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宝谈教育：教学相长，培养真才实学

2023-10-3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培养拔尖人才，要有一流的大学，一流的教师，一流的学生成长环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教师。启发式教育有个好处，就是培养学生勇于发现问题，善于思考问题，独立解决问题。南开大学的张伯苓校长，他的教学方法比较活，把学生当作主体。

（2006年5月4日）

温家宝：你们假期没有外出，在这里学习？

学　生：没有出去，利用假期多看书，现在考研压力大。

温家宝：假期不出去，在家看书，是我的一个习惯。我昨天读到一位思想家说的一句话：每天做事，都要把它看成是最后一次机会，丢掉了可能不会再来，这样就会认真做好每件事。学习也是这样。你们赞成这个观点吗？

学　生：赞成。我们每天都有很多选择，每一步选择都在为将来做好准备。

温家宝：我还想到了一点，叫作教学相长。领导到学校来了，校长、教师来了，同学们似乎都要听领导和老师的教诲，这固然重要。但事情还有另一面，老年人、师长也有向同学们学习的必要。因为大家朝气蓬勃，敢想敢说敢做，求知欲很强，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年长的人学习的。我很愿意和青年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就是因为我跟大家坐在一起可以交流，不光是你们听我讲，我也听你们讲。

2006年5月4日，温家宝同志专程来到北京师范大学看望青年学生，与大家共度五四青年节，并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全国广大青年朋友表示亲切的慰问，致以节日的祝贺。这是温家宝同志在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祝大学生们节日快乐

学　生：这是互动。

温家宝：对，互动，你们赞成吗？

学　生：赞成。

温家宝：教学相长是学校的一个好风气，学生尊敬老师，老师热爱学生。“师道尊严”〔1〕这个说法过去被批判过，但我还想用一下，只有师严才能尊道，你们说是吧？老师对学生要严格，同时老师要了解学生，跟学生成为朋友，很多师生都是很好的朋友。师大有很好的风气，我一进校门，校长跟我讲，师大的学生很朴素，出名的朴素。

钟秉林〔2〕：我们强调学在师大。

温家宝：确实我一进门的感觉就是这样。

学　生：师大的老师也很朴素。

温家宝：这是好传统。我很关心你们对将来职业的选择，说句很坦率的话，你们当中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将来当教师就不错了。

学　生：现在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有一半是当老师的。

陈至立：总理指的是中小学老师，不包括大学老师。

温家宝：在我脑子里希望80％的学生将来当教师。为什么这样说呢？我们整个教育事业的发展靠教师。培养拔尖人才，要有一流的大学，一流的教师，一流的学生成长环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教师。大家都知道梅贻琦先生吧？

学　生：大学，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

温家宝：你们背得比我清楚。大学最重要的是大师，是老师，一所大学有若干有名的大师，就像柱子一样，把这座大厦顶起来了，是知识、学术、道德这样的柱子把大学支撑起来。楼房盖得再多，没有若干德高望重的大师，学校的大厦是空的，这个观点大家赞成吗？

学　生：赞成。

温家宝：现在的课程多吗？

学　生：挺多的。

温家宝：大概大家在四年里能学三十多门课吧？

学　生：七八十门课。

温家宝：那就是一年要学完十多门课。

钟秉林：有一些课程是学生根据个人兴趣选修的。

温家宝：我倒主张多点好。多点好在什么地方呢，将来工作可能就会懂得。大学学的都是基础课，工作中不一定都能用得上，但是你在工作中很可能遇到你学到的知识，这是我的体会。在大学里学科面广对将来成才有用，太窄不好，当然研究生例外，各方面要打好基础。假如有精力的话，还可以读一点课外书。我还要讲一个观点，学理工的要学点文史、学点艺术，学文史的要学点理工，这是去年我看望钱学森先生的时候，他给我讲的。我给他介绍科技发展规划，问他有什么意见。他说：“我提不出什么意见，你们的规划做得很好，但执行这个规划需要人才，我老在想我们的大学为什么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钱老的艺术爱好广泛，他会画画，他年轻时画的画现在还保留着。所以这也是成才的一个重要途径。再一个就是启发式。我不知道现在的教课是不是启发式？

学　生：正在向启发式授课过渡。(www.chuimin.cn)

温家宝：这个启发式，有人说是苏格拉底的发明，有人说是孔子的发明。我查了一下，孔子比苏格拉底大82岁，孔子活到72岁，也就是说，孔子去世10年后苏格拉底才出生，对吧。孔子的名言“启”“发”两个字都有，叫作“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什么叫作“不愤不启”？就是当学生对事物的道理弄不清楚的时候，老师要通过引导教育，启发他弄通道理，叫开启道理之路。什么叫作“不悱不发”？这个“悱”字很难认，就是当学生懂得道理，但是对事物实质把握不准，还不能正确表达的时候，这时老师要引导他学会正确表达事物的本质。孔子的这八个字把启发都说明白了，他和弟子之间的很多活动都是启发式教育。启发式教育有个好处，就是培养学生勇于发现问题，善于思考问题，独立解决问题。学生的能力最终体现在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发现问题比解决问题还要重要，只有思考才能发现问题，脑子要不停地动。你们的学习生活很丰富吧？

学　生：很丰富，学校有很多社团，组织各种活动。

温家宝：现在比过去丰富多了，学生应该多参加社团活动。过去我在南开中学读书，学校社团很多，从文艺、科技到体育都有社团。南开大学的张伯苓校长，他的教学方法比较活，把学生当作主体。学生是学校的主体，以人为本在学校就是以学生为本，对吧，校长？

