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郑注导读：叙录遭党锢逃难，注古文经典

武进臧镛堂纂

《汉书·艺文志》：“秦燔书，而《易》为筮卜之事，传者不绝。汉兴，田何传之，讫于宣元，有施、孟、梁丘、京氏列于学官，而民间有费、高二家之说。刘向以中古文《易经》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唯费氏经与古文同。”

《后汉书·郑玄传》：“造大^[1]学受业，师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东郡张恭祖受《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以山东无足问者，乃西入关，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融门徒四百余人，升堂进者，五十余生。融素骄贵，玄在门下，三年不得见，乃使高业弟子传授于玄。玄日夜寻诵，未尝怠倦。会融集诸生考论图纬，闻玄善算，乃召见于楼上，玄因从质诸疑义，问毕辞归。融喟然谓门人曰：‘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儒林传》：“东莱费直传《易》，授琅邪王横，为费氏学，本以古字，号《古文易》。又沛人高相传《易》，授子康及兰陵毋将永，为高氏学。施、孟、梁丘、京氏四家，皆立博士，费、高二家未得立。建武中，范升传《孟氏易》，以授扬政。而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作《易注》，荀爽又作《易传》，自是费氏兴，而京氏遂衰。”

郑君《自序》云：“遭党锢之事逃难，注《礼》。党锢事解，注《古文尚书》《毛诗》《论语》。为袁谭所逼，来至元城，乃注《周易》。”《唐会要》七十七。《文苑英华》七百六十六。

《三国志·三少帝纪》：“高贵乡公幸太学，问博士淳于俊曰：‘孔子作《彖》《象》，郑玄作注，虽圣贤不同，其所释经义一也。今《彖》《象》不与经文相连，而注连之，何也？’俊对曰：‘郑玄合《彖》《象》于经者，欲使学者寻省易了也。’帝曰：‘若郑玄合之于学诚便，则孔子曷为不合，以了学者乎？’俊对曰：‘孔子恐其与文王相乱，是以不合，此圣人以不合为谦。’帝曰：‘若圣人以不合为谦，则郑玄何独不谦邪？’俊对曰：‘古义宏深，圣问奥远，非臣所能详尽。’”

《宋书·礼志》太常荀崧上疏曰：“《周易》一经有郑玄注，其书根源，诚可深惜，宜为《郑易》博士一人。”

《经典释文·序录》：“汉初，立《易》杨氏博士，宣帝复立施、孟、梁丘之《易》，元帝又立《京氏易》，费、高二家不得立，民间传之。《后汉书》：费氏兴，而高氏遂微。永嘉之乱，施氏、梁丘之《易》亡，孟、京、费之《易》，人无传者。唯郑康成、王辅嗣所注行于世，而王氏为世所重。江左中兴，《易》唯置王氏博士。太常荀崧奏请，置《郑易》博士，诏许。值王敦乱不果立。马融《传》十卷，《七录》云九卷。荀爽《注》十卷，《七录》云十一卷。郑玄《注》十卷，《录》一卷，《七录》云十二卷。《隋书·经籍志》：《周易》九卷，后汉大司农郑玄注。梁又有汉南郡太守马融注《周易》一疑十。卷，亡。《周易》马、郑、二王四家《集解》十卷。”

《周易正义·八论》：“其《彖》《象》等十翼之辞，以为孔子所作，先儒更无异论，但数《十翼》亦有多家。既文王《易经》本分为上下二篇，则区域个别，《彖》《象》释卦，亦当随经而分。故一家数《十翼》，云：‘《上彖》一，《下彖》二，《上象》三，《下象》四，《上系》五，《下系》六，《文言》七，《说卦》八，《序卦》九，《杂卦》十。’郑学之徒，并同此说，今亦依之。”

《正义》坤初六《象》：“夫子所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以自卑退，不敢干乱先圣正经之辞。及至辅嗣之意，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犹如元凱注《左传》，分经之年与传相附。”

《正义》《说卦》第九：“先儒以孔子十翼之次，乾坤《文言》在二《系》之后，《说卦》之前。以《彖》《象》附上下二经，为六卷，则《上系》第七，《下系》第八，《文言》第九，《说卦》第十。辅嗣以旧“以”误作“之”，今从宋本校。《文言》分附乾、坤二卦，故《说卦》为第九。”

镛堂按：“所言先儒，是王弼以前人，知郑康成等此《文言》本在第九篇，篇自为卷。自王弼分入乾、坤两卦，遂升《说卦》为第九之明证。”

《旧唐书·经籍志》：“《周易》九卷，郑元注。又十卷，马、郑、二王《集解》。”

《新唐书·艺文志》：“马融《章句》十卷，郑元注《周易》十卷，马、郑、二王《集解》十卷。”

晁说之《古易跋》：“先儒谓费直专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以《彖》《象》《文言》入卦中者，自费氏始。初，费氏不列学官，惟行民间。至汉末，陈元方、郑康成之徒，皆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颖达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欤。古经始变于费氏，而卒大乱于王弼，惜哉。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于经，宋衷、范望辈散《太玄·赞》与《测》于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观其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今民间《法言》列《序篇》于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概可见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刘牧云：‘《小象》独乾不系于爻辞，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于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乾悉属之于后者，让也。’呜呼，他人尚何责哉。”

吕祖谦《书古易后》：“东京马融、郑玄皆为费氏学，其书始盛行。今学官所列王弼《易》，虽宗庄老，其书固郑氏书也。《费氏易》在汉诸家中，最近古，最见排摈，千载之后，岿然独存，岂非天哉。”

