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合欢同，陈诫以德，政治祈愿

2023-10-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所谓“庆合欢同，乃陈诫以德。大浑叶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功”的政治效应，未必只是这纪文对封禅效果的一种不实的政治鼓吹。这段话可以说是下了一个重誓，它不仅表示了要行慈、俭、谦三德，而且表示“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难怪前面他说“任夫难任，安夫难安”为民福利的重任，看来这并非是一句谦虚的话，而是皇帝的一种政治祈愿。

《纪泰山铭》的纪文表明了政治态度后，接着说：“於戏！天生蒸人，惟后时又，能以美利利天下，事天明矣。地德载物，惟后时相，能以厚生生万人，事地察矣。天地明察，鬼神著矣。”大意是说，“哎呀！上天降生的百姓，由皇帝来治理，能给天下万众带来最大利益，才是明白了天下的事理。大地承载万物，由皇帝来辅佐，薄征徭，轻赋税，使天下人丰衣足食，才是明白了大地的礼数。天地明察，鬼神显灵。”这是封禅中对天地的赞美和祈愿。在祭天祀地的活动中，李隆基对天地说些什么呢？用《礼记·祭义》中的话回答，就是“天下之礼，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义也，致让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其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纪也。致义，则上下不悖逆矣。致让，以去争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礼也，虽有奇邪，而不治者则微矣。”“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就是说，一种秩序中的制度（礼），应当深刻地建立在人这个最本源的基础上，才能厚其本，从而确立治天下之礼的基本准则。如果说天下之礼在精神上回到本源，再以此建立准则的话，那么，在古代宗教观念中的“致反始也”，就是要致鬼神。因为按照前述《礼记·郊特牲》中的说法，“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天为神”，而祖是人死后之鬼，所以《礼记·祭义》又说：“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说到底，祭祀鬼神就是以一种仪式化的精神形式来报本反始。这是一个涉及作为人之根本气和魄的宗教问题，尤其在封禅这样的严肃仪式中，是否能够做到“天地明察，鬼神著矣”，此乃事关整个秩序的核心基础，以及在该秩序中生活的所有人与这个基础的关系是否被理解和通过精神仪式被确认的重大问题。它的意义越是在一个社会的文化传统被广泛认可，就越是在人们的生活中产生广泛影响。所谓“庆合欢同，乃陈诫以德。大浑叶度，彝伦攸叙，三事百揆，时乃之功。万物由庚，兆人允植，列牧众宰，时乃之功”的政治效应，未必只是这纪文对封禅效果的一种不实的政治鼓吹。《礼记·祭义》中说“合鬼与神，教之至也本”。本文开头追问玄宗追求的至道是什么？谓之“天地明察，鬼神著矣”。这种天地鬼神之道，大概就是他所追求的至道。

对天地说了这些，是不是应当对自己的祖先说点什么？纪文接着写道：“惟我艺祖文考，精爽在天，其曰‘懿尔幼孙，克享上帝。惟帝时若，馨香其下’，丕乃曰‘有唐氏文武之曾孙隆基，诞锡新命，缵戎旧业，永保天禄，子孙其承之’。”大意是说，“唯有我德才兼备的祖先逝世后，才能精神永续，承传后人。他们对我说：‘我的孙子呀，只有你才能祭祀上帝，顺从天意，奉上香美的祭品。’于是上天又对我说：‘兹有大唐文德武功先皇的曾孙李隆基，天赐予你新的命符，继承扩大前人留下的基业，永远守住天赐给的福禄，使子孙永承大业。’”纪文虚拟的玄宗与祖先对话，在古代祭祀文化中实属罕见，也没有这种程序存在于儒家传统文化中。孔子曾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孟子也说：“天不言，以行与事而示之而已矣。”（《孟子·万章》）。在天的祖先神灵当然不会说话，但可以是人内心中想象的对话。为什么要这样对话？说穿了，就是通过封禅大典对皇权继承的宗教确认。(www.chuimin.cn)

因为这个对话是受命续命的确认，所以纪文接连用一长段话，表明了自己以后的态度：“余小子敢对扬上帝之休命，则亦与百执事尚绥兆人，将多于前功，而毖彼后患。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一心有终，上天其知我。朕惟宝行三德，曰慈、俭、谦。慈者，覆无疆之言；俭者，崇将来之训；自满者人损，自谦者天益。苟如是，则轨迹易循，基构易守。磨石璧，刻金石，冀后人之听辞而见心，现末而知本。”大意是说，“我这个小子不敢对抗傲视上帝赐予的命运，一定要与百官安顺万民，只有做出比以前的帝王更多的功绩，才能防止后患。如果天下有一个人没有收获，各方面都可以来怪罪我。我的一颗心上天是知道的。我要有三种宝贵的德行，叫做慈、俭、谦。慈者覆盖无边；俭就是崇尚将来的教训；自满的人别人就会贬损他，自谦的人能获得上天带来的益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容易有轨可循，王业基础就容易守住。今磨削石璧，刻金石之词，希望后人见此文而知我心，明了我的心意，看到表面的东西就能知道根本的东西。”这段话可以说是下了一个重誓，它不仅表示了要行慈、俭、谦三德，而且表示“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这是非常高的自我要求。在古代文献中，我们可以看到舜有所谓“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论语·尧曰》）的说法，但一夫不获，万方其罪予，就说得很重了。他要承担让人民获得实惠的责任，而且哪怕只有一个人没有收获，大家都可以责怪他。可见，这种为民谋利的态度和决心是何等强烈！难怪前面他说“任夫难任，安夫难安”为民福利的重任，看来这并非是一句谦虚的话，而是皇帝的一种政治祈愿。

庆合欢同，陈诫以德，政治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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