誉。在越窑青瓷领域辛苦耕耘40多年的孙迈华，对每一道制作技艺都游刃有余，以传统为本，推陈出新，作品稳重大方、精致典雅，花纹细腻生动，有着独特的个人风格。这一荣誉的获得可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据说这次国大师评选，他的刻花让评委非常感动，是实操部分的优秀作品之一。孙迈华的每一件作品都可以从中窥见其心无旁骛的专注。他的粉盒在业内一直被认为别具一格，很少有人能把子母口做得像他那样严丝合缝。他自有心得，从拉坯到烧制，手法先不论，其间所耗费的时间和心力非一般人受得了。他一向不在乎优不优秀，但他会在意他认为对的道路，深入进去，缓慢而沉着，便会生成既包容个性又兼具传统精粹的器物，个人风格同时出现。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孙迈华身上的重担不单单是严于律己，更要让这门技艺发扬光大。制瓷是一项十分辛苦和乏味的工作，大多数时候就是对着一堆泥土。正因为如此，年轻人不愿在这些传统工艺上花心思。“曾有不少美院毕业的，到我们这边实习或工作，但是最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孙迈华摇了摇头说。让他欣慰的是，儿子孙威愿意子承父业。

孙威原是学体育的，话不多，喜欢埋头干活。他告诉记者，因为喜欢，所以愿意接过父亲手里的“接力棒”。越窑青瓷的烧制技艺只有一点最为重要：纯手工的才称得上“作品”。拉坯是陶瓷制品成型的第一步，也是手工制瓷中最关键、最难的一道工序。在整个公司，会这门手艺的只有3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孙迈华和他的儿子孙威。“拉坯时，器物的大小、形状、厚薄、高矮，全在师傅的心里。要想练成这门手艺，即便有悟性，没有几年的工夫也是做不出一只好碗的。”谭静说，“如果碰到尺寸较大的器物，还需要分段拉制。懂行的人，从各个分段部位，就能看出一个拉坯师傅手艺的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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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5　孙迈华老师部分作品

公司生产的越窑青瓷，有半机械的，也有纯手工的。孙迈华管流水线出来的瓷器叫“产品”，而纯手工的才称得上“作品”。“作品跟产品不一样，它是独一无二的，具有不可复制性。各个窑口的瓷器烧制流程都是一样的，但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即便是同一个师傅面对同一块泥，烧出来的瓷器也是不一样的。”孙迈华说这话时，眼神里透着骄傲。

如今，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一共20多个人，但已陆续成功开发出人物注子、鸡首壶、八棱瓶、倒流壶、平口牡丹瓶、原始瓷罐、瓷碗等不同品种的产品。其中，不仅有传统的器形仿制品，还有根据客户要求的样式、图案而开发出来的新品。孙迈华的徒弟们有的也开始自己开厂独当一面了。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新时代的越窑正在展现它新的生命力，就如传承人孙迈华的理想，未来的越窑青瓷将融研发、生产、鉴赏、旅游、普及于一体，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青瓷，爱上青瓷，将越窑青瓷这一传承千年的绝妙工艺一代代传下去。

越窑青瓷烧制技艺：中国陶瓷史上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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