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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技术支持下的教与学:人与技术的关系解读

【摘要】:谈到人与技术的关系,不能不从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出发分析学生和教师与技术的关系。反客为主和工具性压倒目的性,成为一切异化现象的共同特点。人们目前对技术的作为之一应该是拒绝“信息异化”现象。信息异化是指信息时代人类技术(工具)理性无限膨胀而导致价值理性失落、人文精神的迷失和终极关怀匮乏的异化现象。这种不确定性也是人与技术关系的一种反映。第三是“自动化阶段”,即技术手段使得主体无须进行智力投入。

既然我们逃脱不了技术的“藩篱”,就应该警惕技术对人的“态度”,就要考虑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谈到人与技术的关系,不能不从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出发分析学生和教师与技术的关系。尼采说过,“上帝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人,而后来的弗洛姆则感叹道:“人死了!”这是哲学上的隐喻,是对现实生活的抽象。人为什么“死了”?因为人已经被物所控制、所奴役,而失去了人的价值,失去了人应该具有的自主权力,这个问题在信息化学习方式之中也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在信息化社会中,信息技术的发展确实引发了人们的活动方式的改变,使人们的活动效率大大提高,并不断地满足人类的各种需要,技术的发展提高并扩展了人类的生存能力,但是,当人们对技术至上、技术决定论的信心已到了痴心崇拜地步的同时,却又是对价值理性的忽略,人就会对技术出现“异化”现象,这种异化现象是人与技术矛盾的必然表现,也是对人类生存的人文精神空间的挤压。所谓异化是指作为主体的人的创造物反过来成了奴役人、控制人的异己力量。原来的主体反而成了被动的、受制于物和丧失主体本性的东西。人变成了技术的奴隶,人受制于了技术,使人迷失了自我、背离了本质、忘却了人生意义的精神价值。这样,现代人就会变成一种没有根基的、迷失方向的存在。人也就开始把自己当作技术系统中的一个环节,把整个技术系统当作自己存在的根据和基础。所以,危险不在于技术,而在于人沉溺于信息技术的控制,认识不到自己的本质。过分依赖信息技术的人们,必然会逐渐丧失主体思考的能力,成为信息技术的附庸。技术是人的智能的外化,技术是人的产物,然而当技术从人的手中产生出来后,它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如今在许多方面,技术已经完全控制了它的主人,人创造了技术,却受技术的支配,而控制人的技术似乎又不是万能的,并且还会给人类带来不少消极的影响,例如学生的网瘾现象。反客为主和工具性压倒目的性,成为一切异化现象的共同特点。作为一种新的异化现象,本质上仍然是人文精神的失落、人文价值失范和意义沦丧的表现,是人们对自己的轻视,对人本身失去了信心。实际上,人们对理想的追求,对人生意义、根据和价值的追求从而获得生存的智慧,确立在世间安身立命的原则和方式,这才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最终目的。在学习活动中,学生真正获得发展才是教学的最终目的,信息技术只是帮助我们实现这一目标的最先进工具而已,它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最高级的创造物,人类的文化、科学和智慧都在这神奇的机器上得到了体现。

