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文化举要：115师深陷兵家禁地

当686团2营前卫连层层抵抗、次第后撤时，营本部已经在前卫连身后200米至300米处，布置下一道散兵防线，以步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等火器逆袭尾追的日军，掩护前卫连队后撤。 日军攻击部队每次遭到打击，就只能原地卧倒，等待后续部队上来重新组织炮火覆盖对方时，再爬起来实施进攻。2营这种分段阻击的战法，有效迟滞了日军的攻势。而日军一贯运用的中间突破、两翼包抄战术，此刻在这个两山夹抱的狭长地带，也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况且，他们遇到的对手不是墨守成规的国民军，而是韧性极强、灵活善战的八路军。

前卫部队受阻后撤的消息很快报到陈光那里。这时，已是5月11日清晨，东方泛出鱼肚白，山河村舍初显轮廓。陈光断定进军大峰山的计划已经不能实现，当即决定退守陆房，于是急令115师直属警卫连和骑兵连（欠一个排）迅速占领牛家庄村南、黄土岭村东的二薄山和北山寨，正面阻击南北夹道上的日军，师特务营抢占牛家庄与井峪之间的东山岭，组成第二道防线，掩护大部队后撤；命2营退至黄土岭一线接防，抢占有利地形，草创防御阵地，抵御西北方向的犯敌；命津浦支队和泰安（西）县独立营，占据凤凰山阵地，严守由安临站通往陆房的大路，防备济兖公路一线的日军近距离突袭陆房，并接替师特务营，控制东山岭阵地，与686团2营布防的黄土岭阵地相互衔接。

这时， 日军的炮弹顺着南北趋直的山道打了过来，落在突围队伍中间爆炸，震得高山深涧隆隆回响。辎重队的骡马、大车和非战斗人员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其中十几匹骡马受惊，挣脱缰绳，四处乱蹿，掀翻了驮子，冲垮了队伍，粮食、被服、弹药等军用物资散落一地。没经过战阵的一些地方机关人员，此刻惊慌无措，争相夺路，躲避炮火，有的则大呼小叫着朝陆房一带奔去。队伍中的田家滨部乱了阵脚，许多人纷纷扔掉枪支、弹药，满山遍野地各自逃亡。尽管代师长陈光等人扯着嗓子，拼命大喊不要乱，但却制止不住混乱局面。由于陈光重任在肩，承受着巨大的思想压力，又加上连日来劳神费力、不得休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幸亏他的新婚妻子、随军医生史瑞楚相伴左右，经抢救才转危为安，使其恢复常态。时任686团侦察队司号排长的陈目海曾经回忆说：“队伍全乱了！陈光（代）师长喊也喊不住，当场就给气的昏过去了，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醒过来。”^[15]但115师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正规部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在师、团机关负责人的指挥调度下，很快收拢了队伍，稳定了军心，有秩序地退至陆房一带。师部临时进驻陆房村。山纵6支队司令部则遵照陈光的指令继续向西南后撤，退至刘庄自然村老树峪一带，因为6支队参谋长马继孔系红山村人，对那一带地形十分熟悉，便于隐蔽，与敌周旋。

当时，部队中有人私下埋怨，这么多党政机关人员跟随115师行动是个沉重包袱，不仅耽搁了部队突围的最佳时机，而且制约了军事行动。但作为最高指挥员的陈光不这样想。他认为“党指挥枪”是中国共产党的建军原则，军队是巩固中共政权的基石。如果人民军队不能保护党的组织和人民政权，军队就失去存在意义；没有军队的支撑和捍卫，政权也就成了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而115师挺进山东的目的，就是为了开辟抗日根据地，建立人民政权，实现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理想。所以，此刻的陈光，不管别人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坚定信念，就是确保师部的无虞，捍卫地方党政机关的安全。

