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狄奥尼索斯的狂喜|《音乐欣赏》

2023-10-29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实际上，在任何一个时代，理性的阿波罗精神和感性的狄奥尼索斯精神都是共存的，只是有时候特别强调一个方面而已图8-1 浪漫主义绘画代表人物德拉克罗瓦的杰作《自由领导人民》图8-2 狄奥尼索斯雕像这个时期的人们渴望突破传统的束缚。个性的高度张扬，也是浪漫主义音乐的特征之一。在浪漫主义后期由于转调极其频繁，导致调性不稳定、不明确。上述特征罗列主要是强调浪漫主义音乐和古典时期音乐的不同之处。

什么是浪漫主义？这里引用一段权威性解释：

浪漫主义，一种势如破竹的反对权威、传统和古典模式的运动，在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中期横扫西方文明。[1]

在普通的英文词典里，“浪漫的”（Romantic）这个词有更广义的解释，诸如热烈而夸张的情感，脱离现实耽于幻想，传奇色彩，放荡不羁，无视传统，等等。

欧洲人把浪漫主义（见图8-1）看做是酒神狄奥尼索斯精神的发扬光大。在古希腊神话中，狄奥尼索斯是狂欢之神——常春藤花环和巨大的酒杯是他的行头，和手持弓箭及里拉琴、代表光明和理性的阿波罗相对应（见图8-2）。实际上，在任何一个时代，理性的阿波罗精神和感性的狄奥尼索斯精神都是共存的，只是有时候特别强调一个方面而已

图8-1 浪漫主义绘画代表人物德拉克罗瓦的杰作《自由领导人民》

图8-2 狄奥尼索斯雕像

这个时期的人们渴望突破传统的束缚。他们不再像古典主义时期那样处处以理性为行动的准则和最高境界，而是一切从主观感受出发，情感成为行动的主宰，情感，就是真理。

于是我们在浪漫主义艺术中看到：

爱情是各类创作中最为突出的题材，这种纯粹的个人体验在19世纪的文学、绘画、音乐中到处都是，而且这爱情还大多是悲剧性的，充满了磨难的，那些或柔情似水、或狂热痛苦的情感被渲染得极其感人。

幻想，也是这个时期在题材上的一大热点。它不是古典时期的那种理想，它没有确切的目标，而只是脱离现实的梦。也许这与欧洲革命的一次又一次失败有关。曾经怀有的期望被失望所替代，平等、自由、民主迟迟不来，导致一些人采取逃避的方式，走进幻境。他们向往久远的过去，或者是遥远的国度，在离奇的中世纪传奇和吉卜赛式的流浪生活情景中放任自己的情感。

壮阔的大自然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在浪漫主义者心目中，这自然仿佛具有了灵性，它们和人一样会悲伤、有激情，或柔情蜜意，或愤怒狂暴。人与大自然的关系从来没有那么密切过——你会在冬天的寒风中看到孤独旅者的身影，也会在大海的怒涛中听见拼搏者的呼喊。

浪漫主义的音乐是怎样的？

美国音乐史学家格劳特（Grout）在他的《西方音乐史》中引用了德国作家、作曲家、画家E.T.A.霍夫曼[2]的一段话：

贝多芬启动了畏惧、敬畏、恐怖、痛苦的杠杆，唤醒了无限的渴望，而无限的渴望正是浪漫主义的精髓。[3]

回顾贝多芬以前的音乐，宗教作品占有极大的比重，正如宗教信仰是人们精神生活的主宰一样，在那些年代里，赞美上帝、祈求怜悯的歌声响彻云天。而那些没有明确含义的器乐音乐（所谓“纯音乐”），则主要是通过均衡的音响结构和严谨的发展逻辑来获得纯粹的声音逻辑美。巴赫的一首赋格，会让你感受到神清气朗、心灵宁静，就仿佛是在穿越一座宏伟精美的建筑物，或是仰望和谐的星空；当海顿的一首交响曲或是莫扎特的一首弦乐四重奏响起来时，那明快的节奏和美丽的旋律会让你的心跟随着快乐地歌唱。然而从贝多芬开始，音乐变得让人激动不安起来，激情在音符的洪流中喷涌，负载着很多很多让你不得不思考的沉甸甸的内容：生命的价值，个人在茫茫世界中的位置，人对现实社会的思考，英雄精神的真正含义，对平等、自由世界的永恒向往⋯⋯音乐成为思想和情感的载体，它的表现力毫不亚于文学、哲学、美术，甚至以它的抽象性、无限性超越了这些姊妹艺术。

