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履祥的自箴对自为之也作出了深刻阐发》

2023-10-3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张履祥的“自箴”大概也是与取“百”这个吉利数字有关。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自箴”对“自为之也”作出了发人深省的阐发。不仅如此，“自箴”还进一步提出一个如何“去愚不肖，入于贤与智之门也”的途径。把这种差别统统归之于“自为之也”，也就有失公正。

张履祥在其著作《杨园先生全集·卷二十·题跋书后》中记载“箴”说，所罗列的箴言达百条之多。这虽然构成了张履祥理学伦理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因其以“自箴”形式出现，所以不受研究者注意，至今这还是值得开发的荒地。^[40]

从表面上看，箴言百条的排列令人费解。横排取十的整数，竖排也取十的整数，横竖相乘恰好是百的整数，百的整数也许是个吉利数字。中国民间社会，以“百”为吉祥数字的流行话语确实不少，如祝愿夫妻幸福为百年好合，称羡人高寿为百岁不老，又如把培养人才称之为百年树人，等等。张履祥的“自箴”大概也是与取“百”这个吉利数字有关。当然，这些都是箴言结构无关紧要的枝节，最值得重视的是箴言七节结构中所揭示的理学伦理思想。

“自箴”分为七节，每节都围绕一个中心，但总体是围绕“其有智愚贤不肖之异，孰为之？”展开，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体系。首先，第一节“自箴”以自问自答的形式提出：“天之生人，一而已，其有智愚贤不肖之异，孰为之？”这就是说，人类出现在世界上时，人与人之间都一样，不存在智愚贤不肖的差别，为什么在现实社会中却不是这样呢？“孰为之”呢？“自箴”紧接着回答说：“自为之也。”即是自己造成的。正是“自为之也”，即人的自为，引发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尊卑贵贱于是乎分，成败祸福于是乎别”。说到底，所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均源于“自为之也”，或者说“无非自者”。“自箴”具有规诫和警示人生的意义，那么泯灭其差别，向贤智看齐，惟有“自为之也”，即唯有依靠自已的努力。以上就是“自箴”中第一节所揭示的理学思想。

“自箴”第二节揭示了何种理学思想呢？张履祥在“自箴”中作了如下的概括：“公私敬肆，诚伪厚薄，贞淫淑慝，弛张作辍，所以智，所以愚，所以贤不肖，其异异于是。出处语默，安危理乱，废兴存亡，所以尊卑，所以贵贱，所以成败祸福，其分其别，罔不恒于是。此第二节。”^[41]上述概述中，虽说也是“智愚贤不肖”的具体展示，但更重要的是为说明以上所有贵贱尊卑的差别都是“自为之也”，可以这样说，这是对“自为之也”的进一层展开，其中心仍是回答“其有智愚贤不肖之异，孰为之？”这一中心问题。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自箴”对“自为之也”作出了发人深省的阐发。当愚与不肖暴露无遗时，如何去处置呢？接着他回答说：“能自镜自反，则能自怨自艾。”这就是说，能自觉地把自己的实践表现当作一面透明的镜子对照自己，检讨自己，并能认真改正，“则能自怨自艾”，即所有的怨言就会泯灭。主动地“自浣自药”，用水洗刷其脏处，对症下药，医治自己的毛病，由此，“则能自新自拔”。不仅如此，“自箴”还进一步提出一个如何“去愚不肖，入于贤与智之门也”的途径。“去愚不肖，入于贤与智之门也，何以智？何以贤？智者勉而求其知，贤者勉而求其行。知无疆，行无疆，修治以下，则勉求之目也。”^[42]“自箴”指出，人们要入于贤智之门，首先要在认识上辨别什么是智，什么是贤，只有在思想上提高认识，才能“去愚不肖，入于贤与智之门也”。紧接着张履祥对贤与智作出了解析，“何以智”，“智者勉而求其知”，也就是说人的智慧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人的奋勉求取知识并加以积累获得的，其中包括从书本和实际学习两个方面获得。“何以贤”，“贤者勉而求其行”，同样，是否是贤者并不是自封的，而是通过人生的自觉的善行而被别人公认的。总之，“入于贤与智之门也”，既要“勉而求其知”，也要“勉而求其行”。这二者缺一不可。不仅如此，“自箴”还指出：“知无疆，行无疆，修治以下，则勉求之目也。”其意是说，知和行无止境，伴随人的一生，因此，人在修养过程中，必须树立一个明确的目标和正确的方向勉求不已。人之自强，在于“勉求不已”，换言之，在于个人的发愤图强。“自强”有其特定的含义，“自强”即是“自复”，如“自箴”所言，“自强不息乃为自复”。那么“自复”是何意呢？“复者，复其天之所生而已”，这就是说，复归到人类始生时期，质言之，复归到没有智愚贤不肖差别的原始社会。众所周知，这是不可能的，是历史的倒退。明知不可为，为什么理学家作“自箴”却如此强调呢？这只能作两种解释：一是理学家张履祥对他所处当世不满，要求改革；二是对人人平等的原始社会的怀念，对未来美好社会的憧憬。如果联系到明王朝末期，政治腐败，统治集团内部倾轧，道德沉沦，思想混乱的实际，那么张履祥强调“自复”，复归到没有智愚贤不肖的原始社会，可谓是同历史上的思想家找不到前进出路而提倡复古如出一辙。