师部在收拢部队、有序后撤期间，686团2营正在拼死抵抗日军的进攻，伤亡较大。当2营退至黄土岭附近时，尾随跟进的日军突遭115师警戒部队的沉重打击，迫其慌乱后撤。师部警卫连、骑兵连和特务营抓住这一时机，迅即交替撤回陆房一带保卫师部。2营则趁机散兵列阵，接防二薄山和北山寨一线，并派出部队，控制了黄土岭村南的三薄山至西南向阳谷洞（今属肥城市王庄镇）之间驼峰状山丘（当地称骆驼岭）和大董庄，形成了一个钝角形防线；与此同时，津浦支队派出的兵力接替了特务营的东山岭阵地，与686团2营阵地相互衔接。守军的防御阵地，既对迎面之敌构成了致命威胁，又对通往陆房的灰堆沟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还能抵御西面的风险。

追击日军被阻于黄土岭以北七八百米的地方，设置临时出击阵地，准备组织下一次进攻。同时， 日军的西线侧翼部队也跟了上来，兵锋直指守军的骆驼岭防线，准备与主攻部队同时发轫，以图牵制对手东西不能相顾，实现各个击破的自的。然而，北线跟踪追击的日军却按兵不动，迟迟没有动静。因为他们发现唯一通往陆房的山谷夹道，南进至牛家庄村西时，顺山势拐向村南高处的一片开阔地，又下到了灰堆沟。如果强行进攻，势必遭到迎面二薄山及北山寨守军的阻击；即便拼死拿下二薄山和北山寨，进入灰堆沟，也容易受到两侧守军火力的射杀，很难穿越这段死亡之谷。 日军唯一可做的，就是加强炮火，增加兵力，实施轮番突击。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时针指向了5月11日早晨5时，天色已经放亮。被困陆房一带的115师及其随从党政机关，深陷兵家绝地，到了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山区的百姓们预感到了战火的来临，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成群结队地向深山的安全地带分散避险。陆房盆地上空笼罩着浓重的恐怖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这时，在演马庄日军的指挥部里，最高指挥官尾高龟藏不免喜形于色，踌躇满志。在他的心目中，一向瞧不起中国军队，就连中国古代《孙子兵法》这部经典兵学著作，也不以为然，放不在眼里。因为在他娴熟于心的日本第一部兵书《斗战经》里就说过：“孙子十三篇，不免惧字也。”认为《孙子兵法》中阐述的种种智谋和韬略，都产生于对强敌的畏惧，而《斗战经》主张的“正攻战法”才是用兵的正道。如今，对手已被牢牢围困于狭小山区，即便三头六臂、浑身解数，也动弹不得、插翅难飞，避免不了覆灭的命运。曾经参加过武汉会战的尾高龟藏和参加过南京大屠杀的第114师团，以“胜利者”的身份驻防山东后，依然沉浸在傲慢自负的狂妄中。 日酋尾高虽然不敢小瞧八路军115师这个对手，也摸不清对方的军事实力到底有多强，但日军所占有的武器装备优势及铁壁合围态势，又使他信心满满，不觉悠悠然、飘飘然，兀自得意忘形起来。

此刻，115师代师长陈光的心情却格外凝重。敌变我变，乃军事常识。面对四面受敌的兵家禁地危局，陈光没有其他选择，只有坚定信念，提足精神，运用有限的兵力，就地展开反围战，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为顺利突围创造先决条件，达到粉碎日军合围的目的。他紧张地思考着，运筹着，谋划着，牙关越咬越紧，拳头越握越有力。