个性的高度张扬，也是浪漫主义音乐的特征之一。每一个创作者都试图让你在短短的一条旋律、一小片音响中就辨认出他的形象来：李斯特的狂放、肖邦的诗意、柴科夫斯基的悲伤、瓦格纳的庄严、舒伯特的迷惘、舒曼的敏感⋯⋯你决不会搞错。他们的个人情怀得到了充分的表露，有些作品简直就是音乐自传。

有很多人热衷于“标题音乐”，这是将音乐与文学、绘画等姊妹艺术相联姻的产物，它有具体的情景描绘，有动人的情节，于是，古典的均衡结构被破坏了——一切都服从于“内容”的需要。(www.chuimin.cn)

广泛的民族主义运动导致了音乐的民族化。捷克的、俄罗斯的、匈牙利的，还有挪威、芬兰的音乐，从19世纪中叶开始融入了欧洲主流音乐文化，为欧洲乐坛吹来了强劲的风。富有特色的旋律和节奏带听者走向更加广袤的田野，走进民间五彩缤纷的生活中。

这里将各个音乐要素在浪漫主义时期的表现作如下归纳：

第一，旋律曲折委婉，极富抒情性和歌唱性，音域跨度宽，乐句较长，且常有不规则、非对称的结构。

谱例一：西贝柳斯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主题

曲例一西贝柳斯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主题

第二，节奏比以往有更多的变化，一个乐章内会有多种节奏型。渐快渐慢的速度、自由速度（Rubato，即在规律的节拍范围之内可有自由伸缩的演奏方式）使音乐具有更微妙的诗意。下例是肖邦的一首钢琴圆舞曲，虽然乐谱标明拍，但在实际演奏中是不应该保持严格速度的，而是应该在总体框架中作出自由的快、慢处理，使音乐富于歌唱性和呼吸感。

谱例二：肖邦圆舞曲Op.64，No.2

曲例二：肖邦圆舞曲Op.64，No.2

第三，仍然使用大小调和声体系，但更强调和弦的色彩性而不是功能性，较多地使用不协和和弦及变音和弦。在浪漫主义后期由于转调极其频繁，导致调性不稳定、不明确。

第四，以主调织体为主，复调织体也常采用。

第五，音乐力度的两极反差比以前更大，极强和极弱、微妙的渐变，都是常见的手段。

第六，追求比以往更多的变化和剧烈的对比、戏剧性冲突，各种情绪常常呈极端化。

第七，古典时期的曲式继续使用，同时它们被赋予各种自由的变化。有些作品采用更多的乐章，有的浓缩为一个乐章，或使各个乐章尽可能地连成一个整体。

第八，音色得到空前的重视，一方面重视乐器个性的展示，通过各种演奏法使乐器的表现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一方面为追求宏大的气势和浓密的音响，扩大管弦乐队与合唱队的规模。配器技术受到高度重视。

上述特征罗列主要是强调浪漫主义音乐和古典时期音乐的不同之处。在很多作品尤其是浪漫主义早期，古典传统仍然得到保留，甚至还有些作曲家始终沿袭传统。另外，追求个性是这个时期的特色之一，在每个作曲家手中，音乐语言、风范都各有不同，我们应该尽可能地通过音乐作品，了解这些作曲家的风采，感悟他们的心灵。

浪漫主义音乐可分为三个阶段：早期（18世纪末—1830年以前）、中期（1830—1850）、后期（1850—1890）。固然，每个时期都有典型的现象，同处一个时期的作曲家们在观念和手法上会有某种程度的共性，如果以这种时间顺序来介绍浪漫主义音乐，会给读者一个循序发展的视角。但本书将以另一种方式来叙述浪漫主义音乐，这就是介绍浪漫主义时期最重要的几个音乐观念，同时介绍最重要的作曲家及其作品，目的是使读者对这个时期的音乐风格有宏观的把握。

浪漫主义时期音乐：狄奥尼索斯的狂喜|《音乐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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