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辩证法：相对时间与绝对时间

相对时间是指不同的人类个体，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使用不同的测时工具，以不同的标准来测度、标度并计算人类实践活动所经历的过程，以及以不同的标准来测度、标度并计算被考察物质的存在和变化周期。也就是说，相对时间是指，不同的人类个体，以不同的坐标系和不同的计量标准，来测量和计算时间，在同一时间段内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活动，标定不同历史事件发生的时刻和持续长度；以及不同的人类个体，以不同的坐标系和不同的计量标准，测度、标度、计算被考察物质的存在和变化周期。

绝对时间的内容是指不同的人类个体，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使用不同的测时工具，以统一的标准和统一的计量原点，来计算和标度时间，并计算其他实践活动所经历的过程，以及所有物质和所有事件的存续过程和变化周期。在今天，这个统一的标准，除了设有1天24小时，1小时60分钟，1分钟60秒，1秒等于1000毫秒，1毫秒等于1000纳秒等时间标度单位以外，还包括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具有相同的标度时间的起点（以英国伦敦格林尼治天文台中心观测室北墙外地面上镶嵌的那条长长的铜条，原来作为英国标度时间的起点）。换句话说，绝对时间是指以相同的坐标系和计量单位，来测量和计算不同的人类个体和群体，在相同的时间段内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活动。目前，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共同体对绝对时间的标度，是通过相对时间标度的转化，即把英国伦敦格林尼治天文台中心观测室北墙外地面上镶嵌的那条长长的铜条转化为全世界标度时间的起点。为此，世界各国还建立起了世界经纬制度，也就是以英国伦敦格林尼治天文台中心观测室北墙外地面上镶嵌的那条长长的铜条作为起点，把世界分为东西两半球，向东向西各划180度；并以赤道为起点，把世界分为南北两半球，把南北两半球各分为90度。

今天我们保留相对时间和绝对时间这两个概念的目的，是使今天的人类活动能够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所谓的同时性，就是指在共同的实践中一个人类共同体的相关人员在开始实践的顺序性上的一致性或秩序性。所谓的守时性，就是指在共同的实践中，一个人类共同体的每一个相关成员按照该共同体领导人员的安排，在相关的时间段内按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完成好自己的具体实践项目。

自古以来，不同的人类共同体在不同的场合，为了实现他们各自活动的同时性和守时性，根据其不同的科技发展水平，曾使用过不同的方法。例如，为了本人类共同体的生存和发展，所有的人类共同体都必须在军事方面不停地进行一些活动。为了战胜敌人，在许多场合必须实行群体作战。为了在作战方面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也就是为了统一本人类共同体相关武装人员发动进攻和撤退的时刻，人类已经陆续发明了众人摇旗呐喊、击鼓向前、闻金（敲钟、敲锣）而退、使用旗语、烟火、钟表计时、电话通知、灯光等多种方式方法。但是，由于军事活动需要其他方面活动的协助，主要是及时供应作战人员的饭菜、饮水、弹药等后勤，以及制造作战装备等方面的协助，而后勤和制造作战装备等又是一个涉及本人类共同体生产生活方方面面的事情；因此，为了实现军事活动的同时性和守时性，又需要同一个人类共同体在生产生活方方面面都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所以说，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是每个人类共同体每天都要面临和解决的问题。

然而，在同一个人类共同体在生产生活方方面面都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因为，同一个人类共同体，对生产生活方方面面实现同时性和守时性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例如，对于直接从事军事进攻的军事团体来说，它所要实现的同时性和守时性是以分钟和秒来计算的。而在后勤供应方面所要实现的同时性和守时性就大有不同了。在及时供应作战人员的饭菜、饮水等后勤方面所要实现的同时性和守时性，可能以时、刻、小时、半天甚至一天来计算就行了；在一些战争物资的生产和储备等问题上，有些人员所要实现的同时性和守时性，可能就要以秒、毫秒、微秒等来计算才行，如激光武器的研制和生产、现代大规模机械化生产无烟火药子弹，等等；而在另外一些战争物资的生产和储备等问题上，对有关人员所要实现的同时性和守时性的要求可能低一些，甚至低很多，如在军用皮鞋的生产上，可能以年、月计算就可以了，这是因为军用皮鞋的使用可以是几年、几个月、几十天。

此外，由于自古以来绝大多数实际进行的测时和计时活动都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类个体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使用不同的测时工具完成的，而且即使在同一地点，因为每一次具体负责测时和计时工作的人员的技术操作水平、责任心和身体状况都不相同，所以他们测度出来的计时结果可能又有很大不同；因此，不论是古代还是今天，尽管有了统一的测时和计时标准，但是绝大多数具体的测时和计时结果，可能与理想中统一的测时和计时标准都有一定的差距。也可以说，不论是古代还是今天，绝大多数具体实际的测时和计时结果都具有相对性，或者说具有相对真理性。但是，由于这些具体的测时、授时、计时活动在理论上是以一个标准来进行的，因此他们的测时、授时、计时结果能被本测时和计时人类共同体所有的相关人员所理解。