朱《书晁氏古易后》：“先儒虽言费氏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然初不言其分传以附经也。至谓郑康成始合《彖》《象》于经，则《魏志》之言甚明。而《诗疏》亦云：‘汉初为传训者，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而《艺文志》所载《毛诗诂训传》亦与经别。’及马融为《周礼注》，乃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而就经为注。马、郑相去不远，盖效其意而为之尔。今所定复为十二篇者，古经之旧也，王弼注本之乾卦，盖存郑氏所附之例也。坤以下六十三卦，又弼之所自分也。”

《书临漳所刊易后》：“右《古文周易》经传十二篇，亡友东莱吕祖谦伯恭父之所定，而《音训》一篇，则其门人金华王莘叟之所笔受也。”

“《音训》则妄意，其犹或有所遗脱。莘叟盖言书甫毕而伯恭父没，是则固宜，然亦不敢辄补也。为之别见于篇后云：淳熙九年夏六月庚子朔旦，新安朱谨书。”

朱鉴《吕氏音训跋》：“先公著术经传，悉加音训，而于《易》独否者，以有东莱先生此书也。鉴既刊《启蒙》《本义》，念《音训》不可阙，因取宝婺、临漳、鄂渚本，亲正讹误六十余字，而并刊之。如《豫》爻之‘簪’，晁作‘戠’，婺、漳、鄂本作‘戏’。《损·象》之‘窒’，晁作‘’，婺本作‘’，漳作‘’，鄂作‘’，则有未详者，然非有害于文义，已足为善本矣。”

镛堂按：《吕氏音训》，晁氏曰：“虞作‘戬’，‘戬’乃‘戠’之讹。此‘戏’字，盖又‘戬’之讹也。‘’字，《说文》本作‘’，《释文》云：陆作‘’是也。《叙录》引《慎徽五典》作‘眘徽’，及此作‘’皆误。”晁作“”之“”，当本作“”不误，后转写失之。

董真卿季真《周易会通·凡例一》：“东莱吕氏《音训》，朱子所深取，见《古易序》中，又公孙鉴《跋》之云：‘先公著述经传悉加音训，而于《易》独否者，以有东莱先生此书也。’惜刊《本义》者不曾附入，遂使此书几至无传，今得善本，悉附经文，间有未备者，仍存《程传》之末。”

《玉海·郑氏周易序》：“郑康成学《费氏易》，为注九卷，多论互体，以互体求《易》，《左氏》以来有之。凡卦爻二至四、三至五两体交互，各成一卦，是谓一卦含四卦。《系辞》谓之‘中爻’，所谓‘八卦相荡，六爻相杂，唯其时物，杂物撰德’是也。唯乾、坤无互体，盖纯乎阳，纯乎阴也。余六子之卦，皆有互体，坎之六画，其互体含艮、震，而艮震之互体，亦含坎。离之六画，其互体含兑、巽，而兑、巽之互体，亦含离。三阳卦之体，互自相含。三阴卦之体，亦互自相含也。王弼尚名理，讥互体，然注睽六三曰：‘始虽受困，终获刚助。’睽自初至五成困，此用互体也。弼注比六五旧误作‘四’，今改。之类，或用康成之说。钟会著论，宁波教授丁小雅云：见《魏志·钟会王弼传》。力排互体，而荀难之。江左郑学与王学并立，荀崧谓：‘康成书根源。疑有脱字。颜延之为祭酒，黜郑置王。’齐陆澄《诒王俭书》云：‘《易》自商瞿之后，虽有异家之学，同以象数为宗，数百旧无“百”字，丁小疋据《南齐书·陆澄传》补。年后乃有王弼之说。’王济云：‘弼所误者多，何必能顿废先儒。今若宏儒郑注不可废，河北诸儒专主郑氏。’隋兴，学者慕弼之学，遂为中原之师，此景迂晁氏所慨叹也。《易》有圣人之道四焉，理义之学，以其辞耳，变、象、占其可阙乎？李鼎祚云：‘郑多参天象，王全释人事，易道岂偏滞于天人哉。’今郑注不传，其说间见于鼎祚《集解》及《释文》《诗》《三礼》《春秋》义疏、《后汉书》《文选》注，因缀而录之，先儒象数之学，于此犹有考云。然康成笺《诗》多改字，注《易》亦然。如：‘包蒙’为‘彪’，‘豮豕之牙’为‘互’，‘包荒’读为‘康’，‘锡马蕃庶’读为‘蕃遮’，‘皆甲宅’之‘皆’读为‘解’，‘一握为笑’之‘握’读为‘屋’，其说近乎凿，学者盍谨择焉。厌常喜新，其不为荄兹者几希。按自‘然康成笺《诗》’以下当削，伯厚尚未足与言郑学也。浚仪王应麟识。”

《玉海跋》：“康成注《易》九卷，多论互体，江左与王辅嗣学并立。荀崧谓‘其书根源’。颜延之为祭酒，黜郑置王。齐陆澄《诒王俭书》云：‘《易》自商瞿之后，虽有异家之学，同以象数为宗，数百年后乃有王弼之说。’王济云：‘弼所误者多，何必能顿废前儒，河北诸儒专主郑氏。’隋兴，学者慕弼之学，遂为中原之师，唐因之。今郑注不传，此景迂晁氏所慨叹也。李鼎祚云：‘郑多参天象，王全释人事，易道岂偏滞于天人者哉。’合《彖》《象》于经，盖自康成始，其说閒见于鼎祚《集解》及《释文》《易》《诗》《三礼》《春秋》义疏、《后汉书》《文选》注。应麟读《易》之暇，辑为此编，庶几先儒象数之学，犹有考焉。癸酉季夏哉生明汲古堂书。”

