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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金融体系:2700年前的伟大与精彩

【摘要】:但是真的实行就需要一项重要的保障,什么呢?目前考古发现的齐国刀币有不同类型。国家金融就不容易受到冲击。由此可见管仲金融体系的强大。这些朴素的金融思想和体系设计,出现在2700年前,那个时代能想这么多,做这么好,管仲已经足够伟大、足够精彩了。但是,金融体系还只是一个坚硬的框架,相当于硬件。于是,管仲又以这个体系为基础,提出了一套驱动策略,相当于安装了软件。

这一年春天,乡官被派去走访民户,进了家门就问了:你家口粮还有吗?种子买了吗?耕地和纺织用的工具都备齐了吗?

春天虽然是个好季节,但除了富户,大部分人家都即将面临青黄不接的问题。严重的不但没有种子和工具,甚至连口粮都快吃光了。正不知道向谁张口借钱借粮呢。

等把情况了解清楚了,乡官就说话了。咱们国君和宰相,今年颁布了一项新政策,可以为贫困户提供低息贷款,用于购买粮食、种子,还有用来耕地和纺织的工具。这样就免得大伙去借高利贷了。等你们打出了粮食,织出了布,就可以用粮食或者布匹来偿还贷款和上交税赋了。这个办法怎么样?民户们当然是欢欣鼓舞了。

用今天的眼光看,管仲相当于用国家名义设立了一项“耕织基金”。国家提供低息贷款,高利贷也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了。

这个办法好吗?确实很好。但是真的实行就需要一项重要的保障,什么呢?铸币权。

春秋时期的齐国货币的种类有很多。史料上我们看到有贝壳、珠玉、黄金、兽皮等。此外还有一种非常著名的货币,刀币。并且刀币也有多种。这么多种类的货币在民间流通,而类似于贝壳、兽皮这样的东西作为货币,来源很难控制。比如渔民多下一次海,猎户多打几次猎,社会上的货币就变多了。这样的状况,必然造成国家经济统筹上的困难。

所以管仲主张——

人君铸钱立币。——《管子·国蓄》

就是把铸币权收回到国家手里。显然,如果铸币权不在国家手上,相当于民间可以自由印钞票,很容易造成通货膨胀。这一点现代人很容易理解,但古代真的走到这一步,还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管仲身后400多年的西汉,建立之初搞的是民间铸币,直到汉武帝时才因桑弘羊力主收回了铸币权。

那么,齐国会铸造什么样的货币呢?管仲说:

黄金刀币,民之通施也。——《管子·国蓄》

黄金和刀币,是老百姓之间用来交易流通的工具。这是管仲给货币下的定义,也是中国最早的货币定义。其中,刀币是齐国广为流通的货币。

目前考古发现的齐国刀币有不同类型。有专家(中国人民大学原校长,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陈雨露)认为,管仲时期所造的是六字刀币。上面的六个字是“齐造邦长法化”。也有人把“造邦”二字认定为“建邦”或者“返邦”。

齐国的刀币一般长在18—19厘米之间,宽在3厘米左右。六枚刀币首位相接,可以构成一个圆。而这样的刀币,如果真开了刃,的确可以作为刀子使用。所以最初它应该就是刀子,但在以物易物过程中,人们发现了它作为货币的适用性。铸造刀币,第一得有铜矿资源;第二得有冶炼技术;第三得懂铸造工艺。这三条,普通百姓肯定不具备,所以货币的来源和数量就能得到控制。国家金融就不容易受到冲击。(www.chuimin.cn)

但是国家有了铸币权之后,又如何进行管理呢?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当中讲到管仲设立轻重九府,实际上就是设立了九种管理金融的机构,大府、王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职内、职金、职币。现代人比较熟悉的,比如基金、债券、银行、贷款、汇率、造币厂等,当时都曾经涉及。由此可见管仲金融体系的强大。

接下来货币发行和管理。

第一,国家要发行多少货币呢?现代人说到货币总量,往往联想到金本位银本位等等,而从《管子》一书看,管仲曾经采用过土地本位。他说:

故币乘马者,布币于国,币为一国陆地之数。

——《管子·山至数》

意思是说,对货币发行的筹划,要与国家土地总量相适应。虽然土地本位未必那么科学,但也是古人的一种思考,并且也有实用价值。

第二,按照目前的考古发现,齐国刀币既没有随葬现象,也没有流到其他诸侯国。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呢?也许将来会发现,这个说不准。但站在今天没有发现这个时间点上理解,应该是轻重九府金融管理的原因。随葬也好,带出齐国也好,等于私自减少了齐国货币的总量,会带来物价波动,经济运行就会受影响。就像今天私人销毁货币违法一样。

这些朴素的金融思想和体系设计,出现在2700年前,那个时代能想这么多,做这么好,管仲已经足够伟大、足够精彩了。但是,金融体系还只是一个坚硬的框架,相当于硬件。仅仅靠这个体系,还不能调剂社会财富,推动经济发展,扩大对外贸易。于是,管仲又以这个体系为基础,提出了一套驱动策略,相当于安装了软件

在司马迁的《管晏列传》当中,太史公写到管仲:

贵轻重,慎权衡。——《史记·管晏列传》

这里的轻重,就是管仲金融策略的核心。那么,到底轻重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