人们目前对技术的作为之一应该是拒绝“信息异化”现象。信息异化是指信息时代人类技术(工具)理性无限膨胀而导致价值理性失落、人文精神的迷失和终极关怀匮乏的异化现象。信息异化将挤压人类生存的人文性空间,这种异化的直接结果表现为人们对信息技术的神奇功能产生某种莫名的崇拜与敬畏,加上传播方式的隐蔽性,人们往往会沦落为迷失方向的“电子人”,在高科技的工具理性世界里,失去了对价值和目的的向往与追求,只是在用技术,而不知为什么用技术。“由于人们沉溺于数字化的环境,脱离‘在场’的社会关系太久,步入纯粹的数字化过程,从而使自己成为片面的人”。信息异化现象正浸透到现代人的整个生存活动之中,腐蚀着人的生存状况,使人们正常的精神生活被排挤到日益边缘化的角落。诚如马克思所言:“在我们这个时代,某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具有理性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这里,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指出人们对技术理解的偏颇,引起了人的去生命化,变成了不会思想、没有情感的物质,似乎一切都托付给了技术,我们的人生就万事大吉了,最后就连生命的特征、人所特有的尊严都拱手相让。人的教育同样受到“信息异化”现象的影响,由于技术对人的这种决定意义,使得使用信息技术学习和教学时,不一定能够产生理想的学习结果,也不一定能够提高信息能力。信息技术的学习和教学应用,不能自动地发挥积极有效的功能。这种不确定性也是人与技术关系的一种反映。技术与人是一体化的关系,技术离不开人,人也离不开技术,他们是合体统一的。论及人与技术的关系,就要谈到人与技术的分工问题,应该认真研究人应该做什么,机器又应该做什么?什么可以“自动化”,而什么又不可以“自动化”?一般观点认为,人与技术的合作是由于人类机体和本能的缺陷造成的,人类长期以来试图将自己的行为客体化或追求劳动的省力化,客体化了自己的行为,解除了日常烦琐的事物,便产生了人类工具。这个创生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工具阶段”,即劳动所需要的能量和智力都有赖于主体。第二是“机器阶段”,即物理能量被技术手段客体化。第三是“自动化阶段”,即技术手段使得主体无须进行智力投入。从工具阶段向自动化阶段发展似乎是一个不可抗拒的历史必然,在自动化中,技术可以达到在方法上的尽善尽美。其结果是从对各个器官的取代到对整个有机物的取代,以无机取代有机,能量消耗原来是以有机的形式实现的,现在则被无生命的物质取而代之。“自动化”对教育教学而言会导致什么?无机控制有机的结果是什么?人类的教育教学是最高级生命的运动,是鲜活的有机体活动,无节制的自动化则会使教育教学活动距离人的本源越来越远。作者一贯认为,教育教学本质上是人的活动,而非机器的轰鸣。学校应该为信息社会培养具有何种结构的人?学生依靠什么在信息社会中生存和发展?有人说靠技术、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等等。那么,如果什么都让计算机做了,学生的能力就会退化,如人的记忆力、把握和思考全局的分析力等。当我们的孩子不会写、不会算、提笔忘字、大脑记忆量减少之时,就是信息技术给我们带来的异化之日,就是人类自身能力丧失之日。作者认为还是应该抓根本的东西、本质的东西。目前确实存在着一种“技术主义”倾向,这是随着信息技术的广泛使用而在基础教育领域流行开来的一种倾向。在人和技术的关系上,它相信技术的力量而相对忽视人的作用,认为信息技术可以彻底改变基础教育,甚至可以完全取代学校和教师。抬高和夸大信息技术的作用,贬低常规教学手段的功能,认为技术含量越高,教学效果越好2001年,中国的教育信息产业界掀起了一股“电子书包”热,一时间京城各大媒体对“电子书包”做了大量宣传,但结果却是过眼烟云,在很短的时间内这种声音就销声匿迹了,很快就成为了历史。

当前是不是出现了“拜信教”?即信息崇拜现象,它是指过分夸大信息及计算机和网络的价值,甚至将其神话或魔化,并以过高的期望值赋予其自身承担不了的功能。作者所提的“拜信教”是受到“拜物教”启发而来的,拜物教是人类最原始的一种宗教信仰形式,原始人由于对自然现象和自然物缺乏理解,以为许多物体是有灵性的,并赋以神秘的、超自然的性质。原始人相信对它们祈祷、礼拜或祭祀,就可以获得嘉惠和庇佑。这不仅说明了一种异化现象,更说明了一种新型宗教——拜物教的产生。这种信仰形式一直流行到现代,即使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拜物教现象也随处可见。在今天,拜物教一词也用来指对某种事物的迷信,如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金钱拜物教等。按此思路试想,目前是否又出现了一种称为“拜信教”的宗教,作者称其为“信息乌托邦”。

在现代社会充满冲突的环境中,在人类的社会生活全面的信息化之时,研究信息化学习的人不能不对信息进行深层次的理性认识和理解,也不能对“拜信教”视而不见。作者认为,任何一个急速发展的事物,一定会有生存的理由,同时也包含着诸多的不确定性。先锋派未来学家们神情激昂地呼唤美好的信息时代。而另有学者不断告诫我们,千万别相信那些未来学家的“预言”,他们的作品一钱不值,只是庸俗的、出于商业需要而胡编的神话故事,把一切都建立在计算机基础上的生活更像是一个新时代的“乌托邦”。诸如《第三次浪潮》、《大趋势》等著作,它们是当代文学的一个领域,它们的特点是轻松愉快地描述未来世界,并将这种广告宣传抬高到学术研究的水平。通篇充斥着迎合时尚的言语、荒唐可笑的陈词滥调和骇人听闻的大惊小怪,华而不实和诱人的预言比比皆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所碰撞出来的声音,对我们有积极的启发意义,它们促使我们用自己的脑筋想问题,而不是受带有偏见的观点所左右,可以使得人们对“拜信教”的具体表现有更深刻的认识。平时,我们随处可见这样的大口气:“今后各国将为控制信息,而不是控制资源而战”、“信息将主宰未来的世界!”、“谁占有信息,谁就拥有世界”,于是便引来了美国学者罗斯扎克的嘲讽,我们几乎可以相信,不久我们就可以以塑料软盘为食,行走在铺满集成电路片的马路上。看来,已经无须耕耘土地,开采矿藏,生产重工业产品,这些生活中一日不可缺少的必需品会消失在无须费力即可满足人们一切需要的信息生产之中。我们确实看到了信息技术主义者的狂热,将信息奉为图腾,搞起了信息崇拜,信奉了“拜信教”。实际上,各国不仅需要信息,更渴望物质资源,目前主宰世界的仍然是物质和能量;谁占有了信息,也并不能拥有世界。