《玉海·艺文》：“近世古书亡缺，郑氏所注第九，总《文言》《说卦》《序卦》《杂卦》四篇，学者不能知其次，乃谓之《郑氏文言》。”

《文献通考·经籍考》郑康成《易注》，《崇文总目》曰：“今唯《文言》《说卦》《序卦》《杂卦》合四篇，余皆逸，指趣渊确，去圣人未远也，中兴亡。”

《王氏谈录》：“公言秘阁有《郑氏注易》一卷，《文言》自为篇，而陆氏《大玄》篇第中各异。考之足以见《古易经》之旧次。”

《宋史·艺文志》：“郑元《周易文言注义》一卷。”

镛堂按：此王伯厚所云“学者不能知其次，乃谓之郑氏《文言》”也，甚可哂矣。

郑注《诗》《礼》中所引《易》义皆用京氏学，与《易注》用费学不同，今附录于后。

《毛诗·草虫》：“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传：“觏，遇也。”笺云：“既觏，谓已昏也。始者忧于不当，今君子待已以礼，庶自此可以宁父母，故心下也。《易》曰：‘男女觏精，万物化生。’”《正义》曰：“谓之遇者，男女精气相觏遇，故引《易》以明之。”按今《易》“觏”作“構”。郑注云：“合也”。《尔雅·释诂》：“觏，遇也。”《诗》传、笺本此。《易·姤卦》《释文》云：“古文作‘遘’，郑同。”《集解》引郑注云：“姤，遇也。”《序卦》：“姤者，遇也。”并当作“遘”。《易注》又训为“合者”，《诗·野有蔓草》：“邂逅相遇。”毛传：“邂逅，不期而会。”《释文》：“逅，本亦作‘遘’。”按《释诂》：“会，合也。”《易·屯卦》：“匪寇昬觏。”郑注云：“冓，犹会也。”是“遘”“遇”“会”“合”四字义并得通也。

《采薇》：“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笺云：“十月为阳，时坤用事，嫌于无阳，故以名此月为阳。”《正义》曰：“彼说坤卦，自以上六爻辰在巳为义。巳至四月，故消息为乾，非十月也。且《文言》‘慊于无衍。阳’为心边兼，郑从水边兼，初无嫌字，如疑‘知’。与此异。”按：郑本作“慊于阳”，《集解》本作“兼于阳”，引《九家易》曰：“阴阳合居，故曰兼阳。”王弼本作“嫌于阳”。注云：“为其嫌于非阳而战。”兼、慊、嫌皆声相近，故文异，而本无“无”字，则同。今本皆作“嫌于无阳”，岂因《诗笺》而误衍乎？惠定宇云：“盖唐以后乱之。”

《白驹》：“皎皎白驹，贲然来思。”传：“贲，饰也。”笺云：“《易》卦疑‘象’曰：山下有火，贲。贲，黄白色也。”《释文》：“贲，徐音奔，毛、郑全用《易》为释。”《正义》曰：“贲卦离下艮上，艮为山，离为火，故言‘山下有火’，以火照山之石，故黄白色也，盖谓其衣服之饰也。”按《易注》云“文饰之貌”，与《毛传》义同。王肃《易注》云“黄白色”，与笺义同，然则《诗笺》所用，盖《易》今文家旧说。

《无羊》：“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笺云：“鱼者，庶人之所以养也。今人众相与捕鱼，则是岁熟相供养之祥也。《易·中孚卦》曰：‘豚鱼吉。’”《正义》曰：“孟子曰：七十者，可以食鸡豚。豚鱼，俱是养老之物，按：此言当有所本。故引之以证鱼可供养也。彼注意，以豚鱼喻小民，按：彼，彼《易注》也。与此乖者，以《彖》云‘豚鱼吉，信及豚鱼’，喻恩泽及民，观《彖》为说，此则断章取义，故不同也。”

《瓠叶》：“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笺云：“亨，熟也。熟瓠叶者，以为饮酒之葅也。此君子谓庶人之有贤行者也。其农功毕，乃为酒浆，以合朋友，习礼讲道艺也。酒既成，先与父兄室人亨，瓠叶而饮之，所以急和亲亲也。饮食而曰尝者，以其为之主于宾客，宾客则加之以羞。《易·兑·象》曰：‘君子以朋友讲习。’”《正义》曰：“所会朋友，必为讲习，以《易》有此言以著义，故知此合朋友为习礼讲艺。”

《思齐》：“不显亦临，无射亦保。”笺云：“临，视也。保，犹居也。文王之在辟廱也，有贤才之质而不明者，亦得观于礼，于六艺无射才者，亦得居于位，言养善，使之积小致高大。”