早在平型关大战时，八路军115师343旅少将旅长陈光就指挥685团和686团，担任过主攻任务。他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对日军的战法已经了如指掌。如今的陆房战场，与平型关大战时的情势相比，陵夷之势没有改变，改变了的是居高临下的伏击战转换为凭险据守的反围战。至于如何守坚反围，深思熟虑的陈光已经成竹在胸，充满了底气。时任686团政委刘西元和1营教导员王六生后来回忆说：“陈光代师长连夜在陆房村召开紧急会议。师指挥所里，大家围着地图，陈代师长盯着地图吸了口烟，镇静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已经被敌人重重包围在方圆不到10公里的陆房山区，尾高龟藏的指挥部就设在离这10余公里的演马庄，情势极其严峻。但是，我们要看到， 日军不善于山地作战，它倾巢出动到山区来，我们正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将我们一一五师这把锋利的钢刀刺向敌人的心脏，给它以致命的打击。’陈代师长反复看过地图之后，语调激昂地说：‘同志们，粉碎日军的围攻，办法只有一个。’他挥着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打！勇敢机智地打，把这块到嘴的肥肉咬碎嚼烂！现在所有部队的任务是保卫师部，坚守到天黑后寻机突围！’接着，他作了战斗部署，并要求部队在11日拂晓前做好战斗准备。”^[16]这段记述，凸显了陈光绝地反围的坚强决心和钢铁意志。

陈光代师长在泰西山区指挥作战时，早就留意过这一带的复杂地形。他知道，东、西陆房两村地处济兖公路以西，四面环山。以陆房为中心，放眼望去，周际的山势地貌尽收眼底——

正南：眼前为不高的蛤蟆山，系肥柱山（俗称肥猪山）东南向延伸的余脉，因形似一只俯首躬身的蛤蟆而得名；翻过蛤蟆山往南，依次为鸠山、琵琶山（简称琶山。两山均属今肥城市孙伯镇境）。其中鸠山最高，海拔398米，因酷似一尊昂首远眺的斑鸠而获此谓；琵琶山海拔343米，平面图恰如一架仰面的弹拨乐器琵琶，时常被飘逸云雾所缠绕，故有后来的云蒙山之称；鸠山东南为望鲁山（今属安驾庄镇境），海拔342米，据说此山为公元前681年鲁之附庸遂国被齐所灭后，遗民登高望鲁的地方；鸠山以西的红山，与对应的岈山（今属孙伯镇境）之间形成天然隘口，当地百姓称作红山口，海拔162米，系孙伯经陆房通衢安临站的必经之地。

西南：为凸兀挺拔的岈山，海拔443米，方圆4.5平方公里，活似一颗直刺苍穹的利齿；山腰有一俗称“老鹰嘴”的断崖悬壁，常被樵夫、猎人作为遮风挡雨的去处；岈山北侧为摩天岭，海拔214米，两山之间有一凹陷道口，之西的山下建有一座石桥，可供行人车马由东平接山方向进入陆房山区；摩天岭往北为一段崎岖不平、沟壑纵横的短距开阔地，杂草丛生，无路可通，延绵链接肥柱山。

正西：为雄姿威武的肥柱山，形如一头翘首向南的肥猪而得俗名肥猪山，后演化为今名；此山为陆房山区的临西屏障，呈南高北低之势，主峰海拔427米，面积约5平方公里；东、南两面崖悬壁峭，西面坡度陡降，北面坡势较缓；山顶光秃，寸草不生，人迹罕至；山体周际皆为深沟大壑，纵横无序。此山的海拔高度虽然不及岈山，但从陆房盆地西望，给人的视觉感受却是特别雄伟高大。

西北：为肥柱山北麓的大董庄，西向直通阳谷洞，北向为黄土岭；黄土岭东北向为牛庄，正东越过灰堆沟为井峪；大董庄东北向不远处为小董庄（今明新村），两村毗邻而居，鸡犬相闻。几个山村之间散布着大小三个薄山、北山寨、骆驼岭、东山岭、东山头等众多高低不等的山丘。

正北：为横亘东西的凤凰山，位于安临站村以西1.5公里处，因状似凤凰而得名；又因此山东、南两面悬崖如削，东南主峰状若鸡冠，故俗名鸡冠山；山体南北长2.3公里，东西宽1.35公里，由凤顶、凤尾和左、右凤翼四峰组成，凤尾海拔423米；山的东侧呈40～60度不等大仰角，荆棘密布，乱石遍坡，间或溶洞藏于暗处。