“信息崇拜”有三大特征:其一是在处理世界三大要素的关系时,片面夸大信息的作用,甚至将它抬高到可以脱离物质和能量而独立发挥作用的程度。似乎物质和能量已经对人类不再重要,只要有了信息就可万事大吉;其二是在社会经济过程中,把信息经济的地位抬到一个不适当的水平,似乎只要进行信息的生产和传播等活动,社会就可以正常运转。而现在人类的“物流活动”一点都不亚于“信息流”的活动。计算机神话的出现,与对所谓“信息社会”的大规模的媒体宣传以及唯利是图者的推动等因素有关;其三是在人类生存的定义中,认为人类的生存离不开信息,进而再把信息作为人类生存“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人类生存的本质。“信息”一词在使用中已经脱离了本来意义,被错误地泛化了。好像什么都是信息,忽视了信息的内容和价值。人们一直将信息爆炸和知识爆炸混为一谈,有人还将信息定义为知识,实际上信息是指用来消除不确定性的东西,而知识是指对事物的属性和联系的认识。“信息有别于知识,信息需要经过加工才能成为知识。知识是对信息的有意识、有目的的应用和归纳,只有通过人的活动才能把信息加工成为真正的知识,赋予它实际意义和使之具有某种因果的联系。为此有人提出,知识只存在于其使用者身上而不存在于对信息的集合之中,使用者对信息的集合及其方式才是最重要的。有人则认为是使用者的思想观念使信息成为人的信息,没有观念就没有信息,是观念建立信息而不是相反,由此要使信息具有属人的性质,转化为知识,其关键在于人,在于人所具有相应的信息加工能力和思想观念”。信息爆炸不是指学生需要学习的知识迅速增加,不是指人类知识总量的增加,而是指交往方式和信息环境的改变。信息爆炸之后所形成的巨大无边的“蘑菇云”,其实很大部分与我们的学生无关,因此我们不必为学不完而恐慌,无论何时,都应该学习那些最应该学习的内容。信息爆炸本身不是坏事,关键是要找到最需要的信息,而有效处理信息则是更为重要的。因此,培养学生寻找、处理和发布信息的能力就显得至关重要了,而处理信息的能力是重中之重。(www.chuimin.cn)

有论者认为,信息时代就是比特时代,是超越原子时代的新时代。而美国学者尼葛洛庞帝自有高论,虽然我们生活在信息时代,但大多数信息却是以原子的形式传播的,在信息经济中,我们的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一大堆原子。看来一定要处理好信息形式和信息内容的关系。信息与观念有本质区别,重视信息是因为重视信息的内容,重视信息传达的思想观念,没有观念就没有信息。即使信息以光速传递其本质不变,与思维的性质也无关系。信息不会创造观念,只能修饰和说明观念,一个观念只能由另一个观念产生。教育的任务是帮助学生产生和运用观念,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一定的信息,并不需要所有的信息。同时还要处理好信息与物质的关系,恰当地认识信息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不能把信息抬高到脱离物质的程度。人类信息化的发展过程与人类其他的各种过程永远处于相互作用的关系之中。