钟秉林：对，以人为本就是以学生为本，尊重学生的选择。

温家宝：大家现在想家吗？时间长了就好，我刚入学也想家，后来假期下乡，那是我自己的业余爱好，从大学时候开始。

学　生：现在我们暑期也组织支教等社会实践活动。

温家宝：那时我是一个人去，一个人住在农村，睡在老百姓的炕上，我和老百姓的联系和感情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下乡除割麦子、收玉米外，还交了一批农民朋友。假期几乎不回家，都到农村去，感觉很充实。我还有个习惯就是读课外书。我的精力50％用在课内，50％用在课外，大量涉猎各种图书，连每天报架摆的几十种报纸都要大体阅览一下，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

学　生：总理喜欢读什么书？

温家宝：哲学、历史、文学，这恐怕是我最喜欢的。大家看我经常随机说出一些古诗文，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家传，从祖父到父亲带来的；还有就是中学的培养，中学底子好，大学看书多。现在再记这些东西恐怕记不住，或者很困难。我对大学生活概括为三句话：大学给了我知识，大学给了我克服困难的毅力，大学给了我熟悉群众的机会。这三条我终生受用。那时候我们实习很多，不像你们现在，我从一年级就开始实习，前三年叫教学实习，第四年叫生产实习，实际上是毕业实习，都到外地去。第五年我们才写毕业论文。所以我想大学的时光在于自己把握，不要空费了。同学们，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师大是具有光荣传统的。

钟秉林：我们的学生参加了“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3〕、“三一八”运动〔4〕。据考证，北师大的学生匡互生〔5〕是第一个冲进赵家楼〔6〕的。

温家宝：“五四”运动的重要精神是民主和科学。我以为，“民主和科学”这个口号至今仍有现实意义。今天我们怎样理解民主？我认为民主就是真正让人民当家作主，就是要保障人民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的权利，就是让每个人在平等、公正和自由的环境中全面发展，就是要使发展民主与完善法制结合起来，依法治国，建设法治国家。今天怎样理解科学？科学就是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科学，就是要按科学规律、经济规律、自然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办事。这两条在今天我们仍旧要做，而且要不断充实新的内容。我理解一个国家真正做到民主科学，基础在教育。只有人人都能享有受教育的权利，我们整个民族的素质才能快速提高，整个国家实现科学民主的目标才能达到。

学　生：您怎样看待大学生做兼职、打工和学习之间的关系？

温家宝：大学生打工在中国似乎刚开始不久，但在国外很普遍。老一辈到法国留学都是勤工俭学。其实我认为大学生打工是一个熟悉社会的过程。社会太复杂，而同学们太单纯。不管通过打工，还是其他社会实践，最终你们要接触社会，了解社会，而且肩负起改造社会的任务。我赞成大学生走出校门，多了解社会，否则毕业以后就不适应了。

学　生：总理怎么看研究生和本科生的就业问题？

温家宝：大学生就业成了我们最为关注的社会问题。全国城乡每年需要就业的人口是2400万，其中大学毕业生就有400万左右。

钟秉林：毕业生是413万。

温家宝：413万大学生确实需要认真安排。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学有专长。研究生的就业更要安排，因为他们知识更多。政府每年把安排大学生就业和研究生就业作为一个重大问题和必须解决的难题。我们一方面鼓励大学生多方择业，另一方面要给学生尽量安排适合专业的对口单位，不让学生所学非所用。近两年大学生的就业率达到80％以上。

学　生：去年我校95％的研究生、本科生实现就业。

温家宝：按道理来讲，一个社会的发展、技术的提高、知识的创新，需要人才水平越来越高，大学生就业应该是有充分条件的，但真正使每个同学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可能还要费一番周折，是不是这样？大学生就业非常不容易，要三方面努力：政府、学校和个人都要努力。过去从事一种职业之后就固定了，现在可以多种选择，工作不适应了还可以调动。

学　生：现在理科学生理论基础很强，但实验能力、动手能力相对来说比较差，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温家宝：这大概是理科学生最欠缺的。如果同国外知名大学相比，我们的学生理论水平包括综合素质可能不低于他们，但动手解决问题的能力要差一些。我一直强调学生既要动脑也要动手，特别要注意培养自己的创造性思维和动手能力。

[1]这是温家宝同志在北京师范大学与师生共度五四青年节时的座谈。

〔1〕语出《礼记·学记》。原文为：“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2〕钟秉林时任北京师范大学校长。

〔3〕“一二·九”运动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一场大规模学生爱国运动。1935年12月9日，北平大中学生数千人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反对华北自治，反抗日本帝国主义，掀起了全国抗日救国新高潮，史称“一二·九”运动。

〔4〕“三一八”运动，亦称“三一八”惨案，指1926年段祺瑞执政府屠杀人民群众造成的惨案。1926年3月12日，日军军舰进逼天津大沽口，炮击冯玉祥的国民军阵地，被国民军击退。16日，日本联合英、美等八国援引《辛丑条约》，向段祺瑞执政府发出要求其撤出大沽口防务的最后通牒。“大沽口事件”发生后，18日，北京群众万余人在李大钊等领导下在天安门集会，要求“驳牒“”逐使”。会后群众举行游行请愿，在执政府门前遭段祺瑞卫队的屠杀，死40余人，伤100余人。

〔5〕匡互生（1891—1933），湖南邵阳人。1915年考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今北京师范大学）预科，次年入数理部本科。1919年5月4日下午，北京3000多名学生在天安门集会，提出“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等爱国口号。后整队游行，匡互生走在最前列。队伍行至卖国贼曹汝霖住地赵家楼时，匡互生率先冲入曹宅。

〔6〕赵家楼位于北京长安街东端之北，原为明穆宗时文渊阁大学士赵贞吉的宅第，后来成为卖国贼曹汝霖的住处。因“五四”运动中的“火烧赵家楼”事件而闻名中外。

温家宝谈教育：教学相长，培养真才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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