东北：为凤凰山南延余脉，由陆房通往安临站的4公里蛇行山道，经过凤凰山脚下的凹处，山路弯弯，九曲十折，起伏跌宕。行走于此，给人一种旋动乾坤、峰回路转的感觉。(www.chuimin.cn)

正东：为凤凰山南延368.5高地，俗名狼山，形如一头面北卧狼而得此称；山体坡势舒缓，土石混杂，梯田层叠；山东面散布着5个村庄，统称“五凤村”，其中东南低洼处为狼山沟（今称兴隆庄。均属今安临站镇）。368. 5高地东距济兖公路约3. 5公里，地势东低西高，较为平缓。

东南：为小块开阔地，遍是沟壑，系陆房盆地的出水口，并入由北而南的汶河支流，即《水经注》所载的“沟水”，后称小汇河；此地有土路呈波浪式越沟跨壑通往山外，枯水季节亦可沿河岸向南，直达汶河北岸。

陆房周围散落着十几个小山村，坐落于盆地之中。陆房山区沟通外界的5条主要山路，分别辐射东南、西南、正西、正北和东北，另有羊肠小道若干，盘桓缠绕在各个山岭谷川之间。主要大道要么经过两山之间的隘口，要么穿行沟底谷川，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势。

陈光代师长明白，陆房山区这种群山环抱地形，虽不利于部队的机动作战和党政机关人员的隐蔽，但却有利于发挥八路军善于山地作战的特长。他认为在此开展反围战的军事胜算筹码有四：其一，在这种层峦叠嶂的险峻环境中， 日军的装甲战车既开不到阵前，也不敢硬闯进山道口。因为山体外侧的坡度过大，且山下沟壑交叉，装甲战车难以逾越，而道口两侧的斜度陡峭，经不住守军集束手榴弹、炸药包和地雷的打击。其二， 日军的远程火炮受复杂地形的限制，难以正常发挥作用。如果守军提前占领制高点，构筑严密的防线， 日军的炮兵观测手就不容易进到预定的前沿位置，不能为后方炮手提供准确的地标参数。这样以来，敌炮就迷失了坐标，射出的炮弹就没了目标，所设的炮阵地就失去了意义。其三， 日军步兵进攻所仰仗的步兵炮虽然火力很猛，射程可达2780米，但在大仰角的高山面前却进退两难，远了测距难、打不准，近了又容易受到守军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威胁。排除日军的这三大装备优势，攻方的火力掩护就只剩下了迫击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其四， 日军虽然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特别是臭名昭著的第114师团，极具野战能力，但在崇山峻岭的山区作战，惯用的步兵阵列及其固有战法很难奏效，这就为守军克敌制胜提供了先机。攻守两相比较，各有优劣，势均力敌，等于站在同一个平台上搏杀。不过，令陈光将军更有底气的是， 日军缺乏人民的支持，既得不到准确情报，又不能持久作战；而八路军则不然，既能得到百姓全力协助，又能及时获取敌情变化。陈光明白，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是人而不是物，比拼的是智慧勇气，较量的是人心所向。谁能将战争要素发挥到极致，谁就能掌握主动权，克敌制胜。具体到陆房战场，在争取民众人心方面， 日军就已经先败一局；在争夺周边的制高点上，就看谁能率先占有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

