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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与现代生活:人类觉醒与环境革命

【摘要】:《寂静的春天》是一本具有深远意义的书,它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作者对它的最初期望,它掀起了一场环境革命,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触发人类觉醒的第一次环境革命。在人类出现以前,昆虫作为大自然众多生命的组成部分,与自然界和谐共处。DDT这种用途广泛的使用看起来并没有造成直接损害,因此,人们误以为它是一种无害的药品。威胁人类健康的DDT再者,杀虫剂是没有辨别能力的,它消灭人类希望控制的昆虫的同时,也危害了其他一切生物。

从前,有一个城镇,这里的一切生物和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城镇被棋盘般排列的整齐的农场包围着,四周是茂盛的庄稼地,小山下是硕果累累的果树林。春天,繁花点缀在绿色的原野上;秋天,透过松树的屏障,能看见橡树、枫树和白桦闪射出火焰般的彩色光辉,狐狸在小山上欢快地叫着,小鹿静悄悄地穿过笼罩着秋天晨雾的原野。

寂静的春天

沿着通往城镇的小路两旁,生长着葱郁的月桂树和挺拔的赤杨树,巨大的羊齿植物掩映着斑斓灿烂的野花。即使在冬天,小路两旁也十分热闹,无数的小鸟飞来,在露出于雪层之上的浆果和干草的蕙头上寻觅食物。在整个春天和秋天,这个地区是鸟类的天堂,无数迁徙的候鸟蜂拥而至,它们炫耀着嘹亮婉转的歌喉,显示飞翔时优美的身姿。清凉透澈的小溪从山中蜿蜒流出,欢快地唱着,注入绿荫掩映的池塘。池塘里,小鱼们相互追逐着,嬉戏着。爱好自然和户外活动的人们追随着春的气息,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沉浸在自然的美丽和观鸟、钓鱼的享受之中。

直到有一天,一个奇怪的阴影笼罩了这个地区,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死神在四处游荡,神秘莫测的疾病袭击了村民们养的成群的小鸡,牛羊等牲畜也病倒并逐渐死去。人们也开始患上奇怪的疾病,医生的诊所里往来的病人络绎不绝。一些孩子在玩耍时突然倒下,几小时内小小的心脏便停止了跳动。

一种奇怪的令人恐惧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地方。这是一个没有声息的春天。这里的清晨曾经荡漾着百鸟的啼鸣,曾经奏鸣着生命的合唱,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鸟儿都到哪里去了呢?人们不安地猜疑着。在一些地方偶尔能看见零星的鸟儿,却也是气息奄奄,无力飞翔。母鸡仍在耐心地孵蛋,但小鸡却永远不会破壳而出。猪窝中躺着几只刚出生几天的小猪的尸体;苹果花孤寂地开着,听不见蜜蜂飞翔时翅膀嗡嗡的扇动声。曾经生长在小路两旁茂密的植被,现在犹如遭受了火灾的浩劫,焦黄、枯萎。小溪也变得寂寞,看不见游动的小鱼,也没有其他的生命来拜访它了。

这是美国海洋学家、环境学家蕾切尔·卡逊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描绘的关于明天的寓言。这个关于不美好明天的描画,足可以深深地吸引读者,使读者继续读下去,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这个没有生命气息的春天是化学杀虫剂造成的恶果。化学杀虫剂对自然环境、生物、人体健康、基因等都有可怕的影响,杀虫剂的致命效用是不分对象的,滥用杀虫剂可能导致生命的毁灭。蕾切尔·卡逊在这本书中所作的预言,虽然没有完全变成噩梦般的现实,但它所凭据的确凿事实和科学根据,说明它并非虚妄之谈。它为大自然敲响的警告之钟,确实引起了人们的思考和行动。《寂静的春天》是一本具有深远意义的书,它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作者对它的最初期望,它掀起了一场环境革命,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触发人类觉醒的第一次环境革命。

昆虫始终是地球上所有生物中种类最繁多、数量最大的。在人类出现以前,昆虫作为大自然众多生命的组成部分,与自然界和谐共处。它们以各种各样的生存方式,参与地球的生态循环,无所谓利、无所谓弊。人类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以人类利益的标准被加以划分,对人类有利的,即为益;对人类不利的,即为害。50多万种昆虫中有一小部分由于与人类的利益发生了冲突,便被人们列入害虫之列。它们要么与人类争夺食物;要么传播疾病。不管是哪一类的害虫,总是令人讨厌的,人们总希望去之而后快。例如,夏季猖獗的蚊子、苍蝇,在厨房里爬来爬去的蟑螂、蚂蚁,都是不受人类欢迎的,而又难以去除。以农业作物为食的昆虫,啃食作物,降低作物产量。它们犹如从人类口中夺食,农民们恨之入骨。

在人类社会开始发展农业的初期,昆虫并未成为一种祸患。昆虫问题是伴随着农业的发展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严重的。任何一种生物的生存,都需要特定的环境。昆虫也是如此。农业的发展以单一作物大面积种植的扩展为特征,大面积的单一作物为某些昆虫的繁殖和激增提供了一个温床。

