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先秦帝王祭祀泰山形成惯例,泰山文化举要揭示

先秦帝王祭祀泰山形成惯例,泰山文化举要揭示

【摘要】:由此可见,先秦帝王祭祀泰山已经形成惯例。其二,哲人对泰山的景仰,为帝王祭祀泰山提供了依据。这段记载,表达了孔子对祭祀泰山礼仪的高度重视和反对权臣乱礼的坚定态度。巍峨泰山,此时已成为世人普遍尊崇的高贵偶象。构建帝王封祀泰山理论依据的,应当首推战国时期驺衍创立的“五德终始说”。

历史发展到西周、春秋战国之际,泰山崇拜就由先人的天真进入哲人的思考,由简单的图画转换为精妙的著述。这些著述,为泰山祭祀提供了理论依据。

其一,先王开创的祭祀先例,为后世帝君祭祀泰山提供了依据。从《史记·封禅书》引用《管子·封禅篇》内容可知,在漫长的原始社会,部落联盟首领就先后举行了对泰山的祭祀活动:“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封泰山,禅云云(山名。今泰安市岱岳区大汶口镇境内);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山名,位置与云云山齐);颛项封泰山,禅云云;帝喾封泰山,禅云云;尧封泰山,禅云云;舜封泰山,禅云云;禹封泰山,禅会稽(山名,今浙江绍兴市境内);汤封泰山,禅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禅社首(今泰山南麓蒿里山)。皆受命然后得封禅。”由此可见,先秦帝王祭祀泰山已经形成惯例。凡是受命而王的最高统治者,条件具备后都必须举行祭祀典礼。

值得注意的是,《尚书·舜典》中关于舜帝祭祀山岳的记载,将泰山提升到了众岳之首的崇高位置。这段记载的大意说:正月的一个吉日,在尧的太庙举行禅让大典,舜继承了帝位。即位后,舜观察了北斗七星运行情况,列出七项政事。尔后又举行了祭天大典,向上天报告他继承帝位之事,他精诚地祭祀天地和四时,叩拜山川的诸神。并搜集了五种圭玉,择定吉月吉日,接受四方诸侯的朝见,把圭玉作信符颁发给他们。当年二月,舜到东方进行巡视,抵达泰山之后,祭祀了泰山;对于其余的山川,也按其地位的尊卑一一进行了祭祀;在这里,舜还接受了东方诸侯的朝见。尔后,他根据观察天象所得到的结果,确定春夏秋冬四时的月份和每月的天数,统一音律和度量衡,制定公侯朝见的贡品为赤、黑、白三种不同颜色丝质品,卿大夫的贡品是一只羊羔和一只生雁,士的贡品则是一只死野鸡。而五种信圭,等到朝见完毕后,仍然还给诸侯。五月,舜到南方巡视,抵达南岳后,也举行了祭祀,礼节跟祭祀泰山时一样。八月,舜到西方巡视,抵达西岳后,又举行了祭礼,礼节跟第一次东巡时一样。十一月,舜到北方巡视,礼节跟祭祀西岳时一样。出巡归来后,先到尧的太庙进行祭祀,祭品用的是一头牛。从此以后,舜帝每五年要出巡一次。诸侯分别在四岳朝见舜帝,向他报告自己的成绩,舜帝也要全面考察诸侯的施政得失,并把车马衣物赏赐给有功的诸侯。舜帝首次划定十二州的疆界,在十二州的名山上封土设坛,供祭祀之用,并疏通了河道……这段记述基本还原了舜帝嗣位部落联盟首领后举行的整套宗教仪式:首先祭祀上帝,接着祭祀六宗,即天宗日、月、星和地宗岱、河、海。岱即天下的大山,而大山之首就叫岱宗,由于舜首祭的是泰山,故泰山亦称岱宗,而且将泰山祭礼用于其他三岳,这就奠定了远古社会泰山在部落联盟首领心目中的尊贵地位。其实,虞舜“东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的行为并不奇怪,因为他本身就是东夷人,长期活动在泰山脚下, 自然对岱宗崇敬有加,神往已久。

其二,哲人对泰山的景仰,为帝王祭祀泰山提供了依据。从西周到战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文化繁荣期,著名的百家争鸣和他们的传世之作,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里程碑式的重要地位,对后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在齐鲁两地成长而又对中国文化心态产生深刻影响的管仲、孔丘、孟轲等人,不仅崇拜泰山,而且对泰山进行了考察和研究。