然而，即便守军夺得先机，拥有凭高据险的优势，要击败尾高龟藏统帅的野战部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日军第114师团力经战阵，经验丰富，攻击力极强，就一个指挥官尾高，也不好对付。陈光将军知道，尾高龟藏既接受过良好的正规军事教育，又是从基层官佐一步步走到中将位置的，具有资深的阅历和丰富的经验。他出身日本佐贺县一个农民家庭，系大谷平治所生的二男，后成为尾高家族的养子，故改姓尾高，用名龟藏，亦称尾高次郎。尾高龟藏唐津中学毕业后，考入陆军士官学校，成为第16期学员，同期的有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安藤利吉等人；1904年10月完成学业，同年11月领衔陆军少尉，任职步兵第13联队； 日俄战争中出征，先任陆士学生队军官，继任步兵第13联队中队长等职；战争结束后，入日本陆军大学第28期深造，1916年11月毕业，历任陆军步兵学校教官、关东兵站参谋、教育总监部课员等职；1923年8月任第14师团参谋，1925年5月履新第1战车队长，1927年7月晋升大佐、任职陆士本科学生队长，1929年10月出使英国，1931年8月升迁第4师团第61联队长，1932年8月晋升陆军少将、任职陆军兵器本厂；1933年3月任东京警备参谋长，1935年8月任第2独立守备队司令官，1936年4月擢任陆军中将，任职驻朝鲜咸兴道第19师团长；曾参加过1938年的武汉会战，并于同年11月9日升任新设第12军司令官，司令部驻济南，统领第5师团、第21师团、第114师团和独立混成第5旅团镇守山东。不过，此人也有弱点。尾高指挥作战素以积极敢为、略显莽撞而闻名，被日本军界称为“勇足将军”，下属各部队长也是豪气者居多；又加上披着武汉会战胜利者的光环履职山东战场，难免傲气十足， 目空一切。面对这样一个多勇寡谋而又骄横自负的日本军阀，鹿死谁手，孰胜孰负，就看谁的意志更加坚强、智慧更加超人，战法更加灵活。

正是出于上述考量，陈光代师长才作出了不再强行突围、原地据险反围的决策。这是一步惊魂险棋，但事已至此，不能不作决死一搏。

决心既定，箭在弦上。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被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授予少将军衔的陈光，根据日酋指挥部设在演马庄和日军第114师团重兵集结西线和北线的情况，初步判定敌方攻击的重点，极有可能选在岈山、肥柱山和黄土岭一线。因为岈山和肥柱山是陆房盆地的临西屏障，只要拿下其中的一座，就能门户洞开，防不胜防；而黄土岭一线则是陆房山区的锁钥部位，只要撞开一道口子，就能顺势而下，不可阻挡。与此相比，东线和南线日军第32师团的攻战能力虽然不及第114师团，但凭其武器优势，必定将凤凰山及南延368. 5高地作为攻占目标；南线的鸠山、琵琶山、望鲁山一线，面临东线同样的压力，也不可疏忽大意，必须派得力部队把守。

基于上述分析，陈光代师长命令686团1营迅速占领肥柱山及以南的岈山阵地，全力反击日军的正面进攻；已经布防的2营巩固已有阵地，坚决抵御南下敌军；之前占领凤凰山的津浦支队任务不变，扼守由安临站通往陆房的山道，同时加强西麓东山岭与2营防线结合部的防备力量；凤凰山南延余脉368.5高地一线，由115师战力非凡的特务营把守；冀鲁边7团控制陆房以南的鸠山、琵琶山、望鲁山及鸠山西延上红山一线，与1营的岈山防线衔接，封堵由孙伯通往陆房的红山口；此时的田家滨部还剩500多人，负责监视、抵抗陆房东南方向的日军，利用沟头壑崖，做好御敌准备；师属骑兵连作为机动部队，待命西陆房村外的树林中；炮兵连在陆房村一侧设立机关炮阵地，时刻准备打击可能由368.5高地突入的日军战车；师直机关和地方党政机关的非战斗人员，以所属部门为单位，各自分散隐蔽。司令部移至陆房村西南的安家林（安氏先人墓园），要求一线部队立即抢占制高点，充分利用极为有利的险要地形，坚决反击日军的围攻。

陈光代师长从会议决策到颁布命令，是掐着分秒完成的。将军明白，要想夺取战争胜利，首先必须赢得时间。

命令下达后，部队迅速展开，争分夺秒进抵指定位置。115师司令部在参谋处长王秉璋的指挥下，紧急动员起来，迅速而有序地由陆房村迁至安氏墓园的柏树林中；师直通讯营在司令部通讯科长兼营长张瑞的带领下，立即投入运转，与各部通讯兵密切协作，将电话线迅速接通，确保司令部和一线部队的联络畅通无阻，为保证战时无线电保密，通讯营未架设电台，战斗期间一直保持着静默状态；后勤运输队紧张而有序地准备战争物资，分头跟随作战部队奔赴前线。