人们被迫面对昆虫的攻击和烦扰,努力寻找一种方法去消除它们。在这种需要下,人工合成化学药物工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异军突起,飞速发展。二战前杀虫剂主要是简单的无机物,来源于天然生成的矿物质和植物生成物;二战后的合成杀虫剂具有更强烈的药力:它们不仅能杀死昆虫,还会随着食物链积累和传递,进入生物体内最重要的生理过程,使这些生理过程发生致命的病变。

DDT的例子极具典型性。1874年,一位德国化学家合成了DDT。直到1939年,瑞士的保罗·穆勒才发现它作为杀虫剂有奇效。DDT被广泛使用的开始阶段,被誉为根绝害虫传染性疾病的手段和一夜间杀死农田害虫的高招。保罗·穆勒甚至因为它而获得了诺贝尔奖金。在二战时,粉末状的DDT用于喷洒在成千上万的士兵、难民和俘虏身上,以消灭虱子。DDT这种用途广泛的使用看起来并没有造成直接损害,因此,人们误以为它是一种无害的药品。而实际上,作为一种有机物,DDT更易融于油性溶剂中。粉末状的DDT不容易被皮肤吸收,并不说明它不具毒性。它可以通过消化道慢慢被吸收,进入生物体中富含脂肪质的器官内。最可怕的是,DDT在体内是不容易被代谢的,它的浓度可逐渐积累,并随着食物链传递,浓度不断增大。例如,如果用喷洒过DDT的苜蓿喂鸡,鸡体内就会累积DDT,鸡蛋中也就含有DDT,人吃了这样的鸡和鸡蛋,DDT就会转移到人体中。DDT产生的影响是如此广泛,以至于在远离DDT使用地区的南极大陆上的企鹅体内,也检测出DDT的存在。在动物实验中,科学家发现,3毫克/千克的DDT就能阻止心肌中的一种主要酶的活动;5毫克/千克就会引起肝细胞的坏死和瓦解。

威胁人类健康的DDT(www.chuimin.cn)

再者,杀虫剂是没有辨别能力的,它消灭人类希望控制的昆虫的同时,也危害了其他一切生物。这些化学药品进入土壤,危害着土壤中的生物;进入水体,危害着水中的生物和饮用水的生物;它们还进入生物圈,伴随食物链逐级传递,影响生物的生理过程,甚至可能诱导癌症的发生和基因的突变。生物世界的生存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就像达尔文的理论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人类与昆虫的战争中,昆虫却以其顽强的耐力和灵活的变通性继续生存下来。在大力推行化学喷洒药品的重压下,昆虫群体中体质较弱的被消灭了,体质较强的却一代代地繁衍下来。这些存活下来的昆虫及其后代具备了很强的抗药性

首次在医学上应用现代杀虫剂是在1943年的意大利,当时盟军将DDT粉剂喷洒在大批人身上,成功地消灭了斑疹伤寒。2年之后,为了控制疟蚊,又进行了广泛的喷洒。然而,1年之后,苍蝇和蚊子便开始对喷洒的药物表现出了抗药性。1948年,另一种新化学药品——氯丹作为DDT的增补剂被试用。2年后,对氯丹有抗药性的蚊子和苍蝇也出现了。有位生物学家做了一个很好地比喻,他说,化学控制就像一个踏车,一旦我们踏上,因为害怕后果就不能停下来。人们试用了各种化学杀虫剂,到1951年底,DDT、氯丹、甲氧七氯、七氯和六六六等都被列入失效的化学药品之列。化学药剂越用越多,其效果却是越来越差。另一方面,这些害虫的许多天敌以及其他的生物,却无力抵抗滥施的化学药剂,数量剧减。

蕾切尔·卡逊罗列了各种事实进行论证滥施杀虫剂的危害后,指出了另外一条道路——生物控制之路。但她提出的另一个观点或许更令人深思:归根到底,要靠我们自己作出选择。如果在经历了长期的忍受之后,我们终于已坚信我们有“知道的权力”,如果我们由于认识提高而已断定我们正被要求去从事一个愚蠢而又吓人的冒险,那么有人叫我们用有毒的化学物质填满我们的世界,我们应该永远不再听取这些人的劝告;我们应该环顾四周,去发现有什么道路可使我们通行。她召唤民众发起一场运动,保护我们生活的环境。

长期以来,人类始终以一种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态度来对待自然界,以为科学技术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以为一切都可用人工方式加以控制。人们在实行某种措施、应用某项科学技术之前,往往没有认真地探究这些措施和技术究竟会带来哪些利弊。人类的生产活动,也往往只顾眼前的局部的既得利益,忽视了对未来或对更大范围环境的不良影响。人们始终将大自然作为一个对手和控制对象来看待,粗暴地对待它,利用它。人类将自己置于一个统治者和独裁者的地位,根据自己的喜好和利益来肆意改变自然,却忘了人类源于自然,无论何时人类都只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

那时的人类如此地骄傲自大,似乎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正确性,人类的经济活动的运作也基本上是建立在对自然的不尊重和无知之上。

