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海德格尔论媒介的《用具与物》:揭示物的隐藏属性

海德格尔论媒介的《用具与物》:揭示物的隐藏属性

【摘要】:不过,海德格尔关注的却是“操心”“用具”这样的概念,以便使我们注意到物的现象学属性,使我们不再把物当成手边的不重要的东西。相反,如果我们观察现实情况的话,那么我们会发现,当我们卷入用具之中并与之打交道时,我们总是已经处在一个由相互关联的事物构成的总体之中了。

希腊人用一个较为合适的词来表示“事物”:(pragmata),或者说,就是一个人在操劳打交道(πραξις)[2]之时要与之打交道的那个东西。但是,从存在论的层面讲,所具有的“实用的”特征恰恰被希腊人掩盖了起来,他们“一开始”就把它看成是“纯粹的物”。我们把我们在操劳中照面的物体称为“用具”(英文equipment,德文Zeug)。

(BT:96-97)

我们倾向于使用“天经地义的”“最简单的事情”这些常见的表达,这种过度熟悉导致的轻率说明了我们在分析物的那些容易引起误解的明显特征时需要直面的问题。我们所使用的词语在辨识出物的同时却摒弃了它们的“物性”。海德格尔对“物”的分析始于《存在与时间》。正如以上引文所示,他追溯西方哲学传统的根源并指出我们在探寻自身与物的关联的真正的现象学本质时的盲点。海德格尔强调,对古希腊人来说,日常用品,也就是所谓pragmata,仅仅被视为“纯粹的物”。不过,“纯粹的”这个词有种不屑的意味,它使潜在的意义变得模糊了——即使到了今天,这些东西也仍然是模糊的,特别是当人们把“实用的”理解成“纯粹”由情境所要求的事情时。因此,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实用之物都存在于一个次要的层级,其地位明显低于那些更高的关切。不过,正像在分析其他事物时所做的那样,海德格尔要把事情倒过来看:他并没有回避实用性,而是把那些更高的关切带回到它们的实用性之本原;或者有意用具有自反性和迷惑性的说法来讲,我们在对待那些通常只被我们视为实用之物的东西时,应该持更加实用的态度。(www.chuimin.cn)

上述古希腊人的情况表明,人们倾向于忘却物这一点在西方文化中由来已久。不过,海德格尔关注的却是“操心”“用具”这样的概念,以便使我们注意到物的现象学属性,使我们不再把物当成手边的不重要的东西。海德格尔尝试去分析我们使用的东西何以与更广的总体性保持固有关联——这个总体性尽管并没有以物理方式存在于事物自身之中,但却在塑造我们与该事物打交道的方式时发挥着关键作用。海德格尔分析物的视角是相当独特的,可以算是以一种特殊方式落实胡塞尔的“回到事物本身”的要求。海德格尔并没有仅仅观察事物或是试图洞察事物的隐秘之处,而是主张对日常之卷入关联[3],对我们的行为进行分析,因为我们正是借此才发现自己本已在—世界—之中的事物打上了交道。因此,任何事物之所以成为事物,就在于它总是包含并指涉一种“为了……”(for which),或者说,“到……”(to which)的目标。事物之所以能够以它现在的样子存在,就在于它对于某种任务来说是有用的,就在于它被用于某些特定的目的。

不过,像以往一样,海德格尔总是要多走出一步。他指出,并非是说,我们与这些用具一个一个地打交道,而这些用具仅作为单个的东西一件一件相互区分开来。相反,如果我们观察现实情况的话(或者说,如果我们是优秀的现象学家或经验研究者的话),那么我们会发现,当我们卷入用具之中并与之打交道时,我们总是已经处在一个由相互关联的事物构成的总体之中了。为解释这一点,海德格尔用他的书房作例子:显然,这间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用具,笔、纸、桌子、椅子、灯等。海德格尔说,这些事物从未以孤立的形式与我们照面并呈现出来,因而也并未以孤立的形式堆积起来以至塞满这个房间;相反,我们遇到的这些东西,也就是我们随时可用的东西,就是作为总体的房间。这个房间并不是处在四面墙之间的一个封闭空间,而是一个有助于生活和工作的用具总体(BT:97-98)。因此,人们首先接触到的是一个统一的事物总体,也正是从这种预先的“安排”中,在我们卷入各种关联并展开各种活动的过程中,单个的用具最终浮现出来并如其所是地呈现自身。如果用上一章提及的术语来讲,上述状况就说明了事物之存在何以摆脱那种在其环境中的无差别状态并作为特殊的东西呈现出来。那么,用具的呈现透露或意味着什么呢?——这正是海德格尔在后面分析上手性时所要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