《下武》：“媚兹一人，应侯顺德。”笺云：“可爱乎武王，能当此顺德，谓能成其祖考之功也。《易》曰：‘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正义》曰：“升卦巽下坤上，故言木生地中，木渐而顺长以成树，犹人顺德以成功。定本作‘慎德’，准约此《诗》上下及《易》，宜为‘顺’字，又《集注》亦作‘顺’。”按《周易音义》：“以顺德，如字，王肃同，本又作‘慎’，师同。”据此知德明之师，本作“以慎德”。王弼当作“慎”字，陆、孔皆作“顺”，盖为王肃所误也。《集解》作“以慎德”。虞翻曰：“二之五，艮为慎，故慎德。”虞治《孟氏易》，传业五世。许叔重备称《孟氏易》为古文，可证古文《易》作“慎德”。先师传《费氏易》，费亦古文，《郑易》当同虞翻，作“慎”，盖《诗经·下武》“应侯顺德”，毛氏古文作“顺”。齐、鲁、韩今文作“慎”。《易经·象传》“君子以慎德”，费氏、孟氏古文作“慎”，京氏等今文作“顺”。先师注《诗》宗毛，注《易》本费，笺《诗》引用之《易》则京氏，而非费氏。王肃好与郑异，故注《毛诗》而私用三家，于《家语·弟子行》既作“应侯慎德”，复改毛经“顺”字为“慎”，所以有定本之误从。于《易》文窃取京氏“顺”字，以见异于郑本，遂致乱费氏之经。颜师古《汉书·叙传下》注引《诗》曰“媚兹一人，应侯顺德”，与《诗》正义所言定本正出一手，史证《口诀义》引何妥《易》作“慎德”。按何妥亦本王弼。

《民劳》：“戎虽小子，而式宏大。”笺云：“戎，犹女也。式，用也。宏，犹广也。今王女虽小子自遇，而女用事于天下甚广大也。《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是以此戒之。”

《天作》：“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传：“夷，易也。”笺云：“彼，彼万民也。徂，往行道也。彼万民居岐邦者，皆筑作宫室，以为常居，文王则能安之。后之往者，又以岐邦之君有佼易之道故也。《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坤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以此订大王文王之道，卓尔与天地合其德。”《正义》曰：“言乾以佼易，故为知。坤以凝简，故为能。人能佼易则其情易知，凝简则其行易从。情易知则人亲之，故‘易知则有亲’。行易从则功可就，故‘易从则有功’。人以物不我亲，不能以久，故‘有亲则可久’。由举事无功，不能以大，故‘有功则可大’。为物所亲，事可长久，是为德有所成，故‘可久则贤人之德’。举事有功，道可广大，是为业有所就，故‘可大则贤人之业’。生人能事德业而已，易简为之，无往不究，故彼又云‘易简而天下之理得’，是天地之德，易简而已。岐邦之君，亦有易简之行，是与天地同功。”按“佼易”之义，必本先师《易注》。《易释文·系辞上》：“易知，以豉反。郑、荀、董并音亦。”又《大壮》：“丧羊于易，以豉反，郑音亦，谓佼易也。”《诗》毛传：“夷，易也。”及郑笺“佼易”，及引《易》文并当音“亦”。《释文》：“夷、易，羊鼓反。”下除《易》曰，皆同误也。《公羊》注有“佼易”，宋板《尔雅》疏引《白虎通》有“佼易”。

《周礼·宫正》：“夕击柝而比之。”注：“郑司农云：柝，戒守者所击也。《易》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春秋传》曰：‘鲁击柝，闻于邾。’”

《均人》：“凡均力政，以岁上下。丰年则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则公旬用二日焉，无年则公旬用一日焉。”注：“公，事也。旬，均也。读如‘㽦㽦原隰’之‘㽦’。《易》‘坤为均’，今书亦有作‘旬’者。”释曰：“《易》‘坤为地’，地德均平，是以均为义。今《易》书有作‘旬’字者，‘旬’与‘均’俱有均平之意，故引为证。”按：《尚书大传》“推六律六吕，旬十有二变”。郑注云：“旬，均也。”今俗本作“询”讹。

《媒氏》：“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注“二三者，天地相承覆之数也。《易》曰：‘参天两地而奇数焉。’”《释文》：“奇数，于绮反。本或作倚，音同。”释曰：“《易·系辞》云：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按，此二字衍文。是就奇数之中，天三度生，地二度生，象天三覆地二载，‘载’字旧脱，据《易正义》补。故云天地相承覆之数。”《周易音义》：“而倚，于绮反。马云：依也。王肃：其绮反。云：立也。虞同。蜀才作奇，通。”《易正义》引郑云：“倚託大衍之数。”《集解》载虞翻、崔憬注，皆训“依”为“立”，是马、郑、二王、虞、崔等皆作“倚数”。《周礼音义》“大书倚数”。贾疏云：“就奇数之中，天三度生，地二度生。”是《周礼》注明作“奇”字。陆云“本或作奇”者，此妄人依今本《周易》所改，非也。然则郑注《易》与注《礼》所据本不同，注《易》是费氏本。先师本传云：“始通《京氏易》。”注《礼》在注《易》之前，则《周礼》注作“奇”字，所据盖《京氏易》也。蜀才作“奇”与《周礼》注正合。蜀才《易注》十卷，见《释文·叙录》及《隋志》。《七录》云：“不详何人。”《颜氏家训·书证篇》云：“谢灵、夏侯该并读数千卷书，皆疑是谯周。”王俭《四部书目》及《七志》云：“王弼后人。”当非是，果为王弼后人安得更作“奇数”。

《司尊彝》：“裸用虎彝蜼彝。”注：“郑司农云：蜼，读为‘蛇虺’之‘虺’，或读为‘公用射隼’之‘隼’。”

《天府》：“季冬，陈玉以贞来岁之媺恶。”注：“问事之正曰贞。问岁之美恶，谓问于龟。大卜职，大贞之属。”郑司农云：“贞，问也。《易》曰：‘师，贞丈人吉。’问于丈人。《国语》曰：‘贞于阳卜。’”按《文言》：“贞者，事之幹也。”《师·彖》：“贞，正也。”《易注》云：“有幹正人之德。”本此。《周礼·天府》《太卜》注皆训“贞”为“问”，与《易注》不同，盖亦费、京之异也。先后郑并传《费氏易》，而注引用之《易》皆京氏旧谊，故《天府》注仲师引《易》，证“贞”之为“问”，《太卜》注康成亦引《易》，证“贞”之为“问”，又可见仲师所引《易》义，与康成意尽同也。