回顾历史,《寂静的春天》就像是荒野中的一声呐喊,第一次给人类敲响了警钟。1962年,当《寂静的春天》第一次出版时,公共政策研究和制定中还没有“环境”这一说法。尽管几大著名的污染事件已经发生,人们还没有深刻意识到人类对环境的影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大自然又是如何来报复人类的。因此,《寂静的春天》出版后,不仅在民众间引起了巨大反响,而且在工业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它那惊世骇俗的关于农药危害人类的预言,曾受到了与农药利益攸关的经济和化学工业部门的猛烈抨击,但同时也强烈震撼了广大民众。

蕾切尔·卡逊第一次对人类的行为和人类的认识提出了质疑,引发人们开始思考人类究竟做了什么、仍在做些什么,倡导民众有权利了解发生的事情,参与决定社会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今后该做些什么。然而,蕾切尔·卡逊的这一本“警世恒言”,却不是那么顺顺当当地产生的。

蕾切尔·卡逊原本是一个海洋生态学家,1907年出生,1935~1952年供职于美国联邦政府所属的鱼类和野生生物调查所,因此有机会接触大量的环境问题。1958年,她接到一封来自于马萨诸塞州的朋友来信,诉说她家后院里饲养的野鸟都死了,而1957年飞机在那里喷洒过杀虫剂以消灭蚊虫。当时,蕾切尔·卡逊正在考虑写一本关于人类和生态的书,因此她决定开始收集杀虫剂危害环境的例证。起初,她只打算写一本小册子,随着资料的增加,她感到问题比她想象的严重而复杂得多。为了使论述确凿符合事实,她阅读了大量的有关资料,向有关权威和专家进行咨询。在准备资料和写作的过程中,她便预料到了这本书的出版将会遇到巨大压力。蕾切尔·卡逊决定顶住各种压力和攻击,她认真地核查事实,仔细推敲过书中的每一段话。她以一个科学家尊重事实的高度责任心和非凡的个人勇气,将化学农药对生物、环境和人体造成的损害进行了无情的揭露。1962年该书一出版,一批有工业后台的专家首先在《纽约人》杂志上发难,指责蕾切尔·卡逊是歇斯底里的病人和极端主义分子。随着广大民众对这本书的注意越来越广泛,反对卡逊的势力也空前集结起来。反对她的力量不仅来自生产农药的化学工业集团,也来自使用农药的农业部门,甚至还有美国医学界。反对力量的攻击不仅指向她的这本书和她在这本书中体现的观点,也指向了她的科学生涯和她个人。

虽然蕾切尔·卡逊和《寂静的春天》受到了种种非难和攻击,但这本书毕竟建立在科学事实的基础之上,它确实向人们提出了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问题。蕾切尔·卡逊并非无中生有,她本着对科学忠诚的信念和对人类命运前途的关心,将自己生命的最后精力全部灌输到这本书中。《寂静的春天》写作之时,蕾切尔·卡逊因患乳腺癌切除了乳房,同时还在接受放射性治疗,该书出版2年后,她心力交瘁,与世长辞。蕾切尔去了,但她的思想是不甘寂寞的,她的呐喊是永不寂静的。她向人类几千年的基本意识提出了挑战,她所坚持的思想为人类环境意识的启蒙点亮了一盏明灯。《寂静的春天》出版后,立即受到了人民大众的热烈欢迎和广泛支持。人们开始关注环境问题,开始考虑经济活动和政府行动对环境的影响。《寂静的春天》播下的第一次环境革命的种子深深植根于民众之中。当《寂静的春天》发行超过50万册时,美国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为它制作了一个长达1个小时的节目,甚至当两大出资人停止赞助后电视网还继续广播宣传。由于民众的压力日增,政府也被迫介入了这场环境保护运动。1963年,美国总统肯尼迪任命了一个特别委员会以调查书中的结论。结果证明,卡逊对农药潜在危害的警告是正确的。国会立即召开听证会,美国第一个民间的环境保护组织应运而生,美国环境保护局也在此背景上成立起来。

《自然保护主义者书架》这样评论《寂静的春天》:“在美国,它成为当时正在出现的环境运动的奠基石之一,并且在由国家公园式的自然保护的视角向关注污染的视角转变的过程中,发挥了主要的作用。”《寂静的春天》造成的社会影响甚至可以与《汤姆叔叔的小屋》造成的社会影响相媲美。由于环境问题的长期性,也许它的作用更具有时间上的永恒性。蕾切尔·卡逊警告了一个任何人都很难看见的危险,并试图将环境问题提上国家的议事日程。她的影响力超过了书中所描述的事实,她使人们反思人类对自然的一贯态度;她暗示环境不仅是工业和政府的责任,也是每个公民的责任和权利。可以令她欣慰的是,她的希望已经部分地变成了现实。美国副总统阿尔·戈尔在为《寂静的春天》再版所做的前言里说:“在精神上,蕾切尔·卡逊出席了本届政府的每一次环境会议。我们也许还没有做到她所期待的一切,但我们毕竟正在她所指明的方向上前行。”是的,整个世界都在她指明的方向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