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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蕃古道:文成公主西行之路重现

【摘要】:文成公主入藏后的一二十年中,双方使者往来不绝。“帝以雍王守礼女为金城公主妻之,吐蕃遣尚赞咄名悉腊等逆公主”,这里的名悉腊,即为明悉猎。金城公主入藏时,据《新唐书》记载:“帝念主幼,赐锦缯别数万,杂伎诸工悉从,给龟兹乐。”当公主厌恶藏民“以赭涂面”,松赞干布便下令革除。正是从文成公主入藏开始,中原文明与藏族文明互相融合,藏族人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松赞干布柏海迎亲的真诚不仅换来了唐蕃之间的友好关系,也一并换来了藏区文明的快速发展,使得吐蕃以包容的心态接受了高原以外丰富多彩的文化。在文成公主入藏之前,松赞干布对于中原的富庶繁华一定早有耳闻,但始终未得一见。而时人对于吐蕃的印象,莫过于“其国都城号为逻些城。屋皆平头,高者至数十尺。贵人处于大毡帐,名为拂庐。寝处污秽,绝不栉沐。接手饮酒,以毡为盘,捻麨为碗,实以羹酪,并而食之”[8]。或许正是在这般鲜明的对比之下,松赞干布将期待的目光穿过崇山峻岭,投向了长安。从此,他将与当时世界最大的城市——长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色彩艳丽的藏族服饰

陕西榆林窟第25窟壁画中的“二牛抬杠”耕地画

在水波荡漾的鄂陵湖边,等候多时的松赞干布终于见到了唐朝的送亲队伍。他们华丽的衣着,使得松赞干布流露出惭愧与自卑之色。《旧唐书》写道:“既而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俯仰有愧沮之色。”其实,当时不仅是吐蕃,吐谷浑同样对于大唐的富庶极其羡慕,争相模仿。史载,“(吐谷浑)丈夫衣服略同于华夏[9]。考察队曾在甘南去往拉卜楞寺时,在大夏河旁边遇到了很多穿藏袍的村民,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所穿服装,色彩艳丽,有的脱掉一袖或者双袖,左右盘扎于腰间,藏袍里面穿长袖衬衣,多为白色。据说,男子束腰带时,一般将袍子下摆提至膝盖,女子束腰时一般将袍子上提少许,使下摆遮住踝关节。现今,许多藏民也穿衬衫、牛仔裤皮鞋,服饰打扮紧跟潮流。自文成公主入藏至今,汉藏间的文化交流不断发展,这又何尝不是当年文成公主的功劳呢?

松赞干布的真诚也换来了中原的宗教文化和技术工艺。由文成公主带去的供奉在拉萨大昭寺内的释迦牟尼佛12岁等身像,成为无数信徒朝圣的对象。大量的文书典籍随文成公主一同入藏,极大地丰富了吐蕃人民的思想文化;此外,她也带去了诸如造纸、纺织等中原先进的工艺。此外,传说中青稞、小麦、豌豆的种植,水磨的使用,造屋、织氆氇等技术,均为文成公主带到吐蕃,并传播开来。文成公主入藏后的一二十年中,双方使者往来不绝。到长安的有入国学读书的贵族子弟,有聘问往来的正式使节。自长安去的有前往“典书疏”的知识分子,有传授建筑酿酒、碾铠、造纸、制墨的各种技师。内地之茶也沿着文成公主走过的道路传入吐蕃,并且品种很多。据说西藏日喀则地区的铜匠也奉文成公主为祖师,山南的农民说“二牛抬杠”的犁便是文成公主所带去。也许,从唐朝开始,吐蕃人已然开始“服改毡裘,语改中原,明习汉法,目睹朝章”。

同时,吐蕃积极学习唐朝中原文化,当时“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乃至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升讲筵者至八千余人”[10]。在唐朝诗坛上空繁星灿烂时,吐蕃也诞生了著名诗人明悉猎。《全唐诗》保存的《景龙四年正月五日移仗蓬莱宫御大明殿会吐蕃骑马之戏因重为柏梁体联句》,是唐中宗景龙四年(710)与群臣唱和的诗句,其中吐蕃诗人明悉猎亦在其中。联句如下:(www.chuimin.cn)

大明御宇临万方(帝),顾惭内政翊陶唐(皇后)。鸾鸣凤舞向平阳(长宁公主),秦楼鲁馆沐恩光(安乐公主)。无心为子辄求郎(太平公主),雄才七步谢陈王(温王重茂)。当熊让辇愧前芳(上官昭容),再司铨筦恩可忘(崔湜)。文江学海思济航(郑愔),万邦考绩臣所详(武平一)。著作不休出中肠(阎朝隐),权豪屏迹肃严霜(窦从一)。铸鼎开岳造明堂(宗晋卿),玉醴由来献寿觞(明悉猎)。

《唐诗纪事》云:“时上疑窦从一、宗晋卿素不属文,未即令续。二人固请,许之。吐蕃舍人明悉猎请令授笔,与之。悉猎云云。上大悦。赐与衣服。”这里的明悉猎正是景龙二年前来请婚的使者。“帝以雍王守礼女为金城公主妻之,吐蕃遣尚赞咄名悉腊等逆公主”,这里的名悉腊,即为明悉猎。此时他已是唐王朝的熟客,他也有幸参加了这次联唱活动。“玉醴由来献寿觞”,格调相符,内容得体,显示出明悉猎较高的汉文化素养和诗歌技巧。这是吐蕃对于唐诗文化的认同与欣赏,更是对中原文化的趋同。他们派人前往长安求取汉地经典,并派遣人员在长安学习。“吐蕃人认真学习过唐诗,并能娴熟地运用唐诗文化进行创作。”[11]

唐朝的音乐艺术也不断传入吐蕃。金城公主入藏时,据《新唐书》记载:“帝念主幼,赐锦缯别数万,杂伎诸工悉从,给龟兹乐。” 长庆二年(822)唐蕃会盟时,“唐使者始至,给事中论悉答热来议盟,大享于牙右,饭举酒行,与华制略等。乐奏《秦王破阵曲》,又奏《凉州》《胡渭》《录要》杂曲,百伎皆中国人[12]。这些音乐、艺术传入吐蕃,极大地丰富了吐蕃乐舞的艺术内涵。

唐朝丰富的物质资源和高度文明浸润着藏区的各个角落,宗教、艺术、服饰、礼仪、建筑、耕种、饮食等方面都融进了中原文化的元素。据《资治通鉴》载:“丁丑,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于吐蕃。赞普大喜,见道宗,尽子婿礼,慕中国衣服、仪卫之美,为公主别筑城郭宫室而处之,自服纨绮以见公主。其国人皆以赭涂面,公主恶之,赞普下令禁之;亦渐革其猜暴之性,遣子弟入国学,受《诗》《书》。”[13]他为公主建造宫殿,通常认为是布达拉宫的前身,自己身穿“纨绮”以见公主。当公主厌恶藏民“以赭涂面”,松赞干布便下令革除。正是从文成公主入藏开始,中原文明与藏族文明互相融合,藏族人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吐蕃的风俗也流传至中原地区,如藏族用赭色糖质涂面防寒风割面,此俗很快传到了长安,白居易诗云:“时世流行无远近,腮不施朱面无粉。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态,妆成尽似含悲啼。圆鬟无鬓堆髻样,斜红不晕赭面状。”有学者推断,此种妆容很可能是根据当时吐蕃妇女赭色涂面的风俗演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