因此,在信息化社会中,要牢牢植根于鲜活的人的生活世界,以一种反省的精神去探究人类生存境域的实质,思考社会未来的可能道路,为现实的人生提供一种生存的智慧。在理解人与技术的关系方面,机器一方面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另一方面也带来了对机器的服从和异化,而形成这种状态的原因并不是机器本身的罪过,在人与机器的关系中,体现出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因此还是人本身出了问题,新技术的使用和信息化生存的终极目的,最终仍然是以人为本,是为了更好地张扬人文精神,而不是使人走向毁灭。应该坚持主体教育的基本理论,始终将学生和教师作为教学的主体,将学生看作学习活动的主体,主体借助技术中介,实现人际交往和认识客观世界的目的。人类总是带着美好的理想和愿望进行创造,但为什么总是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而且在许多情况下往往和最初目标相左,导致人成了自己创造物的对立面。可以说,没有人的进步,就永远也不会有学习方式的进步,也就永远不会有学校的变革。对信息技术的期望值定格在何种水平上合适?这个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有一点是应该确定下来的,以信息技术为主要手段试图变革教育或学习,指望依靠巨大的投资来换取学习水平的提高,依靠将教室武装到最现代化的“超级”水平来促进学习,幻想着信息技术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势必造成单路冒进之势,严重缺乏整体提升的态势,更是缺乏人类思想的伟大腾飞,这是人性中懒惰弱点的大曝光,事实证明效果不佳,与“打水漂”无异,目前从世界范围内来看,还没有任何一所学校是依靠信息技术而“脱贫致富”的,即脱教学水平的“贫”,致学生发展的“富”。说到底,还是应该坚持人的独立性,充分开发人自身的潜能,不可过分依赖信息技术。在作者看来,人比机器更可靠,在机器面前,人就是上帝。特别是对学生而言,应该分清楚什么事情可以交给计算机去做,什么事情不能交给计算机完成,如果将过多的事情交给机器去做,而学生自己却疏于锻炼或体验,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开发自己的大脑和各种能力,那么,最终会导致人类的自主功能,特别是思维水平和各种能力的停滞或下降,甚至倒退,包括记忆力、思维力、注意力、语言文字能力等,而且会在理性和观念上束缚人的发展。正如哈贝马斯所强调的,滥用科技尖端成果给人类社会以及世界生态环境造成的灾难问题是很严重的。实际上,教育技术领域中滥用信息技术的现象比比皆是,有些搞教育技术的人往往乐于追求新技术的应用,追求时尚和新颖,但却“到处都是信息,唯独没有思考的头脑”。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充分利用信息技术促进学生的真正发展的同时,保持人性内涵。必须明确地认识到,信息技术并不是思维主体,而只是人类思维主体的一种特殊工具和中介系统。不能把思维和认识直接归之于信息技术的属性,信息技术的“认识”和“思维”,不能由它们本身,而只能由人来说明。

在坚持人的主体性的基础上,应该主张人与技术的结合,人和现代化的信息技术的结合。人面临着越来越信息化的趋势,如何既坚持人的主体地位,又能够充分发挥信息技术的作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大问题,或许追求人—机、人—网关系的共存共生是一个理想目标。迈克尔·海姆说:“我们与信息机器的恋情昭示着一种共生关系,而最终是我们与技术的精神联姻。”学者常晋芳认为“应该为人和机器划定各自的界限,使人与计算机可以共同分享、分工协作、各尽所能、共同进化”。哈贝马斯也说过,“技术对社会过程自然过程的控制,并不能使人们什么都不干”。当向学生和教师提出必须使用信息技术学习或教授的要求时,人事实上已经被技术所奴化,人已经不折不扣地变为技术的奴隶,人的精神此时也已变得相对乏力。

现代社会层出不穷的新技术确实让人们感到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在新技术面前能够做到“冷静面对”、“坐怀不乱”并不容易,不受技术表面的“无穷魅力”所左右,不去“心血来潮”、“激动不已”,保持一颗清晰的、科学的、客观的头脑就更不容易。信息技术进入教育教学领域,似乎不可能改变教育的本质和学习的本质。因此,狄德罗在《绘画随想录》中指出,“精神应该去迎合技术的事是少见的”。如果让技术真的剥夺了人的独立思想、独立精神和自主性,那么在学习中就会出现一些实际问题,例如学生长期使用计算机写字,而使手工写字成为问题。使用计算机写字,往往是依靠汉语拼音输入,只要知道这字的发音就可以在计算机上找到这个字,而此时学生对这个字的掌握只是停留在“再认”的水平,并没有达到“1只记”的程度,长此下去不免会出现“提笔忘字”的情况,人的自身能力势必大大退化。在数学方面,过分依赖计算器的帮忙,学生的心算能力一定会受到消极影响,过分依赖计算机图形,对学生内部的空间想象能力也会降低要求,进而影响到空间能力的开发。同样,书写方式还会影响人的思维方式,等等,这些问题与现象统统地是对人主体性的侵犯。怎样才能充分发挥学生和教师的主体性?这正是今后需要认真研究的重大问题。但无论如何,人作为一种特殊的生命,进化水平应该是越来越高,应该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能干,而绝不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