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重走唐蕃古道:探索《格萨尔王传》发源地玉树山地

重走唐蕃古道:探索《格萨尔王传》发源地玉树山地

【摘要】:同时,玉树也是《格萨尔王传》流传时间最长、传播区域最广的地区。犂牛河即今天通天河,据学者分析,多弥国西南与苏毗国接壤,其中心是在四川甘孜州西部和青海玉树结古镇一带。玉树山势险峻,气候高寒,对于以牛马为主要交通工具的畜力时代,交通不便就成为了经行玉树的难题。经过通天河的渡口主要有3个,一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尕多渡口,二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仲达渡口,三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直门达渡口。

文成公主在柏海与松赞干布相会之后,翻越巴颜喀拉山来到玉树。今天的玉树州治结古,结古在藏语中是“集散地”的意思,在很久以前便是青海西宁、四川康定和西藏拉萨三地之间的重要贸易集散地。这里四周环山,北为彭错达泽山,东为称昂弄本巴山,南有西巷尕牙山,西为敦德隆钦山,周围皆为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峰;扎曲河自西流下,巴曲由南流来,两河横穿城区,在结古镇交汇,向东注入通天河。结古镇就坐落于这块海拔3700米的河谷地带,真可谓“莽莽万重山,孤城山谷间”。

巴颜喀拉山景象

这里是文成公主入藏途中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因此也留下了丰富的历史遗存,以贝纳沟文成公主庙和勒巴沟的文成公主礼佛图岩画最为著名。同时,玉树也是《格萨尔王传》流传时间最长、传播区域最广的地区。

古国的历史印记

玉树古为西羌牦牛种之地,隋时为苏毗和多弥二国辖境区,唐时为吐蕃的孙波如。据《新唐书·西域传》载:“苏毗,本西羌族,为吐蕃所并,号孙波,在诸部最大。东与多弥接,西距鹘莽峡,户三万。” 在吐谷浑未西迁以及吐蕃还未崛起之前,苏毗曾是青海地区最大的部族。苏毗历代以女王执政而著名,《隋书》称之为女国,《通典》云:“女国,隋时通焉。在葱岭之南。其国代以女为国王,王姓苏毗。”甚至连西行天竺求法的玄奘在其《大唐西域记》中也记载了雪山之北的“女国”。苏毗的军事实力颇强,有户四万,胜兵万人,“官在外者,率男子为之。凡号令,女官自内传,男官受而行。王侍女数百,五日一听政”,尚处于母系社会,生子从母姓,习俗轻男子,男子只负责出战与耕作而已。唐初,苏毗亡于吐蕃,吐蕃在其地设“孙波如”,成为吐蕃“南攻南诏、东下洮湟河陇”的兵源地和物资来源地,哥舒翰曾上书玄宗曰:“苏毗一蕃,最近河北吐浑部落,数倍居人,盖是吐蕃举国强援,军粮兵马,半出其中。”后期曾一度投靠唐朝,将士卒兵马迁居剑南,但是仍“阴附吐蕃”,时人称其为“两面羌”。玉树的东北部地区是多弥国,《新唐书·西域传》载:“多弥,亦西羌族,役属吐蕃,号难磨。滨犛牛河,土多黄金。贞观六年,遣使者朝贡,赐遣之。”犂牛河即今天通天河,据学者分析,多弥国西南与苏毗国接壤,其中心是在四川甘孜州西部和青海玉树结古镇一带。多弥国本属羊同分部,位吐谷浑、羊同、吐蕃、东女四国间,“四国皆欲得知,原多争执”,最终多弥国被吐蕃收入囊中。多弥国从汉时一直维持到唐初,最终成为吐蕃的附属国。

玉树千年唐蕃古道

前往玉树山势陡峭

而今,玉树不仅是唐蕃古道上的重要节点,也是今天青康线上的重要城市之一。从共和县前往拉萨,沿青康线而行,玉树为必经之地。翻越巴颜喀拉山时,考察队偶遇了一支同往玉树的车队,一行七人站在巴颜喀拉山的标志牌下高声呼喊:“玉树,我们来了!”继而拿出氧气包继续吸氧,大口喘气,场面颇为壮观。巴颜喀拉山海拔超过5000米,古今视为畏途,翻越极为不易。无论使团、商队还是今天的游客,翻越山口后,都需要在玉树进行修整,以缓和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适感。玉树是翻过巴颜喀拉山之后进行修整的第一站,在进藏道路上具有突出地位。