《太卜》：“掌三易之法。”注：“易者，揲蓍变易之数，可占者也。”释曰：“《易·系辞》云：‘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此是揲蓍变易之数，可占者也。’按《易》文，卦画七八，爻称九六，用四十九蓍。三多为交钱，六为老阴也。三少为重钱，旧亦误作“单钱”，据《仪礼·士冠礼》疏改正。九为老阳也。两多一少为单钱，七为少阳也。两少一多为坼钱，三字旧脱，据《仪礼》疏补。八为少阴也。夏殷《易》以七八不变为占，《周易》以九六变者为占。”

“以邦事作龟之八命，二曰象。”注：“象谓有所造立也。《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

“凡国大贞。”注：“郑司农云：‘贞，问也。国有大疑，问于蓍龟。’玄谓贞之为问，问于正者，必先正之，乃从问焉。《易》曰：‘师，贞丈人吉。’”

《掌固》注：“固，国所依阻者也。国曰固，野曰险。《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固。’”释曰：“引之证固是在国，王公设之以守国。”按今注疏本同《易》作“守其国”。《玉海·职官》引郑注是“固”字，今据改。《魏书·高闾传》闾上表曰：“《易》称‘王公设险，以守其固。’北监本作‘固’，又《三国志·魏高堂隆传》栈潜曰：‘王公设险，以固其国。’亦‘守其固’之误也。”

《大司马之职》：“比小事大，以和邦国。”注：“比犹亲。使大国亲小国，小国事大国，相合和也。《易·比·象》曰：‘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释曰：“其卦坤下坎上，坤为土，坎为水，水得土而流，土得水而柔，是水土和合。故《象》‘先王建万国亲诸侯’，谓法卦行事，使诸侯相亲。”

《罗氏》：“蜡则作罗襦。”郑司农云：“襦，细密之罗。襦，读为‘有衣袽’之‘’。”《释文》：“袽，女居反，字又作絮。”

《校人》：“凡颁良马而养乘之，乘马一师四圉。三乘为皁，皁一趣^[2]马。三皁为，一驭夫。六为廏，廏一僕夫。”注：“自乘至廏，其数二百一十六匹。《易》‘乾为马’，此应乾之策也。”释曰：“按《易》天一生水北方，地二生火南方，天三生木东方，地四生金西方，天五生土中央，是谓阳无匹，阴无耦。又地六成水北方，天七成火南方，地八成木东方，天九成金西方，地十成土中央，是谓阳有匹，阴有耦。龟取生数一、二、三、四、五，蓍取成数六、七、八、九、十。若然，东方、南方生长之方，故七为少阳，八为少阴。西方、北方成熟之方，故九为老阳，六为老阴。不取十者，中央配四方故也。是以《易》之六爻，卦画七八，爻称九六。七八九六既配四方，故九六皆以四乘之。乾之六爻，以四乘九，四九三十六，六爻故二百一十六，是谓乾之策也。”

《小司寇之职》：“以八辟丽邦法，附刑罚。”注：“丽，附也。《易》曰：‘日月丽乎天。’附，犹著也。”释曰：“天者，自然之气。日月本在虚空，而附自然之气，故得为附著也。”

《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注：“郑司农云：‘外朝在路门外，内朝在路门内。’左九棘，右九棘。故《易》曰系用徽，示于丛棘。”《释文》：“示于，之豉反，又如字，本或作寘。”按古文“寘”字，今文假借声近字作“示”。《释文》云：“寘，刘作示。”郑注本《费氏易》必作“寘”字，作“示”者，盖今文《京氏易》。仲师好古，虽传《费易》，要其功令所班，诵习之本，亦为“示”字可知。

《掌戮》：“凡杀其亲者，焚之。”注：“亲，缌服以内也。焚，烧也。《易》曰：‘焚如死如弃如。’”释曰：“不孝之罪，五刑莫大焉，得用议贵之辟刑之，各旧误‘若’，今改。如所犯之罪，引之者，证‘焚如’是杀其亲之刑也。”(www.chuimin.cn)

《司煊氏》：“若屋诛，则为明竁焉。”注：“屋，读如其‘刑剭’之‘剭’。剭诛，谓所杀不于市，而以适甸师氏者也。”《释文》：“刑剭，徐音屋，刘音握。”释曰：“屋诛，谓甸师氏屋舍中诛，则王之同族及有爵者也。”按《周礼》疏，《醢人》《司煊氏》引《郑易》，“形”皆作“刑”。注云：“刑之于屋中。《周易音义》：形渥，郑作剭，音屋。是郑氏注《礼》注《易经》之本，与义并同也。”

《考工记》：“通四方之珍异以资之，谓之商旅。”注：“商旅，贩卖之客也。《易》曰：‘至日商旅不行。’”

“石有时以泐。”注：“郑司农云：‘泐，读如“再扐而后卦”之“扐”。’泐，谓石解散也。夏时盛暑大热则然。”

“车有六等之数。”注：“车有天地之象，人在其中焉。六等之数，法《易》之三材六画。”释曰：“《易·说卦》云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兼三才者，天有阴阳，地有刚柔，人有仁义。三才六画，一才兼二画，故车之六等法之也。”按贾氏所述，与《乐记》正义合，必本郑《易注》。