与绝对空间一样，真正的绝对时间只存在于人们的头脑中。当然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东西，只要它通过语言这一物质化形式表现出来，也都会成为一种客观存在。但是，这种客观存在与人们在其他实践存在形式中的绝对是不一样的。人们在其他实践存在形式中的绝对是包含着相对的绝对；而在语言中所表现出来的绝对，是不包含相对的绝对，只是一种理想中的绝对，是一种处于主观处理中的绝对。在时间的标度问题上尤其如此。这是因为，由于地球自转与地球围着太阳公转之间的夹角始终在变化，而且地球距离太阳中心的距离每天也在发生变化，因此在地球上的任何地点，其每天昼夜的长短都在变化，一年365天，天天如此。再加上地球上不同地点所处的经度大多数都不相同，因此世界各地每天出现太阳当顶的前后秩序都是不同的。而人类的群体实践活动又需要实现同时性，需要一个统一的时间标度，需要把这个统一的时间标度绝对化。这是因为，只有能够实现同时性和把时间标度绝对化，才能实现有效率的群体实践。于是，人类不得不想出绝对时间这一显性思维环节，用以实现时间标度绝对化，帮助人们实现实践中的同时性和守时性。例如，毛泽东同志等当时的中共中央领导集体，曾于1936年初组织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主力东渡黄河，到山西省境内进行东征战役。由于当时参战的渡河船只和部队人员有很多，为了达到发起进攻的隐蔽性和突然性，以减少攻击部队的伤亡，因此当时参加指挥东征战役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主力（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的最高领导集团规定，渡河要有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时间。但是，由于当时参加指挥东征战役的中国工农红军众多领导人员所使用的手表和怀表好坏不一，有的走得快一点，有的走得慢一点，而且当时又没有条件通过广播校对时针；因此，毛泽东同志在布置东渡黄河的时间时宣布，以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的怀表的时间标度为准，用电话统一时间标度，于1936年2月20日20时准时发起渡河战役，“渡河时间不可参差”。^[27]毛泽东同志当时宣布这一条规定，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上下级之间因各自钟表走得快慢不一而为各自发起渡河作战时间不同相互埋怨和扯皮。

这里需要重复说明一下绝对时间标度和相对时间标度的相互转化问题。历史事实表明，所有的绝对时间标度都是由相对时间标度转化而来的。例如，上面所说的红军1936年初东渡黄河发起东征战役的渡河时间，就是以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怀表的时间标度为准，变聂荣臻怀表的时间标度为统一的计时标准，用以统一红军东征部队东渡黄河开始军事进攻的时间，这其实就是一次变聂荣臻怀表的相对时间标度为绝对时间标度的过程。实际上，自古以来，所有的绝对时间标度，也就是官府或上级领导授时的时间，都是根据官府或上级领导自己所掌握的计量仪器所测量和计算的结果转化而来的。只是由官府或上级领导所宣布的绝对时间影响的范围有所不同罢了。例如，在中国古代，在设有日晷、铜壶滴漏等测时设备，建有钟楼、鼓楼，设有职业测时人员、职业敲钟、职业敲鼓、职业敲梆子打更等职业授时、报时人员的地方（如明清时代的北京城），其所影响范围仅限于钟声、鼓声、梆子声所能传到的地方。而在今天，由于无线电广播和电视已经深入千家万户，因此每天授时、报时的任务早已交由无线电广播和电视等先进的授时、报时机构来负责了。又由于无线电广播和电视的传播距离要远远大于钟声、鼓声、梆子声所能传到的地方，因此如今政府所宣布的绝对时间标度所能影响到的地方也要远远大于古代。不过，目前除北京外，在中国其他的地方，中午12点时的太阳并不是高挂在人们头顶之上，而是偏西或偏东一点。像新疆乌鲁木齐市这类与北京市距离较远的地方，当地政府甚至规定该地作息时间要比北京市晚两个小时，这是因为，新疆乌鲁木齐市每天中午太阳高挂头顶的时间要比北京市晚差不多两个小时。为了充分利用太阳光照，节省能源，并尽量符合人类几百万年来形成的生活作息习惯，当地政府就规定其每天作息时间要比北京市晚两个小时。实际上，这也是世界上各个国土面积巨大的大国通行的做法和惯例。如今世界上分为24个时区，每个国家之所以可以根据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而选择不同的地点作为本国的中午12点整，也就是选择自己的时区，也是因为上述原因。当然，这类活动并不影响时间的绝对性。这是因为，时间的绝对性，或者说绝对时间标度，都是由人类自己规定出来的，只是为了使人们有一个人人都能理解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标准，用以方便人类社会有效率地实现自己的分工和客观实践而已。而绝对时间标度向相对时间标度的转化，则是指有关人类共同体在有了统一的时间标度之后，在有关人员的具体实践中，他们的测时和守时活动总是与理想中的绝对时间标度有一定的差距。