古渡要津

玉树藏族自治州北依昆仑山脉,南有唐古拉山,西部是绵延千里的可可西里,地势险要,是青海与西藏的要津,也是唐蕃古道的必经之地。玉树山势险峻,气候高寒,对于以牛马为主要交通工具的畜力时代,交通不便就成为了经行玉树的难题。

《新唐书·地理志》载:“又经犛牛河渡藤桥,百里至列驿。”“犛牛河”就是今天金沙江上游的通天河。通天河发源于当曲,在治多县西部的囊极巴陇与沱沱河汇合后又称犛牛河,是长江源头的干流河,流经青海省治多县、曲麻莱县、称多县和玉树4个县市,在玉树结古镇与巴塘河汇流,下游称为金沙江,其干流全长800多千米,是长江的上游河段。经过通天河的渡口主要有3个,一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尕多渡口,二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仲达渡口,三是称多县至玉树县的直门达渡口。调查资料表明,直门达渡口是至清末玉树州结古镇成为政治宗教经济文化中心以后才开通的渡口,此前去囊谦、结古、治多、杂多及西藏者,皆行尕多渡口、仲达渡口。此外,仲达渡口河面开阔,岸边多为沙地,很难建造过河使用的藤桥,相比之下,河面狭窄、两侧为峭壁的尕多渡口则是建造藤桥的理想选择。因此,学界一般将尕多渡口作为唐蕃古道上的“犛牛河”渡口。

通天河

位于称多县的拉布乡东村一带。过去,汉藏的使者、传经布道的僧侣、求神拜佛的信徒、买卖运输的商贾都要从这里渡过通天河。相传,文成公主来到这里时,此时水流湍急,惊涛拍岸,十分危险。于是,在当地人民和唐朝工匠的齐心合力之下,建造了码头和渡船。可惜数量太少,大批人马和物资很难在短时间内渡河,文成公主十分忧愁,彻夜难眠。第二天,文成公主来到河边时,突然发现有许多大葫芦一动不动地浮在河面上。翻阅卜筮经典后得知,这是释迦显灵,帮助文成公主过河。当天中午,文成公主及随行人马都凭借葫芦渡过了河。(www.chuimin.cn)

通天河边唐僧晒经台

通天河上另一个古老的渡口便是直门达。关于这个渡口,还有一个为众人所熟知的故事。西行路上通天河是一大阻碍,自古皆然。小说西游记》中的阻挡住唐僧师徒四人的“通天河”指的就是这一天堑。根据《西游记》中的情节,唐僧师徒四人西行取经过通天河时,由河底的千年老龟相助并驮渡师徒四人过河,老龟托唐僧向如来佛询问自己所剩寿命。而到达西天的唐僧专心取经之事,竟忘却老龟所托。唐僧师徒四人取经归来,重渡通天河,因无法回答老龟的询问而惹怒了正在驼渡的老龟,老龟摇身晃动,将师徒四人抛入河中,随身携带的经卷也掉入河中。于是,师徒连忙将经卷打捞,放置岸边晾晒,但纸本湿透、残破,粘在了石头上,于是,他们晾晒经卷的地方便被称为“晒经台”。今天附近仍然有“唐僧晒经台”的景点,足见传说深入人心。而师徒四人落水的地方就是在直门达附近,还有传说,猪八戒强要入赘的高老庄便在旁边高高的山壁上。

1935年,马鹤天护送班禅一行人经西宁至玉树,在其所著的《甘青藏边区考察记》中就有关于通天河的记载,当时渡河极为艰险,“通天河渡口较黄河险者,因水为两石山所束,水涨即加深,不若黄河在平原中,水涨即泛滥加宽,而深如故也”[22]。马鹤天与专使乘小木舟过河时,十余个船夫共同划船,忽然间水涨船高,船夫们非常惊恐,好在有惊无险,但等他们过去后,剩下的人却怎么也不敢过河了。此前,囊谦县县长亦曾经用皮筏渡河,但渡河的七人全部滑落到水中,仅有两人生还,足见通天河的惊险。

