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文化与周边文化的相互影响及黑陶在典型古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2023-10-23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泰山周边的东夷文化是独立系统的文化，但不是孤立文化。这种关系总的趋势是，东夷文化以其自身的强大生命力处于积极、主动的地位辐射四方，对周边地区的古文化影响较大，而周边的古文化对东夷地域影响却很少。相反，大汶口文化却在河南腹地有着显著的反映。由此可见，山东、河南两地的古文化是相互影响的，交流关系也极为密切。二是黑陶在典型龙山文化与良渚文化之中都占较大的比重。其中以小珠山文化类型的遗址最为典型。

泰山周边的东夷文化是独立系统的文化，但不是孤立文化。它在产生、形成、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同周边地区的古文化有着相互影响和交流的关系。这种关系总的趋势是，东夷文化以其自身的强大生命力处于积极、主动的地位辐射四方，对周边地区的古文化影响较大，而周边的古文化对东夷地域影响却很少。这一结论，得到了考古资料的支持。据现有的考古发掘资料看，齐鲁大地至今不见周围地区古文化遗址的出现，而东夷文化遗址却在周围地区屡见不鲜。具体表现为：

其一，向中原地区的辐射。先说大汶口文化与仰韶文化的关系。河南的仰韶文化对山东西部有一定的影响，并在鲁西的阳谷、东阿、茌平等地发现了遗址，但在泰山周边却一直没有现身。相反，大汶口文化却在河南腹地有着显著的反映。例如，泰安大汶口遗址出土的六角花纹彩陶片，同河南洛阳王湾二期文化初段出土的六角形图案相似；大汶口墓群的鼎、豆、罐的发展序列，同洛阳王湾二期文化同类陶器形制变化序列相似；河南偃师滑城墓葬出土的背壶、高柄杯、简形筒等一组陶器，与大汶口文化晚期墓葬遗物相似。再说泰山地区龙山文化与河南龙山文化的关系。鲁西与豫东遗有两种文化共存的现象，如泰山西北茌平尚庄遗址的第二期文化与河南龙山文化中晚期非常接近，而第三期文化则带有更多的山东龙山文化的特征。同时，鲁西地区发现的龙山文化房址与豫东地区龙山文化晚期房址，在外观上极为一致。房屋的居住面盛行“白灰面”（石灰）建筑。况且，两地的龙山文化在陶器的质料、色泽、造型和纹饰上也有很大相似。由此可见，山东、河南两地的古文化是相互影响的，交流关系也极为密切。

虽然两地古文化相互影响，交流关系极为密切，但必须强调指出的是，河南的仰韶文化遗址和龙山文化遗址，在山东境内仅限于鲁西的边缘地带，从未深入到山东腹地的泰山地区。而泰山周边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的影响不仅一直深入、波及到河南的腹地，并通过豫西又一直延伸到今陕西省境内。而且，大汶口文化遗址和龙山文化遗址也深入到河南腹地，特别是大汶口文化的墓葬，在河南的洛阳、许昌、平顶山、驻马店、信阳、周口等地被大量发现，几乎遍及河南全境。考古资料证明，东夷文化不仅深刻影响了中原文化，而且直接成为中原古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二，南部地区的延伸。大汶口文化不仅对今河南的古代文化产生重大影响，而且还通过河南境进而向南，伸展到今湖北的汉水流域，即江汉平原广大地区。如屈家岭文化中的拔牙习俗、出土的陶鬶以及蛋壳彩陶等，可能受到大汶口——典型龙山文化的影响而发生。另外，大汶口——典型龙山文化通过苏北、安徽，直到鄱阳湖及湖南、江西、广东等地的古文化之间，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都发生过影响。如发源于泰安大汶口的陶鬶，在湖南、江西、广东等地，都有出土实物现身。

在陶器上，大汶口——典型龙山文化与南方古文化和良渚文化也有一些相似点：一是泰安大汶口的涡纹彩陶，在江浙一带的一些遗址中有类似的发现。二是黑陶在典型龙山文化与良渚文化之中都占较大的比重。但从黑陶出现的时间来看，泰山地区的黑陶出现在大汶口文化的中期，到大汶口文化晚期有了很大发展，至龙山文化时期达到最高峰；而良渚文化出现黑陶的时间比泰山地区晚得多，只相当于大汶口文化的晚期，直至良渚文化的最末期，也没有达到泰山地区龙山文化时期那样的黑陶工艺水平。三是在陶器的造型上，大汶口——典型龙山文化同江浙一带古遗址和良渚文化，二者在鬶、豆、杯等器物的形制上比较接近，可能是受泰山地区制陶技术的影响所致。四是在陶器纹饰上，良渚文化后期的陶器纹饰以凹凸弦纹和竹节纹为主，而鲁东地区龙山文化陶器纹饰也是以凹凸弦纹和竹节纹为一大特征。远古时期北方的气候形同今日的南方，也生长竹子。陶器上的竹节纹饰到底谁影响了谁虽无定论，但彼此的文化交流却是极有可能的。