张履祥把人类社会出现的“智愚贤不肖”的差别，统统归之为“自为之也”，这过于绝对化。事实并非如此简单。无论智和愚，或是贤和不肖，都有主观和客观两种因素的作用，特别是前者受客观方面的制约尤为明显。如果家庭贫穷，没有学习的条件，那么人的智力开发程度就会大打折扣，这是人所熟知的道理。把这种差别统统归之于“自为之也”，也就有失公正。

综上所述，虽然“自箴”是张履祥的一些很普通的规诫自己的文字，但它系统地阐发了张履祥具有时代特色的理学思想。概括地说有以下几点：其一，从没有智愚贤不肖到具有智愚贤不肖差别的转化，这不是人类始生时即如此，而是后天出现的。用他的话说是“自为之也”，这对中国古代流行的“上智下愚不移”是一种颠覆。其二，既然智愚贤不肖是“自为之也”，也就说明通过人的主观努力是可改变的，这对激发人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人的历史担当精神和创造力都将起到积极作用。其三，“自为之也”，好像是打开思想的金钥匙。明末清初，正是中国古代社会向近代社会开始转型的时代，“自为之也”好比一把金钥匙，打开了人们长期被窒息的思想闸门，这对开近代社会风气具有某种启蒙作用。以此言之，张履祥不但传承了程朱理学思想，摒弃了明末空谈误国的王学末流，而且其理学思想也反映出由古代社会向近代社会转型的时代特征。

在此还值得提及的是，“自箴”最后总结说：“总结上文，七者复之期也，百者成数也，引而伸之，其义毕矣。”关于“百者成数也”已如上述，兹不赘言。但“七者复之期也”是何意呢？“七”除了指“自箴”有七节以外，还有以下两层含义：第一，民间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俗语，人的一生总有一个终老时，“七者复之期”即是“自箴”规诫自然以七十为最后的年限。第二，孔子说“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人到七十达到了无拘无束的最高境界，到此境界自然是“其义毕矣”。总之，“自箴”作为张履祥个人一生的规诫，同样对后人有启示作用。

【注释】

[1]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47.

[2]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47.

[3]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52.

[4]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843.

[5]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08.

[6]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08.

[7]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08.

[8]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790.

[9]陈谷嘉.元代理学伦理思想研究［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10：25.

[10]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69.

[11]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69.

[12]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69.

[13]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66.

[14]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66.

[15]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66.

[16]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249.

[17]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26.

[18]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202.(www.chuimin.cn)

[19]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87.

[20]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287.

[21]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287.

[22]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777-778.

[23]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778.

[24]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550.

[25]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550.

[26]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779.

[27]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550.

[28]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80.

[29]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775.

[30]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998.

[31]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614.

[32]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508.

[33]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82.

[34]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08.

[35]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991.

[36]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097.

[37]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2002：1102.

[38]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50.

[39]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2：350.

[40]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613-614.

[41]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614.

[42]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中［M］.北京：中华书局，2002：614.

《张履祥的自箴对自为之也作出了深刻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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