司马迁引用《管子》一书中的《封禅篇》可知,齐相管仲是先秦时期研究泰山封禅史的第一人,并深得其奥义。他坚决反对齐桓公封禅泰山的做法,即是这一史实的有力佐证。从管仲的言行看,泰山在他的文化视野里是无比崇高、极其神圣的,不容许不具备条件的诸侯王祭祀泰山。索据史料可知,齐桓公在管仲劝止下的罢封泰山,果然产生了积极影响,不论是继后的春秋霸主,还是战国时的争锋七雄,都没有祭祀泰山的鲁莽举动。可以说,管仲的作为,无形中推高了泰山的地位。

孔子生前登峰泰山、考察先王封禅礼仪是不争的事实,不仅有文字记载,而且有大量遗存证实,对泰山景仰不已,怀有深厚感情。《论语·八佾》载:“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是说鲁国掌权的大夫季孙氏要祭泰山,孔子急忙去问在季氏家族当管家的学生冉求(字子有):“你不能劝阻这件事吗?”冉求回答说“不能”。孔子说:“哎呀!难道说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懂礼吗?”这段记载,表达了孔子对祭祀泰山礼仪的高度重视和反对权臣乱礼的坚定态度。如果没有孔子的考察泰山,就不可能如此反应敏锐,言行如此激烈。在孔子编选的《诗经》中,《鲁颂·宫》一诗有“泰山岩岩,鲁邦所詹”之句,译为现代语就是“泰山岩岩多高峻,鲁人瞻仰把它尊”。据此可知,泰山在鲁人的心目中是无比雄伟高大的,值得仰慕推重。随着《诗经》的广泛传播,逐渐固化了泰山在人们心中的崇高地位。《史记·孔子世家》称:“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于门,曰:‘赐,汝来何其晚也?’孔子因叹,歌曰:‘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因以涕下。”可见,孔子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和人生价值观与泰山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巍峨泰山,此时已成为世人普遍尊崇的高贵偶象。

孟子·尽心上》载孟轲言:“孔子登东山[1]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显而易见,“登泰山而小天下”一语,是孟轲转述孔丘的话。他转引此语是为比喻,重在“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后人将“游于圣门者难为言”淡化,强化泰山之高,登泰山则心胸开阔,心雄志壮,是流传中的变化。但是,不管人们对“登泰山而小天下”作何等理解,也不管人们赋予此语何种新的意蕴,作为孟轲本人,泰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文化意义是十分明确的,与孔子一样,对泰山是万分的钦敬。

管、孔、孟等前贤对泰山的推崇,代表了这个时期哲人们的共识,即由自然崇拜上升为神圣仰视。哲人的推崇,无疑成为后世帝王封禅泰山的理由之一。

其三,“五德终始说”的提出,为帝王封禅泰山提供了依据。构建帝王封祀泰山理论依据的,应当首推战国时期驺衍创立的“五德终始说”。驺衍将古代的阴阳五行说移植到社会领域,提出了“五德终始说”,认为列朝更替与五德终始相对应,后人解释为黄帝土德,禹木德,汤金德,周火德,秦水德。黄帝属土,夏禹属木,替代黄帝而兴,是木克土;商汤属金,代夏而起,是金克木;周属火,代商而立,是火克金;秦属水,代周而王,是水克火。这实际上是说历朝的更替是五行相生相克的自然流转,属于正常的现象。很明显,驺衍描述的只是一种抽去了社会本质的历史现象,然而听信驺衍之说的战国霸主们则心有灵犀,正合其争锋称雄意愿。

司马迁将驺衍与孔子、孟子、伯夷相比,以为孔孟的理论、行为与争霸者相悖,所以常常遭困,而驺衍的理论、行为与称雄者相顺,因而在齐、赵、梁(魏)、燕等国均受到礼遇和欢迎。司马迁在《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中非常透彻地表达了驺衍五德终始说备受诸侯推崇的情景:

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惠王郊迎,执宾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撇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官,身亲往师之。作《主运》。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 岂如仲尼菜色陈蔡,孟轲困于齐梁同乎哉!故武王以仁义伐纣而王,伯夷饿不食周粟;卫灵公问陈,而孔子不答;梁惠王谋欲攻赵,孟轲称大王去邠。此岂有意阿世俗苟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凿,其能入乎?或曰,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饭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大道。驺衍之言虽不轨,倘亦有牛鼎之意乎?