在玉器上，种种迹象表明，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许多玉器，一直到龙山文化出土的大量更加精致的玉器，在时间上比南方晚得多。南方的玉器在距今7000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时期就已经产生，比大汶口文化玉器早了1000年左右。良渚文化的早期类型——张陵山上层文化（时间约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已出现了玉璧、短简形玉制手镯、锥形玉坠等玉制品。而这类玉制品，直到大汶口文化晚期（约公元前2800年～2400年前后）才有了个别出现。另外，从现有发掘的资料看，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出土玉器的地点，多半集中在鲁南和苏北一带。据此推测，北方的玉器及其制作技术有可能是从南方传入的。但是，也没有确凿证据否定系泰山地区的东夷人所创。因为泰山本身就蕴藏着丰富的玉矿，直到今天依然大量产出。

总之，从上述情况看，虽然文化交流是双方的、相互的，但总的趋势是大汶口——龙山文化对南方的文化交流和影响比较深远而广泛。

其三，向东北地区的渗透。考古资料证明，胶东半岛和辽东半岛在文化上的明显沟通始于大汶口文化时期。辽东半岛的古文化对山东半岛的文化影响，以简形罐最为典型。简形罐是辽东半岛地区的基本陶器之一，大约从大汶口文化时期由辽东半岛传入长岛，而后进入胶东半岛。大约到龙山文化时期，这种简形罐又从胶东半岛传入胶莱平原一带。与此同时，辽东半岛也深受山东半岛大汶口——龙山文化的影响。从出土文物看，辽东半岛的旅顺郭家店、于家村和老铁山、长海县广鹿岛的小珠山等遗址出土的文化遗物，受山东大汶口——龙山文化影响极深。其中以小珠山文化类型的遗址最为典型。发掘报告称：“小珠山中层文化类型的遗址中，发现有大汶口文化早期的某些器形，如三角觚形器、圆锥足的盆形鼎、突足鬶、盉、红陶弦纹盂等。小珠山上层文化类型的遗址中，发现有蛋壳黑陶、扁凿足鼎、环足器、镂孔豆、弦纹黑陶罐以及四平山、郭家村和老铁山积石墓中出土的袋足鬶、带把三足杯等山东龙山文化的某些器物。这说明旅大地区的原始文化受到山东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的一定影响。”^[30](www.chuimin.cn)

上述事实证明，两个半岛在新石器时代的文化交流，山东半岛对辽东半岛的文化影响较多、较深一些。诚如佟伟华先生所说：“胶东和辽东两大半岛新石器文化相互影响的实际情况表明，胶东对辽东的影响较大，即辽东出现的代表胶东文化特征的器物，远远多于胶东出现的代表辽东特征的器物，而且辽东对胶东的影响，这一时期仅仅到达庙岛群岛，尚未登上胶东大陆。具体地说，发展水平较高的大汶口——龙山文化沿着先是从西向东、继而自南向北的方向对辽东半岛发生影响，辽东半岛的原始文化则是自北向南地影响到庙岛群岛，而在庙岛群岛上，又是胶东去的影响较强，从辽东来的影响较弱。这反映了两个半岛文化发展的不平衡性，同时也表明了胶东对辽东的输出影响是那时南北交流的主要趋向，而辽东对胶东的影响是居次要位置的。”^[31]事实上，山东古文化的跨海影响，不仅仅局限于辽东半岛，而是扩散到了整个东北地区。