115师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赖可可将师部命令送达到686团团部后，代团长张仁初和政委刘西元深感重任重大。张仁初集合全团，简短而严肃地作了战前动员。他说：“敌人来的再多，我们也要坚决打，不准惊慌失措。我们是久经战斗考验的部队，两万五千里长征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们一定要守住阵地，打到一人一枪，也要保卫师部，保卫地方党政机关的安全。”队列里爆出撼山震岳的呼声：“坚决服从命令，坚守阵地！”许多战士还激动地举起步枪，表达战斗决心。刘西元政委高声说：“同志们！咱们六八六团是主力部队，不是第一次和鬼子打交道。在平型关咱们打过歼灭战，在仪阳镇（今安临站镇北邻乡镇）咱们一个连就掩护了友军撤退。每一次战斗咱们都取得了胜利，获得了荣誉。”他看了看大家，又激昂地说：“同志们，共产党员们！挺起胸膛来，等打垮了敌人的包围，黄昏以后咱们再突围。”^[17]

686团指挥所设在肥柱山南端簸箕掌村（今安临站镇山套村）北侧断崖下的山坳处，在这里既可南向瞭望岈山阵地、西察日军动向，宏观整个战局，又可就近指挥肥柱山守军，随机应对战场情势的变化。

随即，686团将战力最强的1营2连部署在岈山阵地，在占领巅峰制高点的同时，扼守岈山与摩天岭之间的隘口；将警卫连部署在团部周围，一方面确保指挥机关的安全，一方面监视肥柱山与岈山之间的开阔地段，防止日军侧翼包抄部队的突袭；张仁初之所以没在岈山与肥柱山之间的开阔地部署兵力，是出于这段距离不长的考虑，完全在两山守军机步枪的射程之内，且无路可行，量日军不敢冒这个万劫不复的风险；将3连部署在肥柱山主峰，4连部署在肥柱山北段，分别阻击日军的主攻和侧翼部队；将特务连部署在蛤蟆山，确保山北面安家林洼地中115师司令部的安全。部署完毕后，张仁初向师部报告了布阵情况，陈光代师长当即批准了他们的防守计划，并拨回2营归686团统一指挥。当即，部队在当地抗日民众的引导下，沿羊肠小道迅速进入阵地，就地取材，构筑工事。

这时，与山纵6支队2团团部失去联系的2营两个连，被西、北两线“围剿” 日军压迫到了麻子峪（岈山西北）一带，就地隐蔽。途中，他们遇到了6支队司令员张北华一行。营长张杰、教导员张毅山向张北华简要汇报了与2团团部失联的情况、记下了首长“要特别注意东平方向的敌人”指示，随即派5连连长朱荣祥带两个班，将张北华一行送往老树峪6支队司令部。之后，朱连长带领战士们北上肥柱山，在簸箕掌见到了686团代团长张仁初。张指示他们迅速占领麻子峪以北、肥柱山西侧的双山、长山（今属肥城市王庄镇境），监视、牵制东平方向的日军，保证686团的翼侧安全，并送给他们4枚瓜式手榴弹。张杰、张毅山接到命令后，作了紧急战前动员。明确了战斗任务的两个连顿时士气大振，分别抢占了双山、长山最高处的有利地形，密切注视着日军的动向，听候686团的命令，随时准备从日军背后发起攻击，策应686团1营作战。

陆房山区战云密布，攻守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惨烈大战不可避免。攻方依仗兵多将广和武器精良，布下天罗地网， 自以为胜券在握，唾手可得；守方身陷绝境，决心凭险据守，挫败敌谋，反围图存，争取胜利。