驺衍之世,战国七雄平天下心切,顺其意则尊崇之,逆其意则冷落之。驺衍之说,恰好顺应了诸侯心愿,所以备受尊重。也就是说,五行之金、木、水、火、土,由反映自然万物的变化消长,转换成为权力更替的潜在规则,令称霸争雄的诸侯们心向往之,以为争霸有理,称王合道,至于事实上是否存在五德终始的运行规则,诸侯们是不予细究的。(www.chuimin.cn)

五德终始说的社会价值,是在天帝和帝王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但并没有解决天帝和人帝之间的关系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重任,最终落在了方术之士的肩上。他们使用种种手段,不惜编造弥天谎言,播扬仙和人的关系、天帝和人帝的关系,说得神乎其神,玄而又玄,为帝王封祀泰山提供了理论依据。秦皇汉武的东封,除宣扬文治武功的政治需要外,很重要的原因是在方士们的诱导下为求仙不死而成行的。

封禅之说最先在齐国问世,这是被学界公认的事实。清代学者梁玉绳提出“三代以前无封禅,乃燕、齐方士所伪造”。[2]现代史家顾颉刚吸收并深化这一观点,考证封禅之说最早“是从齐国鼓吹起来的”,其创造者便是为齐王朝服务的稷下先生们。[3]春秋战国时期,王纲解纽,礼坏乐崩,文化中心逐渐东移。而此时齐国崛起海疆,经济繁荣,长期霸于诸侯,代周而王的政治雄心也由此在齐国统治者心中萌生。为此,历代齐王莫不尊贤重士、广揽雄才,一时“秦、齐二国东西并立,并无第三国可与抗衡。至于两国竞争,最后胜利谁属尚在不可知之数。在这种情形下,齐国人为齐国创造一种有利的宣传学说,是很自然的。于是产出这个以泰山为中心的封禅主义。”[4]

其四,“天人合一”观念的形成,为帝王封祀泰山提供了依据。“天人合一”的思想概念最早是由庄子阐述的,后被西汉经学大师董仲舒发展为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体系,并由此构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

《庄子·达生》曰:“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而《易经》则强调三才之道,将天、地、人并立起来,并将人放在中心地位,说明了人的地位之重要。质言之,就是天有天之道,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有地之道,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不仅有人之道,而且人之道的作用就在于“成万物”。具体说,就是天道曰阴阳,地道曰柔刚,人道曰仁义。天地人三者虽各有其道,但又是相互对应、相互联系的。这不仅是一种“同与应”的关系,而且是一种内在的生成关系和实现原则。天地之道是生成原则,人之道是实现原则,二者缺一不可。

“天人合一”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根本观念之一,与“天人之分”说相对立。所谓“天”,一种观点认为包含着如下内容:一为天是可以与人发生感应关系的存在;二为天是赋予人以吉凶祸福的存在;三为天是人们敬畏、事奉的对象;四为天是主宰人、特别是主宰王朝命运的存在(天命之天);五为天是赋予人仁义礼智本性的存在。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天”就是“自然”的代表。“天人合一”有两层意思:一是天人一致。宇宙自然是大天地,人则是一个小天地。二是天人相应,或天人相通。是说人和自然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故一切人事均应顺乎自然规律,达到人与自然和谐。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马王堆出土《老子》乙本)即表明人与自然的一致与相通。

先秦儒家亦主张“天人合一”,《礼记·中庸》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认为人只要发扬“诚”的德性,即可与天一致。汉代大儒董仲舒则明确提出“天人之际,合而为一”(《春秋繁露·深察名号》),他杂糅诸家,加以发展,吸收了阴阳五行学说和对自然现象的比附加以详尽论证,认为《春秋》一书记录了几百年的天象资料,所以后世灾异要以《春秋》为根据来解释。他通过阴阳五行学说解释《春秋》,考察其中与天灾人事的联系,从而建立起“天人感应”学说。“天人感应,君权神授”观念,是董仲舒天人关系的核心。董仲舒认为有“天命”、“天志”、“天意”存在,言称“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为人者天也,人之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天者,百神之君也”“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春秋繁露·为人者天》)。在董仲舒的语境中,天是宇宙间的最高主宰,天有着绝对权威,人为天所造,人符天数,天人合一,于是以天命观论证君主权威的合理性和重要性得到了空前提高。把君权建筑在天恩眷顾基础上,君权乃天所授,所以人君受命于天,奉天承运,进行统治,代表天的意志治理人世,一切臣民都应绝对服从君主,“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繁露·玉杯》),从而使君主的权威绝对神圣化。这种学说,既有利于维护皇权、构建大一统的政治局面,又为“受命于天”的易姓皇帝祭祀泰山提供了理论支持。