“辀人为辀。行数千里，马不契需。”注：“郑司农云：契，读为‘爰契我龟’之‘契’。需，读为‘畏需’之‘需’，谓不伤蹄，不需道里。”《释文》：“需，音须，又乃乱反。”释曰：“需，读为‘畏需’之‘需’，谓从《易·需卦》之需。”按：乃乱反，则为耎，音须，非也。先师《易注》云：“阳气耎而不直前者，畏上坎也。”与司农“畏需”义正同，贾疏知读为“畏需”，从需卦之“需”者，据先师《易注》而知之也。

“车人之事，半矩谓之宣。”注：“头发皓落曰宣。半矩，尺三寸三分寸之一，人头之长也。柯欘之木头取名焉。《易》‘巽为宣发’。”旧误作“寡发”，今据《疏》改。释曰：“云头发皓落曰宣者，以得谓宣去之义。人发皓白则落堕，故云此者解头名宣意也。今《易》文不作‘宣’作‘寡’者，盖‘宜’^[3]‘寡’义得两通，故郑为‘宣’不作‘寡’也。”《周易音义》：“寡发，本又作宣。”按马、郑、王弼《易》本皆作“寡发”，盖《费氏易》如此。《周礼》注作“宣发”，则先师始通《京氏易》也，《集解》亦作“宣发”，虞翻曰：“为白，故宣发。”《考工记》疏具有二文，错误几不可读，余为正之。

“弓人为弓。老牛之角而昔。”注：“郑司农云：‘昔，读为交错之错，谓牛角觕理错也。’玄谓‘昔’，读‘履错然’之‘错’。”《释文》：“错，七各反，李云：郑且苦反。”释曰：“昔，读为‘交错’之‘错’者，读从《诗》‘献酬交错’。读‘履错然’之‘错’者，读从离卦爻辞。”按《周易音义》：“履错，郑、徐七各反，马七路反。”疑作“徐七各反”，马、郑“七路反”。王弼注：“错然，敬慎之貌也。”徐仙民为王音，故“七各反”。“七路反”与“且苦反”同，读为“措”。《郑易》本马，马、郑多同。又《集解》引荀爽曰：“火性炎上，故初欲履错于二。”亦读“错”为“措”。马、郑与荀皆传《费氏易》者也。

“厚其帤则木坚，薄其帤则需。”注：“需，谓不充满。郑司农云：帤，读为襦有衣絮之絮，帤，谓弓中裨。”《释文》：“衣絮，本亦作帤。《周易》作‘袽’，皆女居反。中裨，符支反，又音卑。”释曰：“弓中裨者，造弓之法，弓幹虽用整木，仍于幹上裨之，乃得调适也。”按帤，谓弓中裨，此“帤”字，亦当作“絮”。

《仪礼·士冠礼》：“筮与席所卦者。”注：“筮，所以问吉凶，谓蓍也。所卦者，所以画地记爻。《易》曰：‘六画而成卦。’”释曰：“筮法依七八九六之爻而记之，但古用木画地，今则用钱。以三少为重钱，重钱则九也。三多为交钱，交钱则六也。两多一少为单钱，单钱则七也。两少一多为拆钱，拆钱则八也。”

“玄端，玄裳、黄裳、杂裳可也。”注：“上士玄裳，中士黄裳，下士杂裳。杂裳者，前玄后黄。《易》曰：‘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乡饮酒礼》记：“亨于堂东北”，注：“祖阳气之所始也，阳气主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释曰：“引《易·颐·彖辞》者，义取养贤能而宾举之事。”

《乡射礼》记：“楅长如笴，博三寸，厚寸有半，龙首。其中蛇交”，注：“两端为龙首，中央为蛇身相交也。蛇龙，君子之类也。”释曰：“《易》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郑注云：‘圣人喻龙，君子喻蛇。’是蛇龙总为君子之类也。交者，象君子取矢于楅上也。”

《觐礼》：“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注：“右肉袒者，刑宜施于右也。凡以礼事者左袒，入更从右者，臣益纯也。《易》曰：‘折其右肱，无咎。’”释曰：“凡卦爻三至四，二至五^[4]，两体交互各成一卦，先儒谓之互体。故郑随其义而注云：‘引之者，证刑理宜于右之义。’”按义与《易注》不同，《易注》主君言之，《礼注》主臣言之。

《少牢馈食礼》：“左执筮，右兼执韇以击筮。”注：“将问吉凶焉，故击之以动其神。《易》曰：‘蓍之德圆而神。’”

《礼记·曲礼》：“安定辞。”注：“审言语也。《易》曰：‘言语者，君子之枢机。’”《正义》曰：“《论语》云‘驷不及舌’，故审言语也。《易》曰者，《易·系辞》之文也。引之者，证审言语之事。彼为‘言行’，郑云‘言语’者，既证经辞，无取于行，故变文为语也。”按先师断不轻改圣经以就已意，孔说非也。《左氏襄二十五年传》：“非文辞不为功，慎辞哉。”注：“枢机之发，荣辱之主。”《正义》引郑《易注》云：“以譬言语之发，有荣有辱。”与此注所引经正合，可证郑所据本是“言语”。今作“言行”，为失其真。杜注《左传》时尚作“言语”，孔疏《礼记》时已作“言行”。丁小疋云：“《抱朴^[5]子外篇·疾谬》《正郭》两篇，引《易》‘枢机’，俱专指‘言语’。卢景宣《大戴·践阼篇》亦注云：‘言为荣辱之主。’”