高原牧场与异域风俗

玉树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高原牧区的独特景象在翻越巴颜喀拉山时就开始出现了。高寒的气候使得牧草只有四五个月的生长期,盛夏是这里的黄金季节。三江源河水流缓慢,形成了大面积的沼泽、草原以及星罗棋布的湖泊,成为河流上游天然的蓄水库。

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纪念碑

三江中澜沧江虽名气不如长江、黄河,但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长江与黄河。陆应阳《广舆记》:“澜沧江,府城西南,即黑水也。本名鹿沧,今讹为澜沧”,《明一统志·云南大理府》则云:“此江来源于吐蕃鹿石下,本名鹿沧江,后讹为澜沧。今又讹为浪沧,自丽江经云龙州西南,入蒙化府。”关于澜沧江的地理意义,今人亦有论述:“从丝绸之路大视野来看,澜沧江是唯一一条从青藏高原直流而下,贯穿中国西部,连通了古代西北丝绸之路、西南丝绸之路,最终汇入南海,连接了海上丝绸之路的河流。”[23]

转经的年幼喇嘛

来到玉树最先迎接我们的是别具一格的高原民俗,信仰的力量已经渗透到玉树社会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些行走在玉树街头的喇嘛,有的形单影只,步履匆匆,有的是三五成群的少年,穿着暗红色的袈裟,露出右胳膊,稚嫩而虔诚。藏族妇女们边走路边默默诵经,路边各式各样的摊点出售的佛珠、唐卡等都充满了浓浓的佛教气息,金顶白墙的藏式建筑,也透露出藏族文化的特色。

玉树地区有别具一格的风俗,在饮食传统上,受困于运输艰难、环境高寒等因素,玉树缺乏新鲜蔬菜瓜果。我们抵达玉树时,随处可见川菜店,价格比内地高出一倍左右,令人咂舌。这种现象普遍存在于整个藏区。民国时期,当时的藏民只知道食牛羊肉,对于蔬菜不太知晓,也不食用。当时只有一种叫做圆根的外形像萝卜的蔬菜,是用来喂马的。在他们眼里,只有牲畜食草料青菜一类,人是不能吃的。当时护送九世班禅的一行人至玉树后,到处收购喂马的圆根做蔬菜而食,引起藏民的好奇,他们以为中央来的官员居然喜欢吃牛马的草料,据说当时有的官员用韭菜包子招待藏民,被藏民们认为是在馒头中包了草,心中甚是不快。

当年九世班禅一行在玉树驻扎的结古寺,是结古唯一的寺院。结古寺为萨迦派寺院,萨迦派僧人戴红色、莲花状僧冠,着红色袈裟,因此也被称为“红教”。后来,九世班禅在玉树结古寺圆寂,当时寺屋去金顶,经杆落倒,人去装饰,马去缨,以此来纪念班禅大师的圆寂大丧。之后,班禅的肉身藏于塔中,放在扎什伦布寺,永为纪念。藏民拜谒达赖喇嘛或班禅等法座时,脱帽合掌,长伸舌头,垂手并足,并曲躬前行,以此表示“三密”之意:顶礼曲躬表示身密,伸舌表示口密,脱帽表示意密。《新唐书·吐蕃传》中,也记载了“拜必手据地为犬号,再揖身止”的习俗,想必也是由传统中衍化而来。关于藏人伸舌头以表致敬,有人认为源于藏族的诅咒。元代时蒙古军侵入西藏,受到了藏民的殊死抵抗,其中也包括一些苯教或宁玛的抵抗,他们的诅咒引起了蒙古人的恐慌,一些蒙古贵族被诅咒致死。蒙古军队开始搜捕那些法术高深的咒师,据说这些咒师由于长期的修炼舌头呈现出黑色,因此容易辨认。蒙古军每到一村一寨,便要求民众将舌头伸出来,一旦发现舌头呈黑色的就地处死。久而久之,人们一见到蒙古军官便将舌头伸出来,并形成了习惯,流传下来,成为敬畏官长的风俗。[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