其五,“祥瑞说”的流行,为帝王祭祀泰山提供了依据。史家司马迁在《史记·封禅书》中给出了帝王封禅所必需的条件,即太平盛世或天降符瑞(即祥瑞),帝王在当政期间,只要具备二者任何一个条件即可封禅,但二者之间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应该是一种相互依附的关系。这一点,在《史记·齐太公世家》记载的管仲制止齐桓公封禅泰山的史事中得到了印证:“是时周室微,唯齐、楚、秦、晋为强。晋初与会,献公死,国内乱。秦穆公辟远,不与中国会盟。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夷狄自置。唯独齐为中国会盟,而桓公能宣其德,故诸侯宾会。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登太行,至卑耳山而还。诸侯莫违寡人。寡人兵车之会三,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异于此乎?吾欲封泰山,禅梁父。’管仲固谏,不听;乃说桓公以远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又在《封禅书》中引管仲言:“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齐桓公是春秋“五霸”之首, 自恃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威望和功绩,执意封禅泰山,但在见识高远的管仲眼里,桓公还没有资格行此大礼,在劝谏不听的情况下,只得以“远方珍怪物至乃得封”为由制止。这段记载告诉人们,管仲以天下不太平、不统一为由的劝词尽管很充分,但不能遏止齐桓公封禅泰山的冲动,直到管仲亮出祥瑞未现这块挡箭牌,才吓退了雄心勃勃的齐桓公。由此可知,远在春秋初期,“天降祥瑞”就是封禅泰山的必备条件。没有这个条件,封禅泰山就失去了合理性。

通常在史书中见到的祥瑞,除管仲例举的“黍禾为盛”、“一茅三脊”、“比目鱼”、“比翼鸟”、“凤凰”、“麒麟”、“嘉谷”外,常见的是显示平安吉祥的天相、物候,如天示祥云、地示佳木等等。若天示凶相,则是不祥之兆,不宜封禅。历代帝王均依祥瑞行事,不敢越雷池一步。秦皇汉武封禅泰山由于过于隐秘,正史记载不多。但秦皇封禅泰山遭受雷雨袭击则被儒士们屡屡诟病,大概与祥瑞不降有关。《史记·封禅书》载:“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既绌,不得与用于封禅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又记:“始皇封禅之后十二年,秦亡。诸儒生疾秦焚《诗》《书》,诛戮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讹曰:‘始皇上太山,为暴风雨所击,不得封禅。’此岂所谓无其德而用事者邪?”说的就是秦始皇封禅泰山登途遇雨、遭到儒生讥讽的史事。而汉武以五色土封坛,所谓“其夜若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史记·封禅书》),则被冠以真假难辨的“祥瑞”之兆,亦被后世质疑诘难。

此后,祥瑞遂成为封禅中的一大话题。汉光武帝刘秀称帝后一心想封禅泰山,但遗憾的是缺少封禅的“祥瑞”出现,为此焦虑不已,即使光武于建武三十年(54) “三月,上幸鲁,过泰山,告太守以上过故,承诏祭山及梁父”(《后汉书·祭祀志》),因“祥瑞”未降而不敢贸然封禅泰山。直到两年后所谓的“祥瑞”显现后,才如愿以偿,得以成礼。《后汉书·祭祀志》载:建武“三十二年(56)正月,上斋,夜读河图会昌符,曰‘赤刘之九,会命岱宗。不慎克用,何益于承。诚善用之,奸伪不萌’。感此文,乃诏(梁)松等复案索河雒谶文言九世封禅事者。松等列奏,乃许焉。”意思是公元56年正月的一天,光武帝斋戒沐浴后,夜读《河图会昌符》,其中说:“汉高帝的九世孙刘秀,必须去封禅泰山。违抗天命,对你的皇位是不利的;如尊奉天意,一切危害朝廷的事都不会发生了。”于是诏令大臣梁松等人根据河洛谶文所言,复议封禅事宜。梁松等人皆列班上奏,一致赞同皇帝封禅泰山,得到了光武允许。东汉盛行谶纬之学,想必《河图会昌符》亦属谶纬之书,其中的谶语极有可能系方术之士的虚妄编造, 目的是为光武封禅泰山提供“祥瑞”依据。宋真宗赵恒蒙受澶渊之辱后,欲通过封禅泰山宣扬功德、震慑辽国,但却苦于未现“祥瑞”而不能实施,于是四处张罗, 自导自演了一场自欺欺人的“封泰山,接天书”闹剧,被后世所不齿,传为笑谈。宋真宗的荒诞行为,将延续已久的“泰山封禅”国家大典送进了历史博物馆。从此,“祥瑞说”作为封禅泰山的依据之一,退出了历史舞台。

总之,祥瑞作为泰山封禅的依据之一,最初可能是一派政治家的托词,而祥瑞本身则可能是方术之士的藉口,但不管初始意义是什么,一旦进入封禅泰山的程序,就会成为封禅者刻意寻找或人为造假的煞有其事。但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这就是司马迁所说的“符瑞”以及后世帝王封禅时所指陈的“祥瑞”,实际上是要求帝王创造政治实绩。因为按照“天人相应”的学说,只有帝王圣明,才能天下太平,只有天下太平,才会有“符瑞”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