《檀弓》：“戎事乘翰。”注：“翰，白色马也。《易》曰：‘白马翰如。’”按《易注》云：“翰，犹幹也。”与此异。

《王制》：“论辨然后使之。”注：“辨，谓考问得其定也。《易》曰：‘问以辨之。’”

《月令》：“其数八。”注：“数者，五行佐天地生物成物之次也。《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木生数三，成数八。但言八者，举其成数。”《正义》曰：“引《易》曰以下者，《易·下系》文也。天阳地阴，阳数奇，阴数耦。阳所以奇者，阳为气，气则浑沌为一，无分别之象，又为日，日体常明，无亏盈之异，故其数奇。其阴数所以耦者，阴为形，形则有彼此之殊，又为月，月则有晦朔之别，故其数耦也。”

“其日丙丁。”注：“丙之言炳也，时万物皆炳然著见而强大，又因以为日名焉。《易》曰：‘齐乎巽，相见乎离。’”

《礼运》：“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注：“顺时以养财，尊师以教民，而以治政，则无过差矣。《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释文》：“何以守位曰仁，本亦作‘人’。”《周易音义》曰：“人，王肃、卞伯玉、桓玄、明僧绍作仁。”可证《郑易》及王弼本皆作“人”，《正义》作“仁”，谓必信仁爱，误也。《本义》作“人”，云：“曰人之人，今本作仁，吕氏从古，盖所谓非众罔与守邦。”镛堂按：《费氏古文易》作“人”，《京氏今文易》作“仁”，先师注《易》用古文，注《礼》用《京氏易》，《礼运》注不当作“人”。王肃好与郑异，故《易》本反作“仁”也。《后汉书·蔡邕传》：“盖闻圣人之大宝曰位，故以仁守位，以财聚人。”李贤注：“何以守位曰仁。”《文选》张平子《东京赋》：“且天子有道守在海外，守位以仁，不恃隘害。”李善注用《周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与先师《礼注》同，皆用今文《易》也。《礼注》“尊师以教民，治政无过差”，皆仁字意，故引《易》以证之，余弟和贵以《大学》“有人此有土”证之，谓古文作“人”字是。

“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注：“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正义》曰：“谓所以今日危亡者，正为不知畏惧，偷安其位，故致危也。”

《礼器》：“诸侯以龟为宝。”注：“古者货贝宝龟，大夫以下有货耳。《易》曰：‘十朋之龟。’”

“五献之尊，门外缶。”注：“缶，大小未闻也。《易》曰：‘尊酒簋，贰用缶。’”按《正义》引《郑易》亦作“尊”，今本加木旁作“樽”。

《郊特牲》：“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注：“孕，任子也。《易》曰：‘妇孕不育。’”

《内则》：“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注：“睇，倾视也。《易》曰：‘明夷，睇于左股。’”《周易音义》：“夷于，如字，子夏作睇，郑、陆同。云：旁视曰睇。京作眱。”睇同。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见。”注：“旬当为均，声之误也。有时适妾同时生子，子均而见者，以生先后见之。《易·说卦》‘坤为均’，今亦或作‘旬’也。”《正义》曰：“按《易·说卦》以‘坤为均’，象地之均平。今《易》之文，或以‘均’为旬者，是均得为旬也。皇氏云：母之礼见子，象地之生物均平，故引《易》以为均。”非也。按：“象地之均平”，盖本先师《易注》，故皇氏据之以说《礼》，然郑注引《易》之意，则当从孔说。

《明堂位》：“崇坫康圭。”注：“崇，高也。康，读为‘亢龙’之‘亢’，又为高坫，亢所受圭，奠于上焉。”《释文》：“康圭，音抗，苦浪反，出注。”按：今《易》皆作“亢”，不作“抗”。郑注《尚书大传》引《礼志》“亢世子法于伯禽”，今文王世子作“抗”。注：“抗，犹举也。”是亢、抗义通也。《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原亢”，《家语七十弟子解》作“原抗”。

《学记》：“教人不尽其材。”注：“材，道也，谓师有所隐也。《易》曰：‘兼三才而两之。’谓天地人之道。”《正义》曰：“伏羲书上法天，下法地，中法人，谓之三才。”《说卦》云：“‘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三才各有其两，故云‘兼三才而两之’而有六爻也。”

《乐记》：“声相应，故生变。”注：“乐之器，弹其宫，则众宫应。《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注：“荒，犹散也。陂，倾也。《书》曰：‘王耄荒。’《易》曰：‘无平不陂。’”按：陂，倾也。可补郑《易注》。

“幽则有鬼神。”注：“助天地成物者也。《易》曰：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五帝德·说黄帝德》曰：死而民畏其神者百年。《春秋传》曰：‘若敖氏之鬼。’然则圣人之精气谓之神，贤知之精气谓之鬼。”《正义》曰：“熊氏云：‘《系辞》鬼神者，谓七八九六，自然之鬼神。’又圣人贤人鬼神，与自然鬼神，俱能助天地而成物，故郑总引之也。”

“著不息者，天也。”注：“著，犹明白也。息，犹休止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祭统》：“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注：“康，犹褒大也。《易·晋卦》曰：康侯用锡马。”