实际上，每次人类具体进行的时间测度、标度和计量活动，都是绝对时间和相对时间相统一的活动。例如，中国现在卫星火箭发射时间的计量起点，就是按下卫星火箭点火发射按钮的那一刻。在按下卫星火箭点火发射按钮后，相关的计时人员会经过计算，向有关领导部门或观看直播的人员宣布，卫星火箭成功发射于北京时间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从而让有关领导和所有观看直播的人员都能明白和理解卫星火箭成功发射的具体时间。这一从卫星火箭点火发射的时间向北京时间的过渡和转化，就是从相对时间向绝对时间的过渡和转化。(www.chuimin.cn)

因此，目前中国人在日常测时和计算时间实践中所能做到的这一绝对化，是一种包含着相对和差别在内的绝对化，是一种绝对和相对统一的绝对化，是一种经过了多次否定之否定过程的绝对化，是一种较高层次的绝对化，因而也是一种能够得到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类共同体所理解的绝对化，^[28]是一种可以与全世界绝大多数实践活动相联系的绝对化，是一种使一个时间共同体所有成员都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绝对化，同时也是一种因能够随时返回到相对而能不断得到发展和进步的绝对化。

所谓不断得到发展和进步的时间绝对化，是指人们在自己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活动中，可以因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不断更新换代自己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工具，从而使自己的测时、授时、守时、计时更加先进和准确的时间绝对化，并使自己能够与世界上更多的人类个体实现更为精确的同时性的时间绝对化。

现在一些理论物理专业人员说世界上只存在相对时间而不存在绝对时间，笔者认为，他们这种思维方式是有缺陷的。这一缺陷与他们在绝对空间和相对空间问题上的缺陷是一样的。首先，从辩证思维的角度来看，只承认存在相对时间而不承认存在绝对时间就是一种不承认存在有对立面、不承认人类的思维必须有对立面限定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是一种只承认有先前而不承认有后来、只承认我们可以标定前面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承认我们可以标定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思维方式，也是一种只承认有限而不承认无限的思维方式。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只见物而不见人的思维方式，是一种无视人是万物尺度的思维方式，是一种无视人类测定和标度时间初衷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也是一种导致人们无法确定和把握时间这一主观思维环节、无法量化主体和客体的客观存在和存续过程的思维方式，是一种把客体当作主体处理、把客观当作主观的思维方式，因而是一种有缺陷的思维方式。

人们的守时活动也是一种由绝对时间向相对时间的转化和过渡。这是因为，凡是由人来操作的事情总是有差别的，甚至还会出现错误操作的情况。例如，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火箭军某基地于北京时间某年某日某时某分某秒向某地发射某种型号的导弹10枚，但在实际发射操作中，总是有导弹的发射稍早或稍晚于中共中央军委所命令的时间。再如，今天全世界几乎所有的核国家都规定，核武器的实弹发射必须由两个或三个以上的人员同时按动发射按钮，而且这些人的发射操作台必须隔有一定的距离，必须使一个人无法同时按动两个操作台上的发射按钮。各国做出这样的规定的原因，就是担心单人操作会发生错误操作或恶意错误操作的情况。

总之，人们保留相对时间和绝对时间这两个概念的目的，是在时间测量和标度问题上，既保留时间测量和标度的相对性，也保留时间测量和标度的绝对性，用以帮助人们在测时、授时、守时、计时等方面，与人类实践直接相关的问题上，实现尽可能精准的同时性。

1967年的第十三届国际计量大会确定，以铯原子钟为计时标准，确定“秒”为基本计量单位，至今已有50多年的历史。^[29]虽然“秒”可以作为时间的基本计量单位，但是从人类群体实践的角度出发，“秒”的计时过于短，不利于人们的日常实践活动的守时，最终还是应当以分、小时等作为人们日常实践活动的计量单位，并以中午12点作为计量时间的起点，同时以“秒”“微妙”等作为计量时间的辅助单位，用以计算一些非常短的时间长度为好。这是因为，只有太阳当头才可以成为全世界人人都可以经历的确切的历史事件。因此，只有太阳当顶这一历史事件才可以成为全世界人人都可以方便地知道和理解的表示同时性的时间标度。早晨、黄昏这类历史事件都具有渐进性，无法表示一瞬间的同时性，更不用说由于地球自转和围着太阳公转所导致的地球上每一个地点每天昼夜的起始时间都不一致了。但是，随着地球自转的持续变缓，人类最终还是会让“秒”的长度变长，并以天文学上发生的事件作为时间的最权威标度。这是因为只有天文学上发生的事件，才是可以成为全世界人人都可以方便地知道和理解的事件；而那些复杂而精确的电子计时装置上所发生的事情，无法变成让全世界人人都可以方便地知道、理解并加以计算的事件，从而也无法最终变成全世界人人都加以承认的最可靠和最终的时间标度。在许多比较具体的概念的理解和认定问题上，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天生的唯物主义者。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只有在通过自己的感觉器官眼、耳、鼻、舌、身的直接感觉之后，才会最终理解和认定一个事件或是一个事实。

而一个人类共同体在时间标度问题上的合意，一般是由该人类共同体最高政治领导人做出，或者是由该人类共同体最高政治领导人通过层层委托的有关专业人士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