其四，向东亚地区的扩散。以泰山为中心的东夷文化不仅在中国古文明的起源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由于所处地理位置的特殊，对隔海相望的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乃至北美洲等地的古文化也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在航海技术还未诞生的远古时代，东夷文化怎样才能渡海传播呢？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揭开山东半岛与朝鲜、日本之间古地理的面纱才能说明。已故著名考古学家和古生物学家裴文中先生曾经指出：“近些年涌现出来的一系列科学事实说明，在第四纪的大部分时间内，亚洲大陆与日本列岛曾以陆地相连，彼此之间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被海水隔开。从第四纪哺乳动物、旧石器文化和海底地貌各方面取得的新资料都支持这一结论。”^[32]据古地理学家的研究，今天的山东半岛和朝、日之间广大海域的出现，是距今大约1万年左右即我国古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以后的事。之前，在距今3万年至1万年左右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地球进入最后一次冰期气候，气温大幅下降。海水大量蒸发产生的云气，凝结成大雪飘落在南北两极，致使山东半岛和朝、日之间变为一片陆地，为远古人类的来往和文化交流提供了可能。

考古学的研究成果证实了上述观点。裴文中先生研究、比较了中日两国出土的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物和古生物化石之后，指出：“近年来，在旧石器文化的研究工作中发现华北与日本的旧石器文化具有许多共同特征。”又说，“据目前已知的材料来看，在日本发现的时代较早的旧石器时代文化，毫无疑问地与东亚大陆的旧石器时代文化有密切的关系。因此，毫不犹豫地断定，在中更新世之末和晚更新世之初，在日本和华北之间没有古代人类不可逾越的天然障碍。”还说，“华北与日本的旧石器时代文化的相似不是偶然的、个别的现象。从旧石器时代文化的发展顺序上、在石器的类型和加工技术上，都可以找到许多证据，说明中、日之间的旧石器时代文化，有很多的共同性和一致性。”^[33]考古资料证明，旧石器时代的晚期，在我国的华北（包括山东）、东北、东北亚以及北美洲，都盛行着一种以楔形石柱为代表的细石器工艺技术传统，而这一技术传统工艺的遗存最早发现于华北地区（含山东），而其他地区较华北地区为晚。由此可见，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这一技术工艺传统，当是由华北向东北、东北亚以及北美洲传播过去的。

其五，向北美地区的播迁。根据前述古地理学家和古生物学家的研究成果可知，在更新世的晚期，即旧石器时代晚期，不但日本与亚洲大陆连成一片，就是亚洲和美洲也有陆地相通。即便海水上涨后，亚洲和美洲之间也仅有一道狭窄的白令海峡相隔。如今的白令海峡水深42米（另说36.5米），最宽处90公里，最窄处只有35公里，即使乘坐最原始的木筏或竹筏，也可以轻松渡过。不仅如此，白令海峡每年从10月至次年4月海面结冰，一年中至少有6个月的冰桥通衢，亚洲人类完全可以绕过西伯利亚大陆，踏着海峡冰桥往返于两大洲。这就是说，不仅海面下沉时两洲变通途，而且海面冰封期也可以互通有无，这就为两洲的文化交流创造了条件。

考古资料显示，除前面述及的楔形石柱见诸于东北亚外，在北美洲也多有发现，而且时间比东北亚更晚。还有动物迁徙的例子，也蛮有风趣。北美洲的野牛、驼鹿等许多动物，其发源地都不是美洲，而是亚洲和欧洲。可以肯定，这些哺乳动物也是通过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既然动物能过，比动物更智慧的人类肯定也能过。东夷人来往美洲的证据，还可以通过泰安大汶口墓群发现的地平龟甲壳窥其一斑。专家研究认为：“所有地平龟属的化石种都只限于北美，现生种则分布于北美、中美两处，美洲以外的其他大陆上，从未有过化石种或现生种的记录。所以，我们这次山东大汶口地平龟甲壳的发现，是该类动物在亚洲大陆的首次发现。”^[34]须知，从地平龟化石种发源地到山东的泰安大汶口，相距至少一万公里，地平龟仅靠陆地爬行或海面漂游是不可能越过这个距离的。据此推想，极有可能系泰山地区旧石器时代的东夷先民到达过北美洲，将这一亚洲没有的物种带到了泰山脚下。如果这一猜想成立，那么，东夷人也一定会将其文化传播到了美洲。不然的话，旧石器时代的楔形石柱不可能矗立于北美洲大陆。

综上所述可知，远古时代以泰山为中心的东夷文化，在华夏诸多民族中处于优势的领先地位，对四周产生了强势的辐射影响。否则，绝无可能在泰山文化圈外发现那么多的大汶口——龙山文化遗址。从远古社会部落之间文化交流的情况看，泰山地区的东夷人是在积极吸纳外部有益文化元素的基础上，才始终占据文化创造制高点的。这样以来，“尊夏卑夷”的观点就不攻自破、不复存在了。

泰山文化与周边文化的相互影响及黑陶在典型古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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