《经解》：“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氂，缪以千里。’此之谓也。”注：“隆，谓尊盛之也。始，谓其微时也。”《正义》曰：“此《易·系辞》文也。”《太史公自序》：“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集解》徐广曰：“一云差以毫厘，一云缪以千里。”案：“今《易》无此语，《易纬》有之。”《司马迁传》“故《易》曰‘差以毫厘，谬以千里，故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渐久矣。’”师古曰：“今《易经》及《彖》《象》《系辞》并无此语，所称《易纬》者，则有之焉，斯盖易家之别说者也。”按：太史公作“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臣弑君”上有“故”字，或作“差以”者，上下皆非。今《史记》作“故曰臣弑君”。依《汉书》“曰”字衍。《礼记》“出七十子之徒”，而引《易》有“君子慎始”三句，知非出《纬书》。盖汉初传《易》者，俱失此经，惟太史公能知其次，故引用之。此当在《文言传·坤卦》“积善之家”四句下。孔仲达谓《易·系辞》文，非也。《经解》“止邪于未形”，与《文言传》“由来者渐”，须“早辨”，义正合。《文言传》“盖言顺也”，顺，当读为“慎”，此“慎”字与上“君子慎始”之“慎”一气紧相贯注。朱子《本义》曰：“古字顺、慎通用，此当作慎言，当辨之于微也。”按朱子虽不知《文言传》有脱文，而此注则深得经意矣。考汉《易》盖多作“顺”字。《集解》引荀爽曰：“乾气加之性而坚，象臣顺君命而成之。”《周易音义》：“言顺，如字。”《春秋繁露·基义篇》云：“履霜坚冰，盖言逊也。”按：逊，亦顺也。《后汉书·宦者列传论》：“《易》曰：‘履霜坚冰至。’云所从来久矣。今迹其所以，亦岂一朝一夕哉。”李贤注：“《易》曰：‘履霜坚冰至。’亦言顺也。”

《坊记》：“故君子约言，小人先言。”注：“言人尚德不尚言也。约与先，互言尔。君子约，则小人多矣。小人先，则君子后矣。《易》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故食礼，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故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寔受其福。’”注：“东邻，谓纣国中也。西邻，谓文王国中也。此辞在既济。既济离下坎上，离为牛，坎为豕。西邻禴祭，则用豕与，言杀牛而凶，不如杀豕受福，喻奢而慢不如俭而敬也。《春秋传》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信矣。”《释文》：“寔受，时力反，《易》作‘实’。”《正义》曰：“郑《易注》九五一爻，有坎有离，此注总论既济之卦，下体为离，上体为坎，与《易注》不同。”按《古文易》作“实”，今文易作“寔”。

“故君子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菑畬，凶。’”注：“言必先种之乃得获，若先菑乃得畬也，安有无事而取利者乎？田一岁曰菑，二岁曰畬，三岁曰新田。”《正义》曰：“无妄震下乾上，六二既在震卦，居中得位，宜合仕者，谓合事九五，被六三所隔，不得往仕，是道之不行。虽食其禄，犹不耕获割，不菑畬田，无功得物，是其凶。引之者，证贪财之事。”

《中庸》：“‘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注：“天所以为天，文王所以为文，皆由行之无已，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易》曰：‘君子以慎德积小以成按毛本衍“成”字。宋本无。高大。’是与。”《释文》：“慎德，如字，一本又作‘顺’。”

“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注：“知天知人，谓知其道也。鬼神从天地者也。《易》曰：‘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

《表记》：“子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亵也。《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注：“渎之言亵也。”《正义》曰：“蒙卦坎下艮上，艮为山，坎为水，山下出泉，是物之蒙昧，童蒙之象也。筮，问也。言童蒙初来问者，师则告之，若再三来问，是为亵渎。问既亵渎，师则不复告之。引之者，证无相亵渎之义也。”

“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注：“此大畜卦辞也。《彖》曰：‘不家食吉，养贤也。’言君有大畜积，不与家食之而已，必以禄贤者，贤有大小，禄有多少。”

“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慎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终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注：“言臣致仕而去，不复事君也。君犹高尚其所为之事，言尊大其成功也。”

《缁衣》：“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古之遗言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侦妇人吉，夫子凶。’”注：“羞，犹辱也。侦，问也。问正为侦。妇人，从人者也，以问正为常德则吉。男子当专行幹事，而以问正为常德，是亦无恒之人也。”《释文》：“德侦，音贞，《周易》作‘贞’。”《易注》云：“以和说幹其家事。”不训“贞”为问。《礼注》云：“问正为贞。”不训“贞”为幹事。此言男子当专行幹事者，此因《象传》“夫子制义”言之，非既训为问正，又训为幹事，自歧其义也。

《深衣》：“负绳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义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动，直以方也。’”注：“言深衣之直方，应《易》之文也。政，或为‘正’。”

《左氏传》僖十五年：“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也。女承筐，亦无贶也。”《正义》曰：“服虔以离为戈兵，兑为羊，震变为离，是用兵刺羊之象也。三至五有坎象，坎为血，血在羊上，故刺无血也。震为竹，竹为筐，震变为离，离为火。火动而上，其施不下，故筐无实也。”

宣十二年：“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正义》曰：“服虔云：‘坎为水，坤为众。又互体震，震为雷，雷鼓类。又为长子，长子帅众，鸣鼓巡水而行，行师之象也。临兑为泽，坤为地，居地而俯视于泽，临下之义，故名为临。’”

王伯厚曰：“以互体说《易》，盖亦本诸康成，今附卷末。”

【注释】

[1]“大”丛书本作“太”。

[2]“趣”湖海楼本作“”。

[3]“宜”作“宜”误。湖海楼本作“宣”。

[4]考文意“三至四，二至五”当为“二至四，三至五”。

[5]“札”作“札”误